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列传之:严芯传 6-9 + 后记
fu44.pw2014-12-17 11:15:57绝品邪少
正文严芯传 (六)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惨,关河冷落,残照当 楼。是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 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 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词寄《八声甘州》 却说当年管仲设公阊,本意是为国家增加财政收入,同时维护社会治安。解 决军队阿兵哥和流动人员的问题。没承想,娼妓不仅带动经济,还可以调节社会 贫富。 你想啊,富人在小姐身上一掷千金,小姐为了招花引蝶,又要采办行头。那 些时尚服装都是最新最贵的,还有胭脂之类,喝酒弹乐,租房包屋,那一样不最 后流回到百姓手上。当然这种用市场调节贫富的方法,古人是认识不到的。但娼 妓乐舞,又是腐败的温床,所以历史上除大唐以外,各代都是严禁官员嫖娼的。 如果被人奏上一本,不仅乌纱要丢,还要若人耻笑,颜面尽失。 那个时候,娼妓的服务对象主要是中举人之前的文人和富绅,那些乡绅之家 也都是有些文化的,况且官员不嫖,却可以陪酒。而中国古代是文官制度,官员 都是有品位的,所以那时的小姐没有三两技艺是吃不开的。造就得中国历史很出 了些流芳千古的才色俱佳的小姐。 北宋转到南宋,文化南迁,加上江南多才情美人,东南一带的娼妓大兴。到 明清,形成了以南京为中心的江浙娼妓文化。没想后来来了个太平天国,几百个 王爷可以宠妾多多,却不许当兵的夫妻合房,更是扫黄打非。结果这一带的娼家 只好顺长江而下到了太平天国不敢管的上海。 那时的上海,也不过是个烂渔港,和租借给英国时的香港一样。要不大清干 吗把租界全放在上海呢。那时的中国人可是把最坏的地方给洋人,可不像现在, 最好的给人家,最差的给自己。 娼妓到了上海的租界,引得江南富人带着细软也到了上海,一下把上海给带 了起来。洪扬祸乱几十年,终于被曾国藩给平定了。老先生讲经济致用之学,知 道百废待兴,还靠娼盛。大清朝本来是禁公娼的,所以私娼茂盛。但那时清朝讲 理学,不能明着开禁。于是曾国藩改为官府发许可,开了南京三家娼馆。 无奈,江南娼妓已经在上海安家,回来的很少。富人们到是落叶归根,但总 往上海潇洒去,这一来,把个上海蓬蓬火火的搞起来,一直到了三十年代,十里 洋场,夜夜歌舞。 实际上外国人不会随便投资为你建设城市,上海的繁华主要是清朝官员不能 去租界禁娼,洪杨之乱又使上海的娼妓成了气候,才建设成了后来的夜上海。不 过娼妓一到上海,耳熏目染,给地头瘪三,土匪逃兵带坏了。你想啊,烂渔港一 点文化熏陶也没有,江南才子又很少去那里。都是犯监作科,散兵游勇,不法商 人的根据地。后来清朝的逃命大官何桂清和大贪污犯盛宣怀之流都是躲到了上海 。这一来,娼妓的服务对象变了。原来的那份精致和才情都不在了。只剩下皮肉 和金钱。嗲声嗲气的恶俗加上上海的市侩气,把几千年的中国娼妓文化终结了。 桃花扇的故事也只能到江南古迹中慢慢追寻了。 如今上海人把中国人分为两类,一种上海人,一种苏北人或者说非上海人。 天天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影视剧总要说俺拉当年祖上有多阔多浪漫嫖情,却不 肯再多说个上百年说一说上海人都是怎么生出来的,也是可悲。[ 这里不表我大中华娼妓文化的没落,单说江南文化兴起之时。那陈亮马不停 蹄来到台洲。找宾馆住下,吃饱喝足,洗漱停当,看天色将晚,叫过小二:“小 二,向你打听一人,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呦,看这位客官说的,我在台州这些年,上上下下有不认识我的没有不我 不认识他的。