出了后厅门,是重重整齐的房舍和院落,灯火辉煌,警卫寥寥,冷清中透着
几分神秘。这时,夜空多云,加之处处灯火,愈显得夜空如墨。一连经过数排房
舍和两重院落,仍末到达宾馆。
江天涛心中一动,佯装迷惑地问:「请问蒙坛主,宾馆设在何处?」
蒙乐昌误以为江天涛已经见疑,急忙含笑解释道:「回禀少堡主,我家山主
,为尊敬各方首领,特将掌门级的宾馆,就设在他的雅院左近。」
江天涛故意惊异地问:「与山主的内眷相处,岂不有些不便。」
蒙乐昌一听,再也忍不住抚髻哈哈笑了,接着道:「实话回禀少堡主,除新
近由龙宫湖来了一位女香主外,整个后寨无一女性,因为我家山主,至今尚未娶
妻。」
江天涛心中一动,故意风趣地道:「如此说来,那位女香主可能就是贵山末
来的压寨夫人?」
蒙乐昌见江天涛问得有趣,再度哈哈笑了,接着回答道:「这一点老朽可就
不知了。」说话之间,已到了一座精舍独院门前。
江天涛举目一看,红圆门,白院墙,门上一双金环,闪闪发光,院门大开,
灯火辉煌,一个绿衣小童已由正中小厅内急步迎了出来。蒙荣昌立即谦和地道:
「少堡主的宾馆到了。」说话之间,又顺势一指仅有一墙之隔的左侧精舍独院,
神秘地一笑道:「龙宫湖来的那位女香主,就住在这座小院内。」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但他却佯装漠不关心的噢了一声
,同时会意地点了点头。趁势觑目一看,院门紧闭,内有灯光,院中之人,显然
还没有就寝。
打量间,蓦闻紫袍老人蒙乐昌,沉声道:「这位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快快
上前见过。」
江天涛闻声回头,绿衣小童已趴在地上叩头了,同时恭声道:「叩见江少堡
主!」
江天涛亲切地一笑,微一肃手,道:「不必多礼,快些起来。」绿衣小童恭
身应是,同时立起,闪身肃立一旁。
江天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绿衣小童年约十三岁,生得眉清目秀,只是体质
稍嫌瘦弱了些。小院不大,植有花竹,正中小厅,左有一厢,布置得十分堂皇。
一登上厅阶,引导前来的紫袍老人蒙乐昌,立即抱拳躬身道:「少堡主旅途辛劳
,请早安歇,老朽就此失陪了。」
江天涛谦和地一笑道:「蒙坛主有事请便!」蒙乐昌连声应是,恭谨地退了
出去。
江天涛一俟红旗坛主走出院门,即令小童将门门上。进入小厅,陈设富丽,
十分豪华,他坐在首席金披大椅上,顺手饮了一口盖碗中的香茶。绿衣小童见江
天涛没有什么吩咐,立即退至厅外肃立。
江天涛根据金面哪吒的谈吐神色,对毒娘子隐藏在后寨内,心中已有些见疑
,这时再听了紫袍老人红旗坛主蒙乐昌的话,愈加证实隔壁精舍小院内住的龙宫
湖女香主,就是毒娘子。根据紫袍老人蒙乐昌的谈话来判断,大洪山全体人众,
除金面哪吒沈奇峰一人外,俱都不知毒娘子的真正身份。显然,毒娘子前来大洪
山之前,曾和水里夜又章乐花,慎重地计划过,是以龙宫湖女香生的身份前来此
地逃避,而对大洪山的各级首领,则讳莫如深,让人摸不清底细。
江天涛虽然肯定毒娘子就住在左侧小院内。恨不得立即过去将那贱妇逮捕,
追出尚留在她身上的那部分绣衣。但如何才能顺利成擒,而不损及自己一堡之主
的身份,及如何才不致令金面哪吒的颜面难堪,以致恼羞成怒,反脸成仇,误了
大事。最后,他决心先证实隔壁住的确是毒娘子之后,再作最后决定。
心念间,目光本能地落在肃立厅外的小童身上,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道
:「噢,你身上可有针线?」
小童见问,急忙恭声道:「回禀少堡主,小的没有针线。」
江天涛剑眉一蹙,故意迟疑地道:「可去贵寨女眷处取些来?」
小童立即躬身道:「启禀少堡主,后寨没有女眷,必须到前寨去找。
江天涛立即愉快地道:「成了,就去前寨找些来吧!」
小童一听,不禁有些迟疑江天涛故意沉声催促道:「我急需要用针线,快去
前寨取来。小童不敢怠慢,惶声应是,转身向院门走去。
江天涛一俟小童反身将门掩好,立即走出厅外。首先游目看了一眼厅前的花
竹,接着进入左厢察看,发现小院及厢房内,确无可疑之处,始匆匆奔至院门前。
悄悄将门拉开一线,觑目向外一望,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江天涛暗暗庆幸,这真是天赐良机。于是将门掩好,飞身纵至左墙下,借着
一簇青竹掩护,足尖微微一点,身形腾空而起,伸手扣住墙头瓦片。于是,悄悄
探首一看,星目倏然一亮,沉身顿时血脉嚣张。江天涛探首一看,怒火倏起,只
见两盏纱灯的小厅前檐下,正立着柳眉紧蹙,神色焦急,一身黑缎劲装的毒娘子。
毒娘子微仰着粉面。背负着双手,怨毒地望着夜空,微微高耸的前胸,不停
地起伏,似是正在发怒。她的腰间,系着一道银质亮索莲钩抓,纤腰左右,各佩
一个皮囊,俱都高高凸起,显然装满了暗器。在她的左右云鬓上,并排缀着十二
把长约一寸,蓝光闪闪的柳叶飞刀,背负在后腰上的双腕,高高鼓起,袖内显然
俱都藏有机簧袖箭。
江天涛一见毒娘子,杀机陡起,但他仍牢牢记住老父的叮嘱,与毒娘子动手
,必须注意她那一身歹毒暗器。同时,他必须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金面哪吒的
处境。
心念末毕,院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天涛心中一惊,身形飘然而
下,悄悄隐在青竹内。根据他的判断,绿衣小童由此地到前寨,往返至少需要半
个事辰这时为何回来得如此快?继尔一想,莫非他途中遇到了女性香主或女性头
目?
