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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不类】40---41

2018-05-10 11:16:51

               (40)   龙语从出版社出来美滋滋的。一想到出版方那张黑脸,他就得意。   天底下没听说过便宜能让一人占尽的。   得到点儿什麽,相对的你也得损失点儿什麽。   既然想出版电视剧的改编小说,那就一带一,辛苦您,我那压箱底儿的稿子, 受累您也消化消化吧。说起来龙语觉得自己挺仁慈的──没一拖二就算够对的起 你了!现在无绳电话都是一拖二!   路上还接到小美一个电话,长期给她们杂志写专栏的老猫最近事儿逼事儿的 要闭关整理思路,说不给稿子还就不给了。撂挑子就不干。於是小美一通儿打电 话联系代打的。透著她这代打的要求也高,两三天折腾下来毫无收获。   梁泽推荐了龙语。曰:你就听我的找他,反正也是胡喷,龙语最擅长就这个。 真的,不骗你,就他坐那儿,一晚上能讲十八个都市怪谈。   龙语骂:谁他妈都市怪谈!   小美接:对对,你都市怪胎。   本不想接,没什麽钱不说,还是死期限──月月有个DeadLine。然 而,龙语稍稍活动了一把心思,想著杂志给稿费都是汇款,干脆就留父母家地址, 省得老妈成天说他游手好闲。再说了,这活儿对他来说委实真就不算活儿,用梁 泽话讲──喷嘛。   白给不要是傻子。   应承下小美,龙语接了袁振一电话,吩咐他去趟超市,采买生活用品。龙语 说著好好好,挂了电话。   好屁啊。约了牌局的。   於是乎,龙语没去,想著等傍晚牌局散,他再一鼓作气拿一通完事儿!   下午的牌局人不多,但有牌、有酒、有钱耍,那气氛也是可以大热的。龙语 特意上了个备忘录,六点半准时响。   袁振睡了个午觉起来,他打了个呵欠,一旁的虎子也打了个呵欠。他看著猫, 猫也看著他。袁振想,虎子是真老了,你看这大好的春光,它都不出去晃。   五月底了,袁振的腿已经基本恢复如初,就是有时疼会儿,有时肿会儿。医 生说这都属正常现象,还得慢慢养。   腿这一好,龙语比他高兴──谁伺候谁,顺理成章掉了个儿。   那天做了冬瓜丸子汤,你瞅给他撑的,只能平躺著消食儿。   嘴上说著:不行不行准得成胖子,手上还抓著半拉苹果。   你能说的让人有点儿信服力嘛?   没出两天臭小子又嚷嚷著要去健身,说生命在於运动。   袁振没搭理他。   他还说的挺来劲,说健身房可是眼睛打猎的好去处。   袁振想了想说:你还真有决心练练啊?   龙语信誓旦旦:可不是嘛!   於是,隔天到货,袁振早早就把龙语叫起来了──搬!   龙语肿著一张脸骂:我操!有你这样儿的嘛!不会花钱叫俩搬运工啊!   袁振摇摇头:我这是帮你呐,健身,免费的!   龙语怒:这他妈算个蛋健身!连个风景都没有!   袁振笑答:有,我替你看了。   龙语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气得跳脚:你大爷的,敢情我给你干 活儿不说,还给你当了景儿!   洗了把脸,袁振出来,往办公室去了。   一想到这会儿龙语肯定又惬意放风呢,他就想乐。他知道他一出去就是耍, 但他装不知道。然後你看这人回来,忙忙叨叨、罗里八嗦,一边编著流利的谎言, 一边又不自觉羞愧的多干活、多表现……别提多逗了。   这样挺好的,袁振觉得。反正也就是一下午的时间,打打牌、喝两杯酒,与 他那帮不靠谱的朋友瞎混混,且比他夜不归宿、烂醉如泥、睡不知道名儿的酒店 身边还有个陌生人要强的多。   於是,你演你的,你编排你的,我大概知道你干嘛呢,你想著给我点儿面子, 就齐了。   放你三分水。   实际上小闫问过袁振,你跟那“卖的”算怎麽回事儿。也是奇怪了,就像个 绰号,龙语在小闫嘴里,老是被这俩字概括。   怎麽回事儿。   袁振不是不想说,是说不上来。   支支吾吾,也就能答上个长期房客。   他是有些喜欢他的,又知道这人不是个值当你投入感情的人。於是,矛盾了。   这矛盾挺让人痛不欲生。一方面,由於你喜欢他,你就会一厢情愿的认为─ ─人,总能被改变。