这么说吧,只要有名的便晓,无名的不知。” “好,有位严蕊知道吗?” “看您说的,这里没有不知道严小姐的,没听说吗,不见严蕊,台州白来; 还有见了严幼芳,归来不看娼;还有…” “你别罗嗦了,告诉我怎么找到严蕊。” “这你问的,我们台洲官府在中心广场上,坐北朝南,东西两侧都是歌馆饭 店,对面是工人俱乐部,广场中心塑着第一代核心赵匡胤面向官府的挥手像。有 一段儿歌说的好:赵匡胤你往前看,里面都住着贪污犯;赵匡胤你往两边看,两 边都是妓女院;赵匡胤你往后看,下岗工人吃不上饭。到了那里,你一打听严蕊 严幼芳,没有不知的。” 这陈亮给了小费,直奔广场。果然打听之下,来到天台营中,指名道姓单点 严蕊。那老鸨接到厅堂叫人砌上茶来,言道:“客官真个不巧,严蕊今日已然有 约,不过我们这里的小姐各个风姿挺好,还有新来的川妹和北国说蛮语的蛮妹, 不如带上来让你瞧瞧。” 那陈亮什么小姐没见过,此次是专为严蕊来的。当然不答应那些充数的。于 是茶也不喝,打道回馆。这样来了三五次,竟是回回扑空,见不到严蕊。 这一日又早来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心中正是烦恼。老鸨看此人来了 几次,知道是性情中人。于是搭话道:“这位爷,台州美女不止幼芳一人,再说 这里谁都知道她是太守的相好。客官来这里快活,何必非要她一人呢?” 陈亮言到:“你有所不知,这严蕊颜色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她一份才情我却 倾慕,知道她词做得好,特地是来拜她的。” “呦,这你可是外行,如今美女作家一抓一大把,都想把自己包装上市呢。 你看看这本书。” 陈亮接过一看,封面大幅的春宫夺人心魄,旁边像三岁孩子写的毛笔字“像 赵娟一样疯狂”。还没等陈亮细看,门帘轻挑,早送进来一个美人。看这美人果 真不同,有诗为证: 眉毛拔光光,毛笔画起来; 眼睛切两刀,头发往上窜; 肚兜穿在外,短裤像腰带; 烟圈吹得圆,纯情像痴呆。 只看得陈亮眼睛发愣,嘴里发干,那个地方蠢蠢欲动。这时老鸨已退出包房 外。好赵娟斜身贴着陈亮,把大侠的宝剑轻轻骑在跨下,上下抽动。眼睛扑闪扑 闪要掉出来,开口言道:“一看这位就是大侠,你不知道吗,每个女人都崇拜大 侠分子,脸上挂着长靴,野蛮的,野蛮的心,长在野兽身上,像你……” 说着话睁大眼睛向着他一点点俯下身来,房间里,此刻飘荡着的空气是黛青 色的,宽敞寂静,充满陌生人和陌生家具的气味。 陈亮一把把赵娟摔到在地,拿起宝剑合鞘砸去,每一次鞭到她身上,她都发 出一声快活的尖叫。再一次的亲吻,舒缓而长久,他用蘸着酒的舌尖挑逗她的乳 头,然后慢慢向下……酒精凉丝丝的感觉和他温热的舌混在一起,使她要昏厥, 能感觉到一股股汁液从子宫里流出来,然后他就进入了,大得吓人的器官使她觉 得微微的胀痛。 “不行,”她叫起来,“不行。” 他丝毫不加怜悯,一刻不停。痛意陡然之间转为沉迷,她睁大眼睛,半爱半 恨地看着他,白而不刺眼带着阳光色的裸体刺激着她,她想象他穿上大侠的制服 、长靴和宝剑会是什么样子,他那大侠的眼睛里该有怎样的冷酷和兽性,这种想 象有效地激励着她肉体的兴奋。 “每个女人都崇拜大侠,脸上挂着长靴,野蛮的,野蛮的心,长在野兽身上 ,像你……”她想她要死了,他可以一直干下去,然后一阵被占领被虐待的高潮 伴随着她的尖叫到来了。 转眼光阴匆匆已是三天,那陈亮被赵娟迷得三魂丢了两魄,知她床上功夫有 小李飞刀般的纯熟。这大侠花钱如流水,银子撒得天女散花一般。加上两条鞭子 舞得好,怎么两条,当然是一条皮鞭一条人鞭了。这赵娟就留了嫁他的心,那陈 亮也有了娶她的意。究竟这好事能否成双,且听下回分解。严芯传 (七)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 雨燕双飞。