心念间,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已在院门外走过去了。江天涛深怕毒娘子就在
这眨眼之间逸去,于是,急忙一长身形,攀住墙头,再悄悄探首一看,毒娘子正
在厅阶上踱步,看似悠闲,实则有着无懊恼和隐忧。江天涛看得非常不解,心想
:朝天鼻呢?
心念末毕,方才那阵急促的脚步,就停在毒娘子的院门外。毒娘子顿时惊觉
,倏然停步,转首望着院门,那双桃花眼中,炯炯闪着忿怒冷芒。就在这时,门
外已响起两声轻巧的叩门声。
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沉声道:「门没闩,请进来。」话声甫落,呀然一声
,红漆圆门,应声推开了。
一个灰衣劲装,身佩单独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毒娘子一见中年人,立
即懊恼地沉声道:「韩香主可是又来催本职下山?」
江天涛一听,心中暗呼侥幸,假设今夜参加欢筵,毒娘子连夜下山,再想找
她的行踪,可就难了。心念间,只见灰衣中年人,停身院中,抱拳含笑道:「请
章香主原谅,在下奉山主之命,不得不敦促章香主即刻下山?」
毒娘子粉面铁青,十分不解地沉声问:「韩香主可否告诉本职,山主为何突
然又星夜命令本职离去?」
被称为韩香主的中年人,歉然一笑道:「请章香主原谅,在下也不知山主为
了何事。」
毒娘子显得十分气忿,柳眉一蹙,继续沉声问:「山主当时对你怎么吩咐?」
韩香主道:「当时由于各方有名的高手和一些前辈人物正在落座,山主无法
对在下指示清楚,仅对在下简单的说了几个字…」
毒娘子柳眉一剔,迫不及待地沉声间:「哪几个字?」
韩香主正色道:「请章香主火速下山。」
毒娘子轻噢一声,顿时一阵沉默,但她却不停地缓缓点头,似是在研判金面
哪吒突然命她下山的原因。蓦然,毒娘子的双目中冷电一闪,突然似有所悟地问
:「请问韩香主,那些前辈人物中都来了哪些人?」
韩香主淡淡地道:「很多……」
毒娘子知道问得太笼统,急忙揭示道:「譬如年高德隆,颇有地位的老辈人
物。」
江天涛已看出毒娘子的心意,必是指的各路英雄中可有九宫堡的高手,她第
二句的问话,必是暗指老父陆地神龙。只见韩香主眉头一皱道:「七旬左右年纪
的人很多,有地位有名气的只有两人……」
毒娘子不由急声间:「哪两人?」
韩香主道:「一位是神鞭赵沛丰赵老英雄,一位是双笔判韦长顺韦老英雄。」
毒娘子仍有些焦急地问:「可有飘逸不群的中年儒士?」
韩香主立即颔首道:「有!」
毒娘子的眼中冷芒一闪,立即沉声问:「谁?」
韩香主道:「黔北的陈东云。」
毒娘子一听,神色虽然缓和了些,但也有一丝失望和忧急。江天涛知道毒娘
子问的是齐鲁双侠金氏两兄弟,只是她不便先指名,尤其避免提到九宫堡。心念
间,只见沉默了一会的毒娘子,突然迟疑地问:「可有年纪较轻的高手……」
韩香主再度有些不耐地道:「年轻的高手何止数百,在下怎能一一述说出来。」
说此一顿,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再度催促道:「现在三更已到,章香主该下
山了,在下也好回报山主知道……」
毒娘子末待韩香主说完,立即谦和地连连点头道:「好好,请你不要催,我
即刻就走,我只再问你几句……」说此一顿,突然不说了。
韩香主迷惑地望着毒娘子,这时见她吞吞吐吐地突然不说了,不由催了一句
:「有话请讲,在下知道的无不奉告。」
毒娘子樱唇一阵牵动,久久才含着微笑,迟疑地问:「请问韩香主,今夜参
加晚筵的群豪中,可有九宫堡的高手?」
韩香主一听不由笑了,立即得意地道:「只有一位,那是山主唯一的座上贵
宾……」
毒娘子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急声问:「谁?」
韩香主见毒娘子的粉面突变,不由惊异地问:「章香主与九宫堡可有什么…
…」
毒娘子急忙摇摇手,道:「这一点请你不要问,只请你告诉我九宫堡来的是
什么人?」
韩香主略一迟疑,道:「新任堡主江天涛!」
毒娘子一听,脱口轻啊一声,顿时呆了,骇得樱口久久不能合起来。但她的
眼珠一转,泪珠顺腮流下来,接着掩面哭了。
韩香主看得一惊,不由慌急地问:「章香主何事如此伤心?」
毒娘子悲痛地摇着头,哭声道:「我孩子的锦绣前程,辉煌事业,都葬送在