而另一方面,你的长期经验又告诉你──狗,改不了吃屎。   龙语是个什麽样的人呢?酗酒、乱性、生活混乱、精神压抑。然而,去除这 些问题与缺点,他又风趣幽默、热情洋溢、聪明善谈、才华横溢。   於是,除了静观其变,大概也再没什麽别的办法了。   试探性付出。   袁振想,他正处在这麽一阶段。   给的出,还得拿的回。   他可不是什麽毛头小夥子了,爱起来惊天动地对於这个年纪的他来说,绝对 是天方夜谭。   慢慢看呗。   他不急。   比备忘录更先响起的是来电,龙语正报牌,电话响了。   谁啊!   拿过来一看,赵昕。   “喂?”   “嘛呢?”   “外面儿呢,咋的?”   “我煮了骨头汤,你一会儿过来取趟?”   “哦好。诶,不行,我一会儿还得去趟超市。”   “是嘛,我也想去唉。家里俨然弹尽粮绝了。”   “那你给我带出来得了,然後咱俩一块儿去。”   “……那不是就凉了啊。”   “凉了再热。”   “别捂著再坏了。天儿也眼瞅著热上来了。”   “嘿!事儿还挺多!跑了!”龙语高兴撂牌。   “跑了?”赵昕一愣。   “啊!”龙语一惊,“我说有了。让袁振过去喝,不就齐了啊。”   “他方便嘛?”   “他都好了,有什麽不方便的,所以你也别张罗了,下回甭熬了。”   “好了?好利索了?”   “对。”   “那你怎麽还没回来?”   “呃。我还跟他这儿借住呢,等隔壁那大楼盖完再回去。”   “你还真不见外!”   “跟丫有什麽可见外的!”   “……”   “我给他打电话吧,然後看看我们过去。”   “行……”   挂了电话,没出二十分锺,龙语备忘录响了。   待到这一把结束,他起身告辞。   哥儿几个让他别走,晚上一起吃饭喝点儿,龙语赶忙摆手:不了不了,跟我 发小儿约了。刚来的电话。   妈呀,喝去?又得没点儿!他可不想被袁振请走。   打打牌,过两杯干瘾得了。   见好儿就收!   出来,给袁振拨过去,龙语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我刚又去了趟杂志社,一 姐们儿跟我约稿,顶我们另外一哥们儿的专栏,说著说著就没点儿了。赶巧赵昕 来了个电话,说熬了骨头汤,让我去取。我说得去超市,他说让你过去喝,吃完 饭他也去,咱一起。   袁振听著,同步还原事情原貌,大概是:龙语离开出版社,凑巧路上他那朋 友致电约稿,他早已约好酒局牌局,於是有了尚好的挡箭牌,遂决定超市索性傍 晚再去。不料赵昕乎来电话,炖了汤,他就灵机一动……   “说话啊,去不去啊?去我就先去接你,你不是也下班了麽,不去我就取上, 取完再去超市。”   “去……吧。诶,要不外面吃呢?”袁振记得赵昕家跟十二楼。   “外面吃什麽啊?不就为那骨头汤嘛!就他那儿呗。店里吃完,直接就去了, 近!”   哦哦,店里啊,店里成。   袁振把心收回去了。上回去取车,赵昕让上楼坐坐,袁振赶紧就开溜了。   吃完晚饭,四人两辆车去了超市。   一看到那地下车库袁振就顿感不妙──没有地上停车场。地下的……势必是 电梯上去啊!   失策、失策。   然而,天助我也──哇哢哢,是扶梯,扶梯!方便购物车上下,大扶梯!   袁振这叫一个乐开花。   然而,这乐,委实早了。   两家都是家徒四壁之状态,一通采购,赶著关门才结账出来。谁都是一大车 物品。   回到停车场,往车里塞,袁振忽然想去厕所。   龙语就跟赵昕说你们先回吧,我等他。於是赵昕跟伍岳就先告别撤退了。   袁振去了厕所,龙语点了一颗烟。   看看表,十点五十五。   一颗烟抽完,袁振还没出来,龙语正想这家夥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忽而, 哗一下,所有灯全熄了。   “我操!”龙语一惊,别是关门了吧?还有人呐!   刚要喊,就听著百米外的厕所内,有个比他更大的嗓门怒吼:“还有人呐!”   噗。龙语就乐了。   这下他可省嗓子了。   然而,没过一分锺,龙语就发觉不对劲了,那喊声太凄凉了……   “有人!开灯!开灯!开灯啊!”   “你他妈至於嘛!尿一鞋啦!”龙语刚又点上烟,只得叼著快步走了过去。 