记的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 在,曾照彩云归。 --词寄《临江仙》 已是江南二月早春,这一日微雨入梦,到早上,斜风漫过山岗,托一轮红日 挂在林子上。谢元卿和严蕊缠绵已近半年。二人把那《品云鉴》的功夫从头至尾 七十二套招式练了一多遍。无奈,那元卿四海为家,难得在一个地方住上月余。 这一日也是分别在即。严蕊晓得这一天早晚要来,只是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 ,何况这一百八十个日夜呢。元卿把那严子迎着阳光放到楼外天台上,用牙将那 肚兜扯下。舌尖挑着奶水泡了的徽山樱桃,从严子双乳滚到门庭,又从门庭滚到 脖劲。双手缠着一双玉腿夹在两侧。手中暗捏了落冬的坚果,看那严子已是眉眼 迷离,娇喘嘘嘘,用金茎顶了两棵,一并入了神仙府第。 这一边上下交错,滚了千番,那一边,喘声高低入了云霄。直把那山风在谷 地激荡跳跃,相思鸟在林间乱飞了无数回。猛然间,猛虎扑了狡兔,野豹破了藩 篱,一注清泉都灌了百花园。 好元卿也不打话,挟了包裹离了瑶台,去别了仲友,一骑离了浙东。留下那 严子浑身的香汗映着朝霞,软绵绵的身子思着儿郎。 这里按下不表严子情怀,单说那太守唐仲友送走了谢元卿。这几日无事,看 江南又绿了江水,筹划着再去哪个风景俱佳的地方开个会。门人报来,有陈亮陈 同父来拜访。 这仲友知道这陈亮是个人物,忙叫人引进来。点上香茶,摆上四色果品,二 人一番仰慕过后。那陈亮是个直性子,直接道明来意:“唐兄,实不相瞒,我在 你的地盘上和一个叫赵娟的相好。现在是你情我愿,我有心将她娶了,还请唐兄 做主,将她落了籍。” 这仲友知道赵娟,实在没想到她会把同父摆平了,于是说道:“同父是当今 一等一的人物,怎么不交一流的严蕊,却交了个赵娟呢。” 这一句话叫陈亮不爱听了:“我爱我的赵娟宝贝,她便是天下第一,哪里还 看见什么严幼芳呢。” 仲友闻言,知道这是至情之人,说道:“赵娟要脱籍,当然依命,就是不知 道她是不是真的跟你走。” “那赵娟言辞恳切,从我之意坚决,我也正要太守做个月老,玉成好事。” “相从之事,在于本人自愿,我也做不得主,你今晚带她来,我作个东,明 天与她脱籍就是。” 那仲友知道娼家的心肠,况且从良在于本人,所以也不想当这个媒人。到了 晚间府中作宴,大家一番唱和,好不热闹。这事本来到此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偏那唐仲友一番好心,怕陈亮吃亏,也怕这赵娟宝贝只是贪财卖色。暗地里叫过 赵娟,问她从良之事。 那赵娟言道:“我已是久落风尘,小姐事体也做得厌了,太守做主叫我脱离 苦海,那时天地之恩。” “脱籍不难,就是给你脱籍去,你肯定跟陈官人去吗。” “陈官人也是大款一族,只怕他嫌弃我,不肯相收,我那敢不跟他呢。” 听完这话,仲友知道这宝贝只是贪图享受,不知高低深浅,那同父是个杀人 不眨眼的大侠,手里的银钱进进出出,那里有什么积蓄,怎能叫这宝贝享受终身 。也是一番好意,说道:“如果你从了陈官人到他家,可要忍得饥,受得冻才使 得。” 这赵娟一心仰慕大侠,却不知道大侠杀人的手段。先以为是大侠必是大款, 听得这话,可是三九天浇了盆冰水,寒冻里听了核心念诗,鸡皮疙瘩起在心头。 却说第二天,陈亮和赵娟拿着太守的字条,跑了N个衙门,盖了一百多个公 章,花了上千两银子,总算跑了大半的关口。没想到医院还要体检,说那赵娟不 是处女,按照最新的政策还要罚款。交了银子,又要学习新婚指南,气得同父哇 呀呀暴跳,都不是处女还要学什么指南。 那医生说这是科学,不是处女也不能证明你们作爱技巧就正确。比如交配前 念皇上语录之类就不可少。况且她不是处女也不能证明你男同志就是处男呀。那 同父更是生气,我已经是二婚了,早就学过了,何用再学。 那医生说这是升级版,当然要重新学。