这个奸毒的江天涛手中了……」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设非洪山的韩香主尚在院中,他必然飞身过去,立
将毒娘子击毙。只见韩香主同情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伤心,现在他身
为一堡之主,权势赫赫,此仇只有容后徐图了…」
毒娘子倏然抬关,仰着满脸泪痕,目射凶光,切齿恨声道:「不,我今夜就
要和他一拚生死。」说罢,突然望着韩香主,悲痛地沉声问:「他现在何处?」
韩香主立即正色惶声道:「啊,你不,不能去,你绝对不能去,这件事要让
山主晓得是由在下口中走漏的消息,定将在下处死无疑。」
毒娘子又显出一副可怜相,绝望地道:「难道就这样白白放过一个大好机会
吗?」
韩香主略一迟疑道:「你现在可先行离寨,明晨绝早再来,当着天下群豪之
面,揭发他的罪状,并向他挑战。」
毒娘子眼波一转,急忙正色道:「可是我不是他的敌手。」
韩香主立即正色道:「只要激起公愤,还怕没人替你出头?」
江天涛听得暗自摇头,毒娘子分明在用计套他,而他反而为毒娘子出主意,
实在愚不可及。心念末毕,毒娘子急急摇头,畏怯地道:「不可,不可,九宫堡
威震江湖,堡中高手如云,谁敢与他为敌。」说此一顿,佯装似有所悟,故意兴
旧地道:「韩香主,我拜托你一件事,你可愿意帮忙?」说着,面带媚笑,款步
走下阶来。
韩香主眉头紧皱,略显迟疑地道:「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辞。」
毒娘子一听,满面带春地再度笑了,同时诱惑地娇声道:「韩香主,你放心
,不管你成功与否,我都会重重的报答你,只要你向我请求,无论什么事,我都
会令你满意。」
江天涛一听,心知要槽,这个韩香主已逐渐进入贱妇的圈套了。心念末毕,
蓦见韩香主正色道:「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人份内之事,施恩望报
,小惠要挟,岂是大丈夫所为。」
江天涛听得慨然摇头,暗自喝彩。只见毒娘子粉面微微一变,强自笑着道:
「韩香主的义气,实在令人钦佩。」说着,右手已取出一个红色药丸来,托在掌
心上,继续随和地笑着道:「我这里有脱力药丸一个,请韩香主伺机放进江天涛
的酒茶之内,既无色,又无味,绝对不易察觉,如能让他服了此丸,明日挑战,
我必可胜他……」
江天涛凝目一看,毒娘子掌心中的那个红色药丸,正是交给青莲粉荷她们的
那一种,不由顿时大怒。正待飞身越过墙去,蓦见韩香主仰天一阵大笑,接着不
屑地笑着道:「章香主,在下虽然愚鲁,但这种有失光明的行径,在下尚不屑为
,要去你去,在下回厅复命去了。」说罢,轻蔑地看了毒娘子一眼,忿然转身,
向院门走去。
毒娘子的面色一变,双目凶光毕露,倏然举手取下一柄小小柳叶飞刀,冷哼
一声,就待掷出。江天涛又惊又怒,正待出声大喝,蓦见毒娘子倏然又将柳叶飞
刀缀回云鬓上,同时,切齿恨声道:「你道我不敢去找那厮吗,哼,告诉你,回
头瞧,不到天明,我定要叫那厮横尸当地。」
韩香主停步转身,望着毒娘子冷冷一笑道:「韩某人祝你顺利成功。说罢,
反手掩好院门,径自离去。
毒娘子愣愣地望着院门,只气得粉面铁青,浑身颤抖,重重地怒哼一声,折
身走进厅内。江天涛知道毒娘子要走了,不敢怠慢,飘身而下,飞身纵至门前,
拉开院门,闪身而出,急急向左院门前奔去。
就在他到达院门的同时,时面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天涛知道出来的
定是毒娘子,立即蓄势运功,卓然立在中央。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近了,终于,
呀的一声,院门大开。江天涛一看,正是恼羞成怒,气势汹汹的毒娘子。
毒娘子见门外中央卓立一人,乍然间,不由愣了。接着凝目一看,面色大变
,脱口一声轻呼,飞身暴退一丈,惊恐地立在院中,顿时惊呆了。
江天涛剑眉如飞,星目闪辉,俊面上充满了杀气,这时看了惊慌失措的毒娘
子,不由冷冷笑了。同时,缓步向前逼去,极低沉地笑着道:「章掌院,没想到
吧,我们在这儿会面了。」
毒娘子深知江天涛的功力深厚,动手无异自己找死,她所仗恃者是一身歹毒
