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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不类 52---53

2018-05-10 11:13:48

52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龙语正聚精会神的盯著舞台,可算有一支乐队吸引他了。再往前追溯,恐怕就还只有任伟在的那个乐队。   是简讯。   【今天能遇到,真巧。已经许久不见你看演出了。】   龙语看完,把手机收了起来。侧脸看看袁振,他居然……在小睡。   凑过去,那人也毫无反应。   於是,龙语回复了简讯:【没什麽想看的,也基本告别夜生活了。你要现在问我,长安街路灯什麽色儿的,我估计都得想想。演完了要走了?】   简讯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演完了,但暂时还不走。过来见个面儿好麽?】   龙语举著手机想了想,回:【哪儿?】   起身的时候,没人注意他。赵昕跟伍岳正悄悄交谈,袁振睡的很……瓷实。      “这边儿。”   任伟在走廊里招手,龙语看见,走了过去。   由於直眉瞪眼,差点儿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个乐手。任伟拉了他一把,他的手腕感觉到了任伟指尖由於常年弹琴磨出的茧子。实际上,那是他熟悉的触感。他们在一起,时间不算短。   “人来人往啊。”龙语感慨。   “嗯。今天参演的乐队本来就多。往那边儿走吧,岔出去人就少了。”   “你最近还行?”并肩走著,龙语随意的问,“诶,这儿能抽烟吗?”   “随意呗,又没人盯著你。”   “呵。”   “最近挺好的。”看龙语摸打火机,任伟把自己的那只递了过去。   “正好儿。”龙语点燃,“打火机可能扔车上了。”   “你呢,最近怎麽样?”   “我?还那样儿呗。你又不是不知道。”龙语笑笑。   “那样是哪样?你太多样儿了。”   “损我是吧?”   “您多心了。”   “写东西呗,外带混日子。”   走上这边的通道,果然空空如也,任伟推开尽头的那扇门,风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回的去麽?别又让我打票。”   “你还行不行啊。”任伟推了龙语一把。   两人都笑了。   “你现在住哪儿呢?”对上龙语的烟,点燃自己的那一支,任伟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住一……哥们儿家。”龙语吐出了一口烟,“你知道我没跟家住?”他说著,心里不免一翻个儿。   “嗯。我去找过你。”   “是麽……”   “去了几次你都不在。”   “呵呵。”   “你不是讨厌跟别人住麽?还因为这个……跟我闹翻了。”任伟坐在了草地上。   龙语愣了愣,是啊。他确实讨厌跟别人住一起,可是跟袁振……   “何方神圣啊?”   “你瞅你这语气。”龙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问问不行啊?我总能知道我败给何人了吧。”   “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儿。”龙语抬头看向星空。枝桠掩映下,星星如同碎裂的小颗钻石,耀眼、璀璨,却不完整。   “你最近演出多麽?”见任伟不开口,龙语转移了话题。   “不少。”   “那不错啊。”   “累。”   “有收获怕什麽累。干嘛不累?”   “还觉得孤独。”   “越伟大、越有独创精神的人越喜欢孤独。好好享受吧。”   任伟斜眼看向龙语。   “别瞪我,这是赫胥黎说的。”   “巴尔扎克说了,在各种孤独中间,人最怕精神上的孤独。你怎麽不引这句?”   “你瞅你那样儿。”   “我这样儿怎麽了?”   “没怎麽,挺好。”   “你跟我还真是无话可说啊。”   “无话可说我出来干嘛来了?”   “你是借住今天跟你看演出来的那男人家麽?”   “你说赵昕啊?”   “我说坐你右边儿那个。”   “哦。”龙语仰躺了下去,“是。”   “不知道你还认识这麽一位啊。”   “你不知道的多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怎麽觉得你这麽讨厌我啊?”   “这真是你多心了。我又没自虐癖好,我讨厌你还巴巴来见你?”   “搂草打兔子呗。”   龙语咯咯的笑。   任伟不说话了,静静的抽烟,偶尔哼唱一段旋律。   龙语躺的挺舒服。草地虽然潮湿,却让人感觉亲切。它不工业化、不商业化、不娱乐化。抵制了现代社会的三大革新。   “後来又找伴儿了麽?”任伟碾灭烟的时候,装作随意的问龙语。   “什麽叫找,什麽叫没找?”   “你还是跟人家有什麽吧?那个高个子男的。”   “你还真是揪住他不放了。你说有就有呗。”   “真不符合你审美。”   “嗯,不符合。”   “你越来越没品了。”   “嗯,没品。”   “显然跟你不是一类人。”   “嗯,不是一类人。”   “你绝对跟他没结果。”   “对,没结果。我也从来不要结果啊。”   “那男的有什麽好的。”   “说起来你见过他。”   “哦?”   “有回我喝大了,吐了,正吐他门口,你还塞了他一百块钱清洁费。”   任伟想了想,“不记得了。”   “嗯,我也不记得。他说的。”   “你是不是一早就跟他好上了?”   “德行。”   “我还是喜欢你,咋办啊?”   “说什麽呐。这话题转的。”   “这麽久了,我还是……”   “分手是你说的。”   “谁知道你那麽痛快就答应。”   “本来就是啊。咱们本来也不合适吧。你说了,我没道理再勉强你什麽。”   “那我现在後悔了。”   “晚了。”   “你怎麽这麽绝?”   “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任伟还想要说什麽,龙语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了。   接起来,是赵昕。   “你死哪儿去了?”   “厕所。你收尸来吗?”   “我嫌臭,赶紧的,演出都快结束了吧,死回来。”   “你怎麽动不动就生啊死啊,你懂生命的真髓吗?生命不可能有两次,但许多人连一次也不善於度过。你就属於那不……”   龙语没能说完。任伟俯身吻上了他。   “嘿,你……”   对方很坚持,龙语竟有些推不开,手机掉在了草坪上,灼热的吻将他淹没了。   “龙语?龙语?”   听筒里传来赵昕模糊不清的声音,遥远而不真切。      回到音乐厅,龙语赶上的是散场前爵士迷们最後的欢愉。袁振醒了,坐在那里,看他走过来,让了让。   “嘛去了?”   “厕所。”龙语摸了摸鼻子。   “去的也太久了吧?”   “你非让我承认我迷路了?”   袁振乐了。   龙语坐下,背贴上椅背,笑不出来。   龙语,我没法放开你。   龙语,你为什麽就不能认真的看著我呢?   龙语……   我怎麽会知道。   怎麽会。   对,他不喜欢他。至少,那种所谓喜欢早已经在某一刻停止了。然而,当他靠近他,仍旧对他充满诱惑。性诱惑也是诱惑,至少可以满足本我的需求。   掐住他的细腰,龙语就知道,这事儿不妙。   “是不是背疼?回去我开车吧。”   “嗯?”龙语愣了一下。   “少见你坐的这麽笔挺。跟拿脚手架架著你似的。”   “滚你妈的。”   演出结束,赵昕跟伍岳走了,袁振和龙语一道上了车。袁振开车,龙语百无聊赖的给调频换台。   赵昕发来了一条简讯:【你跟任伟见面了吧?】   龙语动动手指,仅回了一个字儿:【对。】   换来赵昕俩字儿:【作男!】 不伦不类 53   53   “嘿,再给我倒一杯酒。”小闫对著袁振晃了晃空杯子。   “少喝点儿,别又醉醺醺的回去。还说龙语呢,我看你跟他不找钱,小许肯定挺头疼。”   “屁话!我能跟那卖的一级别?”   “你少说他两句,能死啊?”袁振给小闫浅浅的倒了点儿酒,“先说好,我今天绝不当活雷锋送你回去。”   “不劳您大驾,小孩儿赶图纸呢,忙完正好过来接上我。”   “你是找个BF啊,还是找个管家?”   “你这人咋不知恩图报呢!你没觉得有了他,我就不怎麽奴役你了?”   “我收回前言,你还不如龙语呢……”   “操!”小闫笑骂,“一会儿他来你不带这麽挑唆的啊。我这是培养小同志,充分给他锻炼机会予以信任!”   “你就扯吧。”   “我身家性命让他攥住一半儿唉,你有没有点儿逻辑思维。”   “呵。难得有个人,让你‘我愿意’。”   “谁让他那麽喜欢我啊。”   “老大不小的,你早该有这麽个人了。就是太重色轻友,啧啧,面都不露一个。”   “这不是来了麽。”   “还不是被我洞察了真相。负荆请罪吧?光带两瓶酒可不够。”   “再给你提俩点心匣子?”   “上坟烧报纸。”   “你丫才糊弄鬼!”小闫撇嘴,“我发现你跟那小MB就不学好,俏皮话张嘴就来。”   袁振摸过了烟盒,不接他的话。   “要说,你得算我大媒!你说我本来惦记给你介绍个,到了儿自己收了。”   “还不是你眼拙。我一看见他,就知道他喜欢你。”   “痛心是吧?”   “痛心疾首。比我还不开眼。”   “袁振!”   “哈哈哈哈……”   “你公司运作的还行?”   “那是。你以为我是谁~”   两人说了会儿工作上的事,闫力话题一转:“那天景燃跟你回来了吧?”   “嗯是,表还落我这里了。也不知道怎麽拿给他。”   “用手啊。”   “谁知道什麽时候还能见到。”袁振吐出了一口烟。   “对自己有点儿信心好不好。他你又不是不了解,到这份儿上……”   “打住。什麽份儿上?”   “装什麽呐,没劲了吧?”   “谁装。”   “你跟我还掖著藏著?景燃没跟你睡?”   袁振摇头。   “我操!”小闫收起了嬉皮笑脸,“你俩……他那天坐会儿就走了?”   “嗯。”   “什麽表示也没有?不能够吧!他让我约你的时候看他那态度,我还以为……”   “接吻了。”   “後续呢?”   “没了,我推开他了。”   “你不举啦?兄弟,你不是吧!太惨绝人寰了!”   “别给我一脸夸张。”   “哎呦喂!”闫力一拍大腿,“你他妈不是真……真让那妖精给迷住了吧?”   