没办法花钱买课本交学费,听不听没 人管,出门就贱买了两个铜板给老太太。老太太手里已经堆了几十本,看看天色 已晚,把书收起来进门给了她女儿那个医生。 忙了三天,看看手续差不多了,没想到那陈亮不是本地人,民政局非要他回 家开证明。实在没办法又去找仲友,仲友叫管户籍的给弄了个证明才算完事。不 想忙到最后,手续齐了,赵娟总算脱了籍。却不提婚嫁之事,面子上也冷冷的了 。 这陈亮没想到娼家如此薄情,直问赵娟以前说的话算不算数。这赵娟就把太 守和她说的话说了,问他道:“太守说我到你家须受得苦,这话怎讲。” 那陈亮一听,心头大怒:许你太守和严蕊相好,就不许我和宝贝一起了。也 不理赵娟,也不别仲友,打马回到朱熹处来。 朱熹见了陈亮,说是从台州来,也是关怀下属,问陈亮那唐仲友是不是也像 我这样天天开会,关心百姓疾苦,开展个几讲教育。 “他,那小子就是心中有个严蕊,还能像大人这样操劳。”陈亮正一肚子闲 气没出撒,这回说出的话就重了。 “这小唐也真是的,那他有没有提过我呢。” “那你别指望了,他说你字也不识一个,就知道天天给下岗职工做报告,找 问题青年瞎教诲,实在闲了让小姐上街拉嫖客,有那意志不坚定的拘进府来听你 讲道德,或者五千两银子罚款抵事。一般都来听讲,讲不到一半都纷纷要求交银 子放人家一条活命了。要不就印你那些学习心得之类。” 这唐仲友小时候就出名,有那上一代核心敲过脑袋,留下当官要从娃娃抓起 的指示。加上年少才名布于江南,名声在那时比朱熹还大。朱熹对这样的下属本 就有些不自在。听说唐仲友讥他不识字,知他挖苦自己的那些书文笔不通。心中 就存了整治他的念头。不愧久在官场,面不改色,安排陈亮回宾馆休息,带上一 干随员,竟然连夜下了台州。 第二日天色微明,已到了台州衙门。那唐仲友哪知道上司这时前来,招呼也 不打。连忙穿好衣服前来迎接。这朱熹等了多时才见仲友,更是恼怒,叫人取了 印信,说道:“知府不职,听参。” 又叫过警察局长这般这般嘀咕,当时局长领命,带人下了天台营,所有歌厅 打闹一遍。裤子脱了也有七八回,真个是:脱下裤子上床,提起腰带扫黄。最后 见银子也收得差不多了,这才押着严蕊严幼芳回来收了监。 那朱熹当时就奏了一本,说那唐仲友贪污,不过知道虽然把所有太守砍头肯 定有冤枉的,隔一个砍一个肯定有漏网的。可自己没有证据,也不了解情况,保 不齐唐仲友没有这些事体。但是他和严蕊相好,从我道学家眼里,必然看到他们 有淫乱之事,就实在没有,那严蕊是个弱女子,交给我那法盲活阎王局长,不怕 她不作证。于是再告个“亵昵娼妓,鞫得奸情”。心想这一回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到底朱熹能否得逞,且听下回分解。严芯传 (八)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 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 蛛网,尽日若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 相如赋,脉 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 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词寄《摸鱼儿》 活阎王大字不识,却是好勇斗狠,可惜又没有大侠那份胆气。平头百姓不敢 若他半点,可他要真见着警察,也和老鼠见猫没什么两样。局子里进进出出好几 回,警察也认识一箩筐,但他会来事,有警察不方便的事情他去办,因此也算脚 踏黑白两道,拳打无知小民的人物。 后来被朱熹本着以恶治恶的思想,拿他入了公门,专制那些无赖刁民。他到 也感激这知遇之恩,不断发明各种无敌刑法,脑子到比一般衙役好使。一般衙役 只知道黑屋里一吨暴打,好的断几根骨头,坏的一命归西。还要被上面追查,一 旦被小民家属知道,还要若出麻烦。