的暗器和斗智。如今,乍然相遇,心胆俱裂,惶急间,竟不知如何应付。这时见
江天涛威凌地逼来,只得缓缓地向着身后厅阶前退去。
江天涛深怕毒娘子转身狂逃,那时碍于身份和作客,便不能随意越房追击,
必须就在这座小院中将她制服。于是,缓缓横肘,轻按哑簧,剑鞘内,立即传出
一阵隐约可闲的吟声,同时冷冷一笑道:「章掌院,你不是要找我吗,现在我已
经来了。」说话之间,呛榔一声,寒光一闪,彩华耀眼的丽星剑已撤出鞘外。
毒娘子一见丽星剑,顿时想起她夫妇苦心筹划十八年的阴谋,看着即将成功
,而被揭发的忿怒。尤其想到自己的儿子朝天鼻,突然由至尊至贵的少堡主,而
被贬回奴才之子,因而凶性大发,柳眉一竖,俏眼圆睁,怨毒地瞪着江天涛,切
齿恨声道:「不错,我正要找你,我正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说话之间,
依然缓缓后退,但她的右手,却悄悄地将莲钩索解了下来。
江天涛冷冷一笑,道:「不错,你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
两人虽是切齿仇人见面,恨不得各毙对方,但时地不同,各有顾忌,因而俱
都不敢大声叱喝。这时毒娘子已退至厅阶前,但她却沿着厅阶,继续在退,企图
进入墙下的青竹后面。同时,右手提着莲钩索,左手已带上防毒的鹿皮手套。
江天涛要活捉毒娘子,以便逼出绣衣的下落,他缓缓逼进,并不是惧怕毒娘
子一身中者立死的歹毒暗器,而是希望毒娘子先行动手,或将毒娘子逼进厅内,
再行拿获。这时见狡猾的毒娘子想进入青竹后,顿时大急,于是心中一动,一声
冷哼,身形倏然一闪,虚演一招满天丽星,立即幻起一片彩霞,万点银花毒娘子
一见,心中大骇,一声低叱,飞身暴退。
江天涛见机不可失,立即跟进,身形捷逾奔电,丽星剑倏变「金星一点」,
猛刺毒娘子的颈间。同时,为防毒娘子突然发出暗器,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跃起
,立变头下脚上,而剑势依然不变。果然,就在他腾空跃起的同时,毒娘子一声
冷笑,突然躬身低头,一声机簧声响,一支长约四寸的喂毒袖箭,径由毒娘子的
颈后应声射出,幻起一道蓝光,擦着丽星剑如飞射过。
江天涛暗呼一声好险,凌空身形已至毒娘子头上,刺空的丽星剑,顺势一垂
,疾演「划地分界」,剑光一闪,已至毒娘子的头间。毒娘子的这招躬身发箭,
一向百发百中,从无一人躲过,这时一听袖箭破风有声,心知不妙,正待抬头察
看,一股冷焰已至脑后。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低呼,扑地伏身。就在她扑身的同时,身畔沙声一
响,寒风扑面,头上高挽的秀发,立被丽星剑斩断。毒娘子再度一声惊呼,趁势
向右疾滚,同时,左臂一扬,盲目向空打出一把铁疾黎,划空带啸,直射夜空。
江天涛一心想活捉毒娘子,因而方才一剑,仅斩断毒娘子头上的青丝,借以
造成对方心慌意乱,视线模糊,以便将毒娘子制服。因而,一招得手,疾泻而下
,毒娘子的铁疾黎,全部打空。于是,趁毒娘子尚未立起之际,飞身向前,丽星
剑疾刺毒娘子的踵骨。
滚动中的毒娘子,心里有数,一听铁疾黎的嗤嗤破风声,便知要糟,心中一
惊,疾演「鲤鱼跃龙门」,一挺腰身,腾空而起,一跃数丈。同时,右臂一旋,
手中莲钩索,猛向地面一蓬耀眼彩华抓去。
江天涛一剑刺空,本可疾演「举火烧天」,挑开毒娘子的小腹,但他有了绣
衣下落的顾忌,只得任由毒娘子由剑下逃生这时,突见毒娘子的莲钩抓,凌空下
击,也不禁暗赞毒娘子应变神速。他与蛮花香妃的小侍女交过手,知道这种奇门
兵刃的厉害,但也知道了破解这种兵刃的方法。于是,一俟莲钩击到,身形如飞
一旋,连钩擦身飞过,接着一招「拨草寻蛇」,闪电削向毒娘子的系钩银索。
毒娘子一见,大吃一惊,顿时想起江天涛手中的丽星剑,利能削铁如泥,于
是,右腕一抖,身形疾泻而下。但已经迟了,只听喳的一轻响,银索已被丽星剑
削断,莲钩直向一丛花树飞去。毒娘子大惊失色,双脚落地,急挫右腕,一声机
簧轻响,一枝喂毒袖箭,应声射出,直向江天涛射去。但早有准备的江天涛,就
在毒娘子双脚落地的同时,他的身形已腾空而起,一式「苍鹰搏免」,猛向毒娘
子击下,那枝袖箭,就在他脚下飞过。
毒娘子知道江天涛对她身上的暗器,早已有了应付之策,心慌之下,飞身暴