这个‘妖精’指代的必然是龙语。俩人心知肚明。袁振再觉得这称呼不雅,他龙语……也在此范畴。一天到晚那个打扮唉。   “你认为我跟景燃还有可能?”袁振不理他的‘妖精’之说。   “怎麽不可能啊!你他妈,你他妈还有情商呐!你还不如我呐!你看不出他对你还有感觉啊!”   “我看得出来,所以才拒绝了。”   龙语想要开门的时候,正从窗户里听见这句。   手里的可乐瓶子差点儿没抓住。   他今天没开车出门,父亲生日,喝两杯是自然,於是袁振勒令他打车出行。回来,出租车拐错了路,龙语索性让他停在了店门口,穿店铺回来的。   喝著可乐上楼,刚要开门,就听见了袁振的这句话。   且,对话还在继续。   “我不懂你的意思。”这是闫力的声音。   “我对他也有感觉。那些年,以为早忘了,其实都深埋在心里。然而,我知道,以前他会选择事业,现在亦然。他有没有BF不是重点,是我们各自的境遇……你知道,最终,还是会重蹈覆辙。”这是袁振的声音。   “操,你怎麽这麽消极啊?这麽多年过去了,景燃他……你不觉得他其实变了很多吗?失去过一次,我不认为他还会……”   “我了解他,就像我了解我自己一样。我知道,他还会。我还是我,我还是只能原地不动,他见到我,还有感觉,他也可以为这个感觉放弃一些东西,可,你要知道,感觉是不能当饭吃的,最终,这份感觉又与生活交融在一起,淡薄下来,他又会放弃,去走那条对他来说更有价值的路。甚至,我可以说,不用他放弃什麽抉择什麽,等他冷静下来,就会觉得,还是短暂的重逢更加美好。”   “哈,所以你就不愿意再投入了是吧。那你觉得那卖的就能一直在你身边?你这简直无稽之谈嘛!”   “他不会。所以,我并不付出什麽。他不过就是短暂停留,我也不过是……”   “你不过什麽?你想掩饰什麽?你这叫不付出什麽?没付出感情,你能允许他短暂停留?太可笑了。”   “你……”   “袁振,你还真是个痴情的人啊。景燃再没有机会,你别拿他最後会离开说事儿了。你也没在原地,你爱上那小子了。你知道你最後绝对受伤,还是……”   “还是折了。”   “唉。”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不该是这样的。明知道他不行,可是……好像无法停止了。我背离自己的意愿,一步步的退让。我营造他所喜欢的环境,我硬要成为他追求的毫无责任、毫无羁绊的伴儿……我天真的想留住他。”   “袁振……”   “这是我自己都不敢对自己说的话,你竟然让我说出来了。真糟糕。”   “是朋友啊……”   龙语不想再听了。   他一步一步轻声下楼,还在喝那瓶可乐。   站到院子里,他仰头看向天。天阴,星星都不露面。潮气很重,呼吸便就不怎麽畅快。   有些晕眩。   不该听到的话,听到了。   继而……   他已经许久不曾这麽晕过了。   这种晕,通常,只出现在他动了感情的时刻。   就像,他会在意袁振对他是否在意。   袁振并不是一个情感激烈的男人,至少看上去不是。你想不到,在那副外表下,藏著这样一颗深情的心。   你能负荷吗?   他不是汹涌的浪潮,却一点点拍击浅滩,将海岸不动声色的吞噬。   你在岸边支起帐篷,丝毫不知涨潮的可怕,只会点起篝火,欣赏那一片蓝到漆黑的海,并,渴望与海更接近一些。你觉得它辽阔又温暖。   你不知道,你快要溺水了。   赵昕怕他伤害袁振,实际上龙语自己现在也怕了。他没自信,他可以改变一直以来他走著的路。   袁振的不在意是装出来的。这样去假装,他究竟有多在意?   他酗酒、打牌甚至乱搞,进门袁振还是笑眯眯的,那张笑脸下面,被覆盖的又到底是什麽?   溺水,必然挣脱,挣脱未果,就会被溺死。   龙语害怕被溺死。可袁振偏就是那片海,自己偏就是那个岸边人。   沈溺之前,人都会自救,这是本能。   对於龙语来说,谁爱他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谁让他也栽进去。   显然,快到这一步了,或者说,已经踏出这一步了。   刚才他们对话的时候,通过他过山车一般的心情,就可以印证。   你不伤害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伤害你。   龙语既不想伤害袁振,也不想受伤。   他还没所准备,认真的去面对一份感情。他可以投入,但难以承担‘认真’二字。   他不配,这个他比谁都清楚。他做不好,就算想要做好,他也从未成功过。不得不承认,袁振让他害怕了。他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类型,甚至,他从未想到,他们会走到这麽一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原本不会有所交集的人,正站在彼此的身旁。   喝完一瓶可乐,龙语故意很大声的上楼。来福叫了,门开了,龙语笑著打招呼:我回来了。诶,小闫在啊。他在酒局在!正好没喝爽!   他看到袁振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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