越走喊声越大,越凄厉。   “弦儿货!怎麽门也打不开啊!开灯!开灯啊!”   “你丫喊什麽啊,至於嘛!”龙语进了卫生间,太黑,不敢走快了。要摔这 儿,那可太丧了。   “龙语?”   “不是我是谁啊?怎麽了?你喊什麽开门?”   “这破门打不开了!”袁振一下一下从内侧擂门,那动静儿,绝非一般人一 般这种情况下的响动。   “打不开?你别急。可能是……”   “开门!”袁振的声音声嘶力竭的,手拍的门直晃悠。   “你妈逼啊!你急什麽啊,越急越打不开!”   “你给我想办法啊!你想办法!”   “我怎麽想办法?我跟门外头呐!”   门内忽而没了动静,龙语竖起耳朵听,这一惊一咋的可有点儿吓著他了。这 样的袁振,他从没见过。这人从来沈稳、淡定。   “想想办法……想想……”   天啊,他……他声音居然……居然带著哽咽?   “你……你怎麽了吗?”龙语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   “我害怕……”   “啊?”   “我有幽闭恐惧症!”袁振绝望了。   爬两百多米的电视塔他没暴露,腿折了坚持拄拐上三层拍片子他没暴露,竟 然,竟然……这会儿,就上个厕所,他就……但现在没空懊恼了,他已然快被吓 疯了。又黑,又窄,杀伤力一等一胜过电梯!   实在太背了。本来好好的,厕所空无一人,也挺干净,他开门,锁门,坐下, 方便,然後还看著厕所门上的涂鸦解闷儿,方便完,起身,刚按下冲水。忽然, 灯就黑了,一下陷入进无边的黑暗,更背的是。他急著开门,却怎麽都打不开了。 推、拉、拽、踢……   龙语也顾不上惊叹了,俩手一扒上沿儿就往上爬,“你丫别怕,往里,我往 进爬呢。”   这身手儿,不减当年翻墙跳校门。   唉,我怎麽没想到翻出去呢?袁振懊恼。一著急,似乎思考能力就降为了0, 只知道要出去,也只能想到用脚去踹门。空间狭小、由於害怕浑身无力导致无效 不说,还搞得伤腿愈发的疼。   三下五除二,龙语就跳了进去。进去就对付那门锁,确实,卡住了。   “我的哥哥!你可别哭!我这就给你弄开。”   龙语说著,用胳膊肘儿顶了顶袁振,“再往後点儿。”同时,他摸出了打火 机,打著,咬住Zippo的下端,蹲下,借著那点儿亮光鼓捣那插销。插销本 就有点儿生锈,大概袁振推的用力,一下就寸了。   好容易弄开,龙语赶紧给袁振拉出来了。   “出来了啊,没事儿了哈。”   往出摸索著走,灯忽而亮了。   厕所门口站著一大爷:“咳,我以为没人了……”   袁振还没开口骂,龙语先开腔儿了:“你老花眼了吧?没看见那麽大一车停 著啊!手儿怎麽那麽快呢?”   “停车怎麽了?很多人停著不开走!”   “那他妈你看不见我啊?看不见啊?我透明人儿?他跟厕所里你瞅不见,我 一大活人你也瞅不见!”   袁振拉龙语。他有些过於激动了。你说人家看门大爷也不容易……   龙语并不住嘴,“你倒是想也不想,下班就关灯!你等著,我看我不找你们 经理的!我让你这饭碗保得住的!”   “龙语。”   “操你妈的!瞎鸡巴关灯!”   龙语是真上火了,用力撞了看门人,拉著袁振就往车那儿去了。                (41)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内异常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到家,袁振开了门,龙语上下两趟才把後备箱里的购物袋全部拿完。   把门关好,虎子从猫道出去了。这猫够贱的,龙语想,刚才敞著门不走,非 等门关上再翘著尾巴钻猫道。   跟这只猫一样贱的是袁振。这会儿,他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却不停换频 道。刚才人跟他眼前他不骂,这会儿回了家拿电视撒法子。   什麽人养什麽猫。   袁振不说话,龙语便也就不跟袁振说话。他乐意换台玩儿自己玩儿去,龙语 还有事──洗个澡,把购物袋里这些东西该放哪儿放哪儿。   听著龙语制造出的动静,袁振也不去张望,玩儿遥控器玩儿的很带劲。除新 闻节目外,他鲜少看电视,於是这样来回换台他并不在意。   