退。一摸之下,大惊失色,这才想起秀发被斩断,飞刀早已没有了。就在这一迟
疑间,江天涛疾泻而下,足尖一点地面,挺剑如飞刺来毒娘子一见,花容惨变,
心胆俱裂,脱口一声惊呼,转身惶恐狂逃。
江天涛见毒娘子转身狂奔,不由焦急地沉声低喝:「快丢下绣衣饶你不死!」
但惊惶如狂的毒娘子,旋身绕过一丛花树,继续向院门狂奔。江天涛岂肯放
毒娘子逃走,一伏身形,疾如奔电,伸手抓向毒娘子的左肩。毒娘子虽惊慌无状
之际,但仍狡猾无比,惊闻肩后风声,疾演「脱袍让位」,扭腰塌肩,娇躯一闪
,旋身奔出门外。
江天涛一见,又急又怒,忍无可忍,只得振腕挺剑,点刺毒娘子的气海穴。
就在剑尖将要触及毒娘子的后腰同时,门外斜横里,突然射出一道耀眼匹练,疾
挑江天涛的丽星剑。江天涛万没想到门外倚墙尚隐着有人,心中一惊,脱口低呼
,铮然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数点火花金星。江天涛怕遭对方暗算,趁势飞身凌空
,无暇去看出剑之人是谁,继续向狂奔的毒娘子身前落去。毒娘子已知道大洪山
有人出面,这时见江天涛依然凌空追来,心中一惊,倏然转身,又如飞奔向院门。
江天涛见毒娘子回身又奔向院门,心中陡起杀机,脚尖仅一触地,如飞直追
,同时举目一看,门外哪里有半个人影。这时他已无暇去想那人是谁,飞身扑进
门内。就在他飞身扑进门内的同时,院中花树后,突然闪出一道宽大人影,一俟
毒娘子飞过,立即横剑挡在甫道中。江天涛定睛一看,顿时大怒,横剑拦住去路
的人,竟是那夜在龙宫湖畔小店中的偷马贼。
偷马贼依然头罩乌纱,身穿黑衫,双目中的闪烁冷电,直由乌纱内透出来。
江天涛捉毒娘子要紧,虽然满腹怒火,但却无暇向愉马贼问话,身形一闪,企图
绕过花树,再向奔上厅阶的毒娘子追去。但就在他身形一闪的同时,头罩乌纱的
人,一声不吭,进步欺身,刷刷刷,连攻出三剑。顿时之间,匹练翻滚,耀眼生
花,森森剑气,丝丝啸吟,声势锐不可当,立将江天涛的进路阻住。
江天涛顿时大怒,只得侧身退步,连封三剑,敌住对方的攻势,接着一招「
风扫落叶」立将头罩乌纱的人逼退。举目再看,哪里还有毒娘子的影子?江天涛
一看厅上没有了毒娘子,只气得浑身颤抖,俊面铁青,心中恨透了面前头罩乌纱
的人。于是,剑眉如飞,星目怒睁,铁青的俊面上,布满了杀气,紧紧咬着钢牙
,横剑向头罩乌纱的人缓步逼去。
头罩乌纱的人,似乎也被江天涛的凄厉神态震住了,手横寒芒四射的长剑,
也不禁缓缓后退。江天涛见对方后退,已无血色的唇角,立即掠过一丝怒极而轻
蔑地冷笑,接着,切齿恨声道:「偷马贼,上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这
一次,我们已成势不两立,在我杀你之前,我定要挑开你的乌纱,看看你究竟是
谁!」
头罩乌纱的人一听,双目中冷电一闪,倏然停止后退。江天涛冷冷一笑,继
续轻蔑地道:「哼,如果怕死,就自动将乌纱取下来,免得本人动手。」手字方
自出口,头罩乌纱的人已飞身前扑,一声不吭,挺剑就刺,剑出带风,狠辣至极。
江天涛已恨透了头罩乌纱的人,虽然在此不便杀他,至少也应该挑开他的乌
纱,看看对方是谁。于是,一声冷笑,跨步闪身,一招「白鹤展翅」,丽星剑闪
电削向对方藏在宽大衫袖内的右腕。头罩乌纱的人,对江天涛出剑之快,似是吃
了一惊,慌急间,长剑一招「顺手推舟」,反而直切江天涛的护手。
江天涛哈哈一笑,连足功力的右臂,奋力一挥,丽星剑猛格对方的剑身。呛
的一声轻响,溅起数点火花,寒光直射半天,头罩乌纱人的长剑,应声已被震飞。
头罩乌纱的人,大吃一惊,虎口疼痛如割,一声低樱,飞身暴退。江天涛早知对
方必然如此,因而,早在震飞对方长剑的同时,剑尖已抵在对方的咽喉上。头罩
乌纱的人,飞返之势已竭,依然没有躲开江天涛抵在颊下的剑尖,因而,无法继
续用劲,只得停下身来,怒目瞪着江天涛。
江天涛见对方不再纵退,立即冷冷一笑道:「我曾说过,在我杀你之前,我
定要揭去你的乌纱,看看你的真面目。」说话之间,剑尖抵着乌纱,缓缓地向上
挑起来。
就在这时,当琅一声铮响,一件雪亮的东西,径由半空坠在院中甫道上。江
天涛侧目一瞟,竟是乌纱罩头人的那柄被震飞的长剑。继而凝目一看,心头猛然
一震,面色立变,只见那柄长剑的剑柄上,银光闪闪,虽然已将银丝剑穗解掉,
但仍肯定地认得,那是银钗皇甫香的长剑。而面前头罩乌纱的人,当然就是皇甫
香。