这活阎王治人却不留痕迹,保证骨头不断, 小命不丢。不过小命是不丢,也就留你一丝魂魄罢了。 于是特蒙赏识,位子跟着屁股一起长。打这以后,地方百姓没有不老实的, 那活阎王有事没事,到处吃酒划拳,嫖娼赌钱,玩得高兴,就哼他的一步登天曲 : 老鼠怕猫,那是谣传; 自古老猫,非懒即谗; 有酒有烟,把他打翻; 千古偏见,定要推翻。 官场上要治人,先要停职检查。这检查是假,观望是真。什么叫观望。治人 之前,先把对方的关系摸个底掉。却信对方的王牌没有治不了的,这才发动。但 也怕有没掌握的关系。你想,这年头谁没有个三两个伯乐在朝里放着,否则这官 也做不长久。怕有那漏网的伯乐自己不知,所以要有一个观察期。万一上面有人 捎下话来,马上官复原职,当然面子上是检查诚恳,错误认识深刻。否则的话, 你就是检查把自己祖宗三代深刻个一塌糊涂也是没用。 那位说什么,这不和黑道上偷了东西先放三天再销赃一样了,当然,你真聪 明,实际上都是一回事,啊,不对,你别绕我,这不是害我吗。不一样啊,怎么 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们问朱大人去。 朱熹治仲元,是犯了忌讳。那也是气得没办法,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非要把 唐仲元治趴下。可手上只有一个严蕊,当然严蕊一招,别人想护着也难。因此一 边把参仲友的奏章送上去,一边就等着阎王奏凯了。 那边阎王没当一回事,叫手下人把他那一十八般刑法耍了一遍,没想到严蕊 始终就是一句话:“陪酒唱诗,那是有的,其他一概皆无。”于是这阎王亲自出 马,手段使尽,自己都累掉了一层皮,好严蕊,还是那句话。可怜严蕊一个弱女 子,两个当官的为一句话相争,却害她受如此摧残。 这里不表严蕊受难,却说仲友被夺了印信,知道是朱熹为自己的那句话报复 。这一关怕不好过。严蕊在狱中不知怎样说,虽然从来就是:坦白从宽,牢地坐 穿;抗拒从严,顶多两年。可现在这话送不进去。何况也听说阎王的手段,一个 弱女子如何过这一关。如今之计,就是快点把这事搞定,也教严蕊少受些苦。当 然自己少年出名,得同乡的大老们欣赏,相交却也不少。其中一个是现在的宰相 王淮,和他都是金华人。现在不得不向他求援,也不知道他能否援手。自己写了 一封信,将前因后果详细记在上面,命家人快马送到杭州。 王淮是这日傍晚收到了信。仲友挖苦朱熹的话早有耳闻。他对朱熹夸夸其谈 很不以为然。无奈朱熹正蒙圣恩,上面拿他做讲政治的榜样,好统一大宋的思想 。自己思前想后,知道这事不能直斥朱熹之非,只能淡化处理。 一切准备停当,上床安睡。第二天上了朝。宋孝宗问了大家一番国是大策, 就拿出朱熹的奏章给大家看,问各人的想法。于是有说要杀鸡给猴看的。有说包 二奶的歪风要杀,这正好是典型。有说要保护妇女儿童的,所以要严惩第三者, 至于第三者也是女性,他却不管了。 孝宗看大家说的热闹,独宰相王淮一言不发,知道他必有想法。于是叫大家 退朝,独留王淮来到书房。那王淮知道不能显出自己藏私,干脆将仲友的信拿出 来给圣上。看皇上将信看完,这才说道:“我看这事,不过是两个秀才争闲气, 一个讥他不识字,一个恼他讥讽,其余的都是添上的。” 那孝宗也是聪明的核心。看朱熹奏章上没有一句落在实处,于是说道:“既 然是秀才相争,就平调开算了。” 王淮得了这句话,知道这次不仅救了仲友,还可以扫一番朱熹的颜面。 上面的批复不日到了台州,调唐仲友回吏部听调。朱熹知道百尺的风浪,转 眼消失于无形了,这次要搬倒仲友怕是困难了。自己不甘心,知道如果这个时候 严蕊能招,还可以翻案。无奈阎王这个笨蛋手段用尽也没有效果。现在也不能再 留在这里了。于是命阎王提了严蕊送到绍兴,自己又一封密信给绍兴太守。 绍兴太守的功夫堪称阎王他爹,手段更胜一筹不说,心计也比阎王高多了。 他是朱熹提拔上来的,知道这是报恩的时候。叫过打手如此一般吩咐,又叮嘱狱 官一番。 这里提出严蕊,也不打话,先一顿板子放到。