糗大了。   不似龙语想的,袁振是为了看门人的过失而生气。他这个气,一部分是对著 自己的,一部分是对著龙语的。   对著自己是因为,这“幽闭恐惧症”次次都令他如此狼狈还毫无防备,在人 前出丑,在背後揪心。   对著龙语是因为,本来就很尴尬了,他还那麽激动的去与人争执,仿佛看不 到他的难堪似的。   是啊,他也太激动了。   然而这会儿坐下来,再去回想龙语的激动……   这小子还真是急火火。从跳门到骂架,一点儿不含糊。   那是龙语的性格,袁振知道,他是个冲脾气。然而,他有什麽道理因他而这 麽发火呢?   莫非……?   想起龙语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儿,袁振的嘴角不禁上扬。敢用嘴咬著打火机, 他那宝贝头发还不得被燎了?   袁振觉得,浑身上下,大概龙语最宝贝的就是他那头发──隔三差五就去修 修,洗个头不够他抹护发素不够他吹的,上个发蜡还得选牌子。   终究,袁振有点儿气不起来了。频道也换无趣了,便随便固定了一个台,看 了起来。不一会儿龙语洗了澡出来,开始规整东西。   “诶,我说,生抽放哪儿啊?我看调味瓶里还多半瓶呐!”   龙语解厨房里喊了一声。   “整瓶放橱柜里就行。”袁振说著想起身,不料,腿一吃力……   “你杀猪啊?”   龙语听见袁振一声哀嚎,放下购物袋就进了客厅。   “腿……腿……”袁振那张脸这会儿五官极其团结。   “腿怎麽了?”龙语凑到沙发前,蹲下,卷起了袁振的裤管。   “不知道……猛一站起来巨疼。针刺似的那种疼。”   “好像有点儿肿了。”龙语轻轻捏了捏。   “哎呦!”   “疼?”   “疼!”   “没中药了,我明儿再去给你抓点儿药吧。今儿看看先用热水敷敷。”   “真不该踹门……”袁振大概知道腿怎麽了──给关那厕所里,他一著急, 死命踹门来著。   “嘿!还真拿自己当一般人了。”龙语撇嘴,起身,决定去打热水。   “你不是一般人!”   “吼什麽啊。我是说你腿刚好没几天,就还真舍得让它卖力!我他妈心疼啊, 就跟好生养到十八岁的闺女出去卖身似的!”   “什麽比喻!”   “哈哈哈……”   龙语打了热水回来,袁振单腿蹦著换了睡衣,这会儿正金鸡独立去够那桶湿 纸巾。   “我给你捏一张得了,好麽,你当你摆那Pose好看是怎麽地?”   “……”   “坐下,我给你拿。喏。”   袁振没吭声,抽出了一张,擦手。进门还没洗手呢。   “我瞅出你这洁癖了。都断翅蝴蝶了,还想著擦手呢!”   “啥?”   “什麽啥?”龙语坐小凳子上,正替袁振脱袜子。   “断翅什麽?”   “蝴蝶。”   “什麽?”   “哦咳,蝴蝶。”   “那你怎麽说……‘户铁’?”   “土话。”   “烫!”脚碰到热水,袁振猛地就想往回缩,胳膊肘顶著沙发背,用劲儿。   “跑!你给我跑!不烫能他妈消肿嘛!”龙语不由分说,直接给袁振脚按进 了盆里。   不用说,袁振又是嚎叫。   “你他妈一大老爷们儿,今儿光他妈哀嚎了!”   龙语按著袁振的脚,水并不是开水不能忍受,还是他脚血液不循环的过儿。   “这叫美声!”   “好麽,难道我还得昧著良心说好听?”   “……好听!”袁振咬牙说。   “怎麽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有幽闭恐惧症?”龙语抬脸看向袁振。怨不得他 睡觉从来不关灯呢。   袁振舔了舔嘴唇。   “跟你丫说话呢。”   “又不是什麽光彩事。”   “这他妈有什麽不光彩的啊?”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怕黑、怕窄……”   “那怎麽了?谁还没怕的啊?我还怕虫子呢。以前都是土路,一下雨,满地 蚯蚓,我哭著抱著我妈不去上学。还有那吊死鬼儿,挂树上,冷不丁走过去掉脑 袋上,我他妈能骂绝丫祖宗十八代!”   “你怕虫子?”袁振瞠目结舌。   “对,软体动物都怕。我一直想呢,你这院子朝阳是不是就不会有蛞蝓。”   “你不是吧?”   “还有水蛭,那个更恶心,所以我从来不敢去河里游泳。”   “真的假的?”   “说到这个,我想起个特郁闷的事儿。上小学时候,学校组织去动物园,好 死不死参观昆虫馆。给我硌应的唉,虽然都是标本,可……出来我就吐了。吐了 ……又不好意思说。老师问怎麽回事儿,我说晕车。那傻逼老师还感叹呢,唉, 你这晕车反应来的太晚了!”   “哈哈哈哈……”   “路上他也事儿,还给我买了一罐陈皮,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他抱著我坐 了一路!”   “噗哈哈哈哈……”   “乐吧。这麽丢人的事儿都跟你说了。”龙语吹了下头发,“毛巾给我,我 给你热敷下腿。”   “头发被火燎了?”袁振递了毛巾给龙语。   “好像是。”   “心疼吧?啧啧。”   “你赔我呗。”   “这怎麽赔?”   “一会儿拿推子给你剃个秃瓢儿。”   “你敢!”   “说起来,你为什麽有幽闭恐惧症啊?我记得这个算心理疾病范畴,都有成 因的。”龙语一边说,一边耐心的替袁振按摩小腿。   “不知道。特别愁人。为这个还去看过几次,没什麽效果,那高压氧舱…… 简直就是噩梦。”   “那是什麽玩意儿?”   “一种仪器设备,一个密闭圆筒,视窗特别小,医生在外面,我在里面…… 不说了,说著我就哆嗦。”   “你是不是小时候被关过小黑屋儿啊?被幼儿园阿姨。”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   “那什麽时候开始害怕的?”龙语的语气格外诚恳。   “记不清楚了。好像从打记事开始……就有了吧。”   “那可真奇怪,总不能天生的吧?”   “那你为啥怕虫子?”   “你这人可够没劲的,我这麽寒碜的事儿都给你抖落出来了,你还捏住不放 了!”   “谁让你追著我问为什麽。”   “不成我还得带你去医院看看,这老这麽肿著……它不是事儿啊!”龙语瞅 著袁振的小腿,眉头紧皱。   “医生不都说了属於正常现象嘛。”   “那要赶上是庸医呢?”龙语说著,拧干了毛巾给袁振擦脚,“水不烫了, 我去换一盆热的,你可以单脚跳床那边去,泡完睡觉。”   “又给你制造一景儿是吧?”   “哈哈哈哈……”龙语笑,倒了盆里的水,他忽然想到,“诶,我说,你丫 幽闭恐惧症,那肯定也不敢坐电梯吧?”   “对。”袁振挪步到了床边,坐下,“你没看我腿折了都拄拐爬楼去照片子 啊?”   “那他妈……有一回……咱去旋转餐厅,你丫是怎麽上去的?”龙语从卫生 间探头。   袁振黑脸,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爬上去的!”   “我操!哥们儿你太勇了!那得两百多米高吧?”   “你以为呢?”   龙语缩回了头,接水,越想越乐。太强悍了!   然而,问题是,用不用这麽拼啊?袁振完全可以找理由不去,去了也可以找 理由不上吧?结果……他居然拎著个蛋糕爬了两百多米。这哥们儿是轴啊,还是 ……   “诶,我说。你说买蛋糕,其实是想跑吧?”   袁振正点烟,怒。你还有良心嘛?对一个爬了两百多米给你庆生的人说这麽 ……   “对,想跑。”   “那怎麽没跑了?”   “不吃你一顿不甘心呗,因为我太烦你了。白吃白喝死赖著不走,还踩我猫 尾巴!秉持这个念头,我就迎头而上了。”   谁信啊?龙语笑。这三十岁的生日过的也算有意义了──有人为他爬了两百 多米!不亏!   等龙语回来,袁振正跟床上仰躺著。把水盆放地上,他就又扯过了袁振的脚, 还行,这次没杀猪。   他总是很耐心的伺候他。袁振低头看著龙语,听著他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想想之前这小子激动的模样……   怎麽没跑了?   我还想知道呢。   没跑成,到底值当不值当?   袁振的眼睛开始不老实,视线顺著龙语的脖颈往下滑。他洗了澡,就裹了件 儿浴袍,带子系的松松垮垮,於是乎,这衣服穿了跟没穿区别不大。   脚被龙语拎出来,用毛巾擦著,袁振的脚趾挺灵活,拧住了龙语浴袍的边沿。   “你脚又不疼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