江天涛竭力让心情定下来,平静地望着银钗皇甫香,白乌纱内透出来的两道
怨恨目光。同时,缓慢地放下剑尖挑起的乌纱,并收回丽星剑。他注视着浑身有
些颤抖的皇甫香,久久才黯然平静地道:「要向你解释的话太多了,此刻无暇奉
告,但你终有一天会明白。不过,当你明白了事实真相时,你对今夜放走毒娘子
的事,定会痛悔不及。」
江天涛把话说完,即将宝剑入鞘,看也不看皇甫香一眼,转身走出小院。就
在他走出院门之际,身后已传来皇甫香的隐约哭泣。江天涛没有停止,径自走回
自己的小院内。小厅上,灯光辉煌,一切是静悄悄的,绿衣小童仍末回来。
他坐在锦披大椅上,望着厅外的花灯发呆,再度深悔今夜不该前来。假设,
明晨混在群雄中进山,不但不虑被大洪山的人发现,而在群豪交手时,尚可能趁
机混进后寨来,那时,只要捉住一个小僮一问,不难查出毒娘子住在隔壁小院内。
如今,不但惊走了毒娘子,而且还得罪了三钗帮的总统领皇甫香,震飞了她手中
的剑,伤透了她的自尊心。后果如何,他无法去想,也许自今夜起,九宫堡和三
钗帮便已立下巨怨大仇,争纷不休,轰动整个江湖。也许,皇甫香无颜返回东梁
山;也许,由此觉悟,深居简出,再不处处和他江天涛作对为难。但根据皇甫香
的赋性,和一直踩探他的行踪而故意无理取闹一事来看,要想皇甫香就此悄悄回
山,恐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希望皇甫香能知道她放走的毒娘子是一个罪大
恶极,心性凶残的女人,而感到惭愧。
江天涛一想到逃走的毒娘子心中便不由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同时,也恨透了
皇甫香。因为,他并非珍惜绣衣上的那些珍珠宝石,而是渴望能按照绣衣上的图
案,进入地下古墓,一瞻生身母亲的遗容慈面。一想到失去的毒娘子的走觯,再
不能找到绣衣而进入古墓时,他不自觉地由椅上立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绿衣小童已由门外,神情慌急地匆匆走进来。小童登上厅阶
,立即恭声道:「启禀少堡主,小的把针线找来了。」说话之间,恭谨地走至江
天涛面前,双手将针线捧上。
江天涛强自一笑,和声道:「很好,放在桌上吧!」说罢,顺手取出一块碎
银,一俟小童将针线放好,继续和声道:「这些送给你买糖栗。」
小童一见,瞪着一双大眼,顿时惊呆了,接着一定神,极兴奋地接过碎银,
连连恭声道:「谢谢少堡主,谢谢少堡主。」
江天涛愉快地哈哈一笑,挥手抚摸了一下小童的短发,他心中一动,突然想
起这个地区为何没有警卫的问题。于是,低头望着小童,故意平静地道:「方才
我至院外等你,发现附近灯火明亮,过道洁净,可是,久久未见有人走动,而且
也没发现有弟兄警卫……」
小童本来正在高兴,一听警卫两字,浑身一颤,面色立变,两眼恐惧地偷看
了一眼厅内,突然将手中的碎银又交给江天涛,同时慌张的急声道:「谢谢少堡
主,小的不要,小的不要!」
江天涛看得心中一动,顿时恍然大悟,不由仰天发出一阵豪放的哈哈大笑,
故意风趣地道:「少堡主赏给你的尽可放心收下,明日我见了你家山主,还要盛
赞你恭谨有礼,不受赏赐呢!」说此一顿,拍着神色仍极紧张地小童肩头,笑着
催促道:「快去睡吧!我也要安歇了。」
绿衣小童怯怯地恭声应了个是,躬身退了出去。江天涛一俟小童走出厅门,
立即折身走进厅左的寝室内,虽然他神色如前,但心中已提高了警惕。游目室内
,地毯、广床、锦被,陈设极尽富丽,四盏精致宫灯,高悬在室顶上,显得格外
明亮。他佯装欣赏室内的锦秀陈设,实则是暗察室内什么地方设有机关门户。
因为,他根据小童的惊恐表情和眼神,断定这几座精舍独院附近,虽然没有
警卫,但暗中定然有人监视。同时,他也恍然大悟到,这一带的房舍院落和信道
,为何俱都悬满灯火,光明大放,几乎没有阴影和黑暗之处,显然是便利暗桩人
等的监视。
想到方才与毒娘子,皇甫香两人交手时,尚一直担心怕惊动了大洪山的人来
察看,这时想来,实在可笑已极。显然,一切经过,早已被暗桩人员看在眼内。
只是他们奉命只准暗窥,不准露面而已。念及至此,心中不由冷笑,想到狡滑的
毒娘子,恐怕也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落人金面哪吒沈奇峰的眼
内。
心念间,他已由壁画、盆花、书桌、锦墩,欣赏到石几上的一匹古董铜马。