又把手指上了夹子。夹死过去 ,拿酱油灌醒,又把火烤,渴了还是酱油。七八次一过,严蕊死了活,活了死, 早已没了人样。枷锁戴上收监,那狱官叫个婆子给她上药擦洗,又端上好汤好饭 。 趁严蕊精神一些,在旁喝令狱卒要好好伺候,一边满怀同情的劝导:“我说 姑娘,你这是何苦。按大宋律,像你这样承认和太守私通,最多是个杖刑。如今 杖刑早打过了,还能把你怎样。你熬着不招,受得可比杖刑惨得多。我天天在这 里,看见的事情多了。就是打死你又能怎样。” 那严蕊这时刻也就一缕气在转了,可是话说的却清清楚楚:“身为贱伎,纵 然和太守有染,料不得死罪。就是招认,又有何妨?但天下事,真则是真,假则 是假,岂可自惜微躯,信口妄言。今日宁死,断不污人。” 听了这话,狱官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可难得一介浮叶无根的妓女,却如此清 白义气。于是一面暗嘱狱卒不要亏待姑娘,一面去回复太守。 这太守当时大怒,提出严蕊又是一顿折磨。这样天天用刑,无奈严蕊翻来覆 去就是那句话:“陪酒唱诗,那是有的,其他一概皆无。” 这日,动过严刑。把师爷和打手都找来,商量还有什么招数。这时有上谕到 了,将朱熹调离浙东为江西提刑。师爷一看,知道大事去了。对东家言道:“我 看此事就此罢手吧,按理上官弹劾下属,就算不实,也不过把下属平调开就是了 。这是给上司脸面,虽然不愿惩罚下属,却还是爱惜上司的意思。现在居然把朱 大人平调开,那是摆明了不信任。表面上两个人是同等待遇,实际上等于朱大人 输了。” “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恐怕圣上对朱大人有了想法。无奈我知遇之恩未 报不说,连个弱女子都摆不平,外面不知道的当我没这个手段。” “大人,不要说这话了。如今外面一些秀才已经抱不平了,现在朱大人一走 ,没人罩着,大人犯不上顶这个雷。况且娼妓之流,三教九流,无所不识。严蕊 又是花中的魁首,难保今后没人替她出头。前面我们还可以说是一身为公,受命 差遣,现在等于案子结了,我们何必还要踩上一脚泥呢。” 这太守知道这事只能如此了,无奈之下放了那严蕊。可怜严蕊回到台州,连 床也下不了。可这一下,却倾倒了全浙江的秀才名士,有抱不平的,有要一睹容 颜的,有声援送财物的,一下子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全是来会严蕊的。 欲知这严子最后花落何方,且听下回分解。严芯传 (九) 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籍。红 粉暗随流水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庭院 静,空相忆。无说处,闲愁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 也,绿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词寄《满江红》 话说陈亮陈同父,只为赵娟之事,一时激愤,说了些仲友的话,没想朱熹这 讲道学的会这样狠毒。知道仲友疑他,却又无法辩解。因此给朱熹写了一封信, 不再交往:“亮平生不曾会说人是非,唐与正乃见疑相见谮,真足当田光之死矣 。然穷困之中,又自惜此泼命。一笑。” 后五十三岁,中进士第一名。受命建康府佥判,还没有到任,就死了。那时 孝宗核心已经东施效颦的传位光宗,自己也和高宗一样做了太上皇。 却说朱熹接了调令,不知道王淮借着孝宗一句话作了手脚,成心把他也调了 。以为圣恩已不似从前。而且自己连个小小台州太守也摆不平,心中就存了去意 。后来又攻了几次仲友,都未得手。而且严蕊声名冠江南,士大夫之流都指朱熹 之非,现在听他慷慨陈词的无为青年们也就少了。因此将作官的心思丢了,辞了 职,去武夷山结屋著述去了。 