江天涛看得心中一动,觉得寝室内,置石几,放古董,虽然不能说不可以,但总
有些不太相配。由于好奇和怀疑,右手不自觉地以食指抵在马腹上,轻轻一堆,
竟然没有推动。
江天涛心中一惊,目光如炬,立即机警地看了一眼室内,同时凝神静听。但
周近一片死寂,似是没有行人。细心察看铜马,发现四蹄之下的铜板,深深陷进
石内。于是,右手握住铜马,暗运功力,极缓慢地向内一拉,石几下立即响起一
阵咯咯声音。
江天涛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松开铜马,那阵格格之声立止。但他在震惊之
际,却仍没忘了凝神静听,可是,响声停止后,再没有任何声音。江天涛深信自
己的耳力,假设壁内有人暗中窥视,在他察看铜马时,必可听到那人紧张焦急地
跑跳声。即使那人沉着,则在板动铜马时,也会有所举动。但是,四壁却静悄悄
毫无一丝声音,因而,他断定壁内并没有暗桩窥视?回想金面哪吒的谈吐,以及
派人催促毒娘子急需下山的举措来看,沈奇峰不失是条硬汉。当然,一个人的心
地善恶,绝不是一望而知的事。至于房中置窥孔,巧设机关,乃当今武林人的通
病,以便在骤变和危急时逃生之用。继而一想,既然这座房内有窥孔和机关,就
不该让他宿住,虽然暗中无人窥视,仍属失礼之事。
心念至此,他决心启开枢纽进入壁内察看,也许因而发现金面哪吒这次举行
的以武会友是否另有阴谋。决心一定,再度板动铜马石几下,立即响起一阵格格
声音时,石几下沉,壁上徐徐现出一座与石几同等大小的石门来。江天涛的心情
,随着石几下沉而激动,因为,他的举措,正犯了武林中的大忌,也许,贸然进
入,而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生命。
石几下沉完毕,格格响声立止,江天涛凝目向内一看,门内漆黑,室内灯光
射到之处,地势极为平坦。江天涛首先镇定一下心神,接着暗凝功力,双掌护住
前胸,探首向内一看,数尺之外,暗道已向右转。于是,微躬上身,摒息进入门
内。
就在他进入暗门,前进尚不足三步,同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叫门声,接着是
绿衣小童的奔步和开门声。江天涛心中一惊,飘身退了出来,正待伸臂去板铜马
,院中已响起一个中年人的问话声:「江少堡主安歇了吗?」
绿衣小童急忙回答道:「少堡主刚刚进去,可能还没睡。」
江天涛一听,心知要糟,这时再板动铜马已来不及了。情急这定,只得急步
走至室门,竭力从容地掀帘走了出去。这时,绿衣小童也正好登上厅阶。
绿衣小童一见江天涛,立即躬身道:「启禀少堡主,山主派崔执事送点心来
了。」
江天涛不敢让那人进来,只得点了点头,含笑走了出去。只见院中南道上,
恭谨地立着一个中年人和两个青年。中年人一身淡青勤装,身材瘦小,目光闪烁
,充分显示了他的精灵能干。两个年轻人,一式穿着蓝衣,恭谨肃立,各自捧了
一个精致食盒。
中年人一见江天涛,立即抱拳躬身道:「大洪山总寨执事崔如功,谨奉山主
之命,特为少堡主送来点心一盒。」
江天涛急忙拱手笑着道:「山主如此殷切,实令在下感激万分,请崔执事代
在下致意贵山主,就说在下多谢了。」
说罢,即对小童,愉快地吩咐道:「快将食盒接过来。」
绿衣小童,恭声应是,急忙奔下厅阶。恭立在中年人左侧的青年,也捧着食
盒迎了过来。
青年将食盒交给小童,依然退回原地,崔如功立即抱拳躬身道:「少堡主如
无吩咐,崔如功就此告退。」
江天涛无心再多客套,仅肃手示请,一俟崔如功三人转身,急忙将正要进入
厅门的小童截住,竭力平静地道:「食盒给我,闩好门就去睡吧!」说着,即将
食盒接了过来,直到小童将门闩好,才转身走进厅内。
他无心打开食盒,看看是些什么点心,急步奔进内室,放下食盒,飞身进入
暗门内。走至转弯处,转首向左一看,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只见向左转的
暗道地下,赫然蜷卧着一个娇小人影,显然,那是一个女人。
江天涛一见地下蜷卧着一个女人,的确吃了一惊,也升起一股怒火,他确没
有想到金面哪吒沈奇峰,居然敢在壁中派有监视他的人。继而一想,紫袍老人蒙
荣昌,方才还说,整个后秦除龙宫湖的一个女香主外,再没有任何女性。但是,
前面倦趴在地上的女人又是谁呢?