可恼那朱熹,去哪里归隐不好,却偏去武夷山。那是方山子着《品云鉴》的 地方,他那些仁义道德,别污了我们品云胜地。 这里表过相关人等的归宿,咱们最后单说本书的主角严蕊严幼芳花落何处。 严蕊养了一个月,总算身子已无大碍。这时新任台州太守岳霖到任。官场惯例, 当然是部属道贺,然后就是有名的馆子游乐场所要视察一番。各界代表也来见面 表一番和太守同心共建封建主义的决心。这日台州官伎也一并道贺。 岳霖字商卿,也是怜花惜玉之人,早也听说了台州严蕊,这次又知道了台州 这桩公案,心中也是钦佩。于是问领队的哪一位是严蕊。领队叫出严蕊,一席蓝 裙裹了如风摆柳的娇躯,脸上憔悴难掩花色。知道她受的委屈,于是说道:“我 知道你才艺无双,你把自己的心事写首词如何?” 严蕊心中早已风尘无数,眼中世态也看穿了,也不打腹稿,但见孤雁北飞, 傲蕾吐芯: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 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词寄《卜算子》 岳霖大为赞赏,知道严蕊从良之意已决。马上取过伎簿,除了严蕊的名字。 这严蕊,一十三岁入公门,花开无数,最后受尽一番折磨,总算出了娼家,落叶 浮萍,有了去处。 不知何处吹来的秋风,将光阴匆匆吹落了无数。这日又到了七夕。一天细雨 如丝,打刷的江南街道清清爽爽。已是夜晚闺中乞巧时分,满天的雨云密密遮住 了月光,不知道这一日牛郎能否会得了织女。 台州城东,临着一条大水,是一条出外的官道。靠近城郊,高高低低布着十 来家酒馆旅店。也许是一天的雨水,又是夜色朦胧时分,只有三两家点了灯火。 最边上的老张馆子,也不过四五个客人。 一个大汉,在靠墙的桌子上独饮。两个附近的闲客临街聊着街长里短。门口 站着老汉和一个卖唱的丫头,明知道今天不会再有生意,可一天没挣几个铜板, 还在不甘的等着。 窗前一个远来秀才和小童闷头吃着饭。那两个附近的闲客,好象左近无人, 自顾聊天,桌上一壶酒,一碟江南的腌豆干,一碟花生米。看来聊了很久。一壶 黄酒也喝完了。 这时那秀才叫店家拿了一壶酒到这桌上,自己也凑过来言道:“劳驾二位, 想来是本地人士。小生今日刚来,想问个人不知道二位知道吗。” 看在一壶酒的份上,二人格外殷勤:“没得说,不知公子问谁。” “我早闻台州严蕊,好个讲义气的女子。无奈一直无缘。今日得空想到台州 拜访,还望二位指点。”说完话,秀才端杯敬上一杯酒。 左首的那位听了笑道:“一看就知道公子是个至情的人才。可惜你来晚了。 春天那时,有位和公子一样的人物,家里刚丧了妻子。有好事的拉他到严蕊处坐 坐。严蕊见他悲悲戚戚,一问之下,知道是老婆刚死,看他是知情晓义的人。心 中就有了意思。后来托人撮合,据说还是岳太守做的媒。那公子就把严蕊娶了做 妾。也是一番爱惜她才色,两人恩爱得恨。据说那公子发誓不再娶妻,就把严蕊 当了大妇,要一直到老。要说这好人必有好报,这也是严蕊应得的。” 右首那位听了笑到:“你别听他胡说,那时他在乡里,哪知道这些事情,这 都是他一番好意不知哪里听来的。不过我们台州人,各个都巴望严蕊有这样的结 局。无奈那严蕊早已把世人看穿,从良之后,一把剪刀把青丝剪了,到杭州水月 庵出了家。我夏天去那边挑担送货的时候,在那边上歇脚还看见她出来打水呢。 ” 左边的人听了不高兴了:“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我那时在常平帮工,那秀 才就是那里人,娶严蕊的时候满城都来看,锣鼓响了三天。我是亲眼看见的,还 会有错。” 这一下,右边的人不干了:“依你我是编瞎话骗公子了,难道我不是亲眼见 得不成。” 两人也是酒上来了,当时就吵闹起来。 老板张老头见状赶紧过来道:“二位别再闹了。都是听来的话乱讲。公子你 也别信他们的。自从出了严蕊那件事体以后,传言多得很,有说严蕊被她以前的 一个姓谢的好汉接走的,有说嫁了秀才的,有说出了家的,还有说被唐太守带走 的。实际上都不是。那严蕊从狱中出来,身体就大亏了。从良之后就回了老家。 没挨上半年就故去了。我女婿从那里来,他当时出殡的时候还抬过棺材。哎,要 不说这好人命短,自古就是多情命薄呀。” 这时旁边说唱的丫头凑过来道:“叔叔伯伯,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和爹爹是 从江西顺江到这里的。在路上歇脚时碰到一条船,船上的阿姨真个漂亮,就是愁 眉不展,话也不说。我淘米的时候遇到船上的老婆婆,她告诉我那位就是严蕊, 她们是去找一个叫谢元卿。想来就是严姐姐的相好吧。” “丫头胡说,哪有此事。”那张老板先就忍不住了。 这时几个人各不相让,都说自己是亲眼见的,越吵声越大,搞得那秀才不知 该听谁的,只好一旁干瞪眼。忽然伧锒一声剑响,大家一齐停住,却见靠墙的大 汉一按绷簧,那剑三尺多长跳到鞘外,一股寒气在屋里转了三圈。 阿嚏,秀才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大汉也不打话,回手将宝剑按入鞘内,将 几个铜板扔在桌上,大步出店去了。留那几个铜板兀自在那滴溜溜打转。几个人 不出声的望着那背影,许久,不知谁说了声:“这人好熟,好象去年七夕后在台 州住过。” 不知什么时侯,窗外淅淅沥沥雨丝又挂下来。漆黑的夜色飘飘荡荡滚过一丝 歌声。模糊中只听得是个女子,词曲都不甚明了,怕是哪家歌馆的歌声。 墨黑的夜压得人不敢喘气,雨声敲在青石板上叫人心里闷得慌。忽地天边一 缕风撕开云彩荡过来,那歌声被吹了起来,顺水流过夜空,这才分明听得两句: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全书完】严芯传 后记 十年前就想写一部妓女列传,最先起源于梁红玉擂鼓抗金兵。无奈一直为养 家糊口而奔波。现在妓女遍布大江南北,宝贝文学也兴盛了。前几日听得歌厅小 姐谈论学习小平理论的感想,说是四个字:“一解、二摸、三硬、四干。”不得 不佩服小姐们的才思。 这四个字不仅是小平理论的核心,也是小平思想发展的四个阶段。如果没有 “解放思想”,我们今天肯定和金正日光辉照耀下的光秃秃的朝鲜没什么两样。 如果“没有摸着石头过河”,那些这主义那伟人的条条框框恐怕还箍得我们喘不 过气来。可惜“发展才是硬道理”的道理却不是被所有人认同,要不总有人拿稳 定压倒一切,把发展都压倒了吗。 “稳定论”虽然也是小平说的,不过那时是为了政权稳定,稳定之后当然就 该是硬道理了。有些人却死抱着稳定不放,自己倒是发展了,其他人就稳定吧。 “别管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干了再说。”这句话确实是伟人的气魄, 比那些只会坚持坚持坚持再坚持的小家子市侩气要强多了。所以,作官的要是有 几分妓女的直爽,到还是不够资格自己做主的小百姓的福分。再有妓女的几分才 情,非要代表小百姓的文化也还说的过去。 这几日不顾盛夏奔波,总算把妓女传开了篇。以今例古,大概是说书人的喜 好,一面叫大家听得真切,一面也好猜想古时的情景。实际上古人大概比今人单 纯得多。比如朱熹,如果放在今天,断不会霸王硬上弓直来直去要搞掉对手,实 际上弯弯绕的法子多的是,叫对手死都不知为何,那才叫手段。 当然唐仲友也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评上司。那严蕊招了更好,否则就 不该叫她出来,搞得自己一身臊。不过感谢古人的直率,让我们知道天地间也有 严蕊这番真情义气。否则最多是多几个被割了气管之类的冤魂,也留不下严蕊的 千古绝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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