心念间,急步走了过去,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柳眉粉面,一身花衣,年约十
六七岁的标致侍女。看也睡态安祥,鼻息均匀,和她倦趴在地上的姿势来看,显
然她是被人点了黑憩穴。但是,将侍女点倒的人又是谁呢?
根据常理判断,那人不可能是大洪山的人,但除了大洪山的人,又有谁能知
道夹壁内尚筑有暗道?其次是点倒侍女的时刻,必是在他不在厅内的时候,否则
,一个人跌倒在地上的声音,虽在墙内,万无听不到之理。令人费解的是,点倒
侍女的那人是谁,他的目的为何,他怎的知道夹壁内有暗道和有人窥视。
一想到窥视,立即想起窥孔,举目向壁上一看,果然有一个小洞。于是,觑
目向内一看,整座小厅内一览无余,同时,可以由厅门看到院中的甫道,直至院
外。
江天涛看罢,不由感慨地摇摇头,同时,看了一眼蜷在地上的标致侍女,他
断定这个侍女必是金面哪吒沈奇峰的心腹小婢。同时,他也断定,夹壁内必然另
有暗室和出口。心念间,举目一看,发现前面不远处,隐隐透进一丝极淡的光线
,于是心中一动,飞身扑了过去。来到近前一看,竟是一个壁门,地下同样地有
一个铜马。
江天涛一见铜马,星目倏然一亮,心中若有所悟,探首一看,果然是一间与
同一样式的寝室。心一惊,急步奔至室门前,向外一看,厅檐上果然悬着两盏纱
灯。不错,厅阶下正是他和毒娘子交手的小院,而这座寝室,也正是毒娘子的寝
室。
想到自己偶而一注意,便发现了铜马的秘密,试想,机智善变,狡猾无比,
而住了近一个月的毒娘子,岂有不发现的道理?有了这个意外发现,点倒侍女的
那人,必是毒娘子无疑。因为,在她仓促逃走之际,必是恰遇侍女在向厅内窥视
,毒娘子深怕侍女慌恐惊叫,是以才出手点了侍女的黑憩穴。如此一想,顿时想
起逃走的毒娘子,虽然明知这时再追已无希望,但他仍飞身奔进壁门,沿着暗道
急走。
当他经过倦趴在地上的侍女时,很想将侍女的穴道解开问一问,但他也同样
地深怕苏醒过来的侍女高声惊呼。他略微迟疑,继续向前疾走。经过自己寝室的
壁门不远,壁上同样地有一窥孔,同时,有一道明亮光线射出。
江天涛心中一动,立即停身止步,觑目向内一看,一双剑眉立即蹙在一起了。
只见窥孔的那面,同样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富丽小厅,而令他最不解地是厅桌上,
赫然放着一个与他同一样式的食盒。因而,他断定这个食盒,就是那个中年执事
崔如功送来的,只是不知道这座小院内住的是哪一方的首领人物。
心念间,蓦见七八尺外的墙头上,同样地有一个窥孔。于是,摒息摄步,悄
然走了过去,觑目一看,心头微微一震,室内住的竟是银钗皇甫香。只见皇甫香
已脱去了黑衫乌纱,正坐在桌边发呆,一双玉手,支着香腮,两行晶莹泪珠,已
由杏目中籁籁地流下来。
江天涛看得心中十分惭愧,心想:将一个女孩子逼成这个样子,自觉有些不
该,但是,谁又知道是她呢?一想到毒娘子,无心再管皇甫香,悄然离开窥孔,
直向深处奔去。不出数丈,面前横阻一座单扇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