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41~50
fu44.com2014-06-28 17:03:13绝品邪少
剑魔41四象宫 暴喝道:「还不出招,更待何时?」话声方落,云嶽双掌陡挥,『紫晶归元』内力尽灌双掌,一个『双龙出洞』,双掌并拢推出。 柳玉琼、玄武星君见两人动手,本拟云嶽这招推出,必定是石破天惊,轰雷怒震的澎湃掌力,没想到云嶽双掌一推,居然无尘无埃,连劲风也没激起半点。正自诧异,不知这掌招有何奇特之处,突觉心口郁闷,彷彿大石压胸,又如千巾重担压在肩上,兀自不断增加重量,彷彿自己是那负山之龟,被塞在北海泉眼的申公豹,日日夜夜要受尽那无尽汪洋的万丈波涛所压,说不出的苦楚。 惊骇之下,脸色玄黑,全力运功,抗拒那心头重压,万斤巨石。 柳玉琼也不比玄武星君好多少,四人之中,以她年岁最轻,功力也最浅,只不过她习练的心法与玄武星君不同,练的是道家无质无形的『无相神功』,因此感受也自不同。 只觉四周空气在云嶽双掌推出之后,似乎在刹那间全被抽乾了,呼吸困难,脸色发红,如游鱼离水,似仙鹤失翼,脑中热烘烘的,身体却是冷冰冰,虽极力行功相抗,仍然没有好转,呼吸急促,脸色绯红。 邪皇见云嶽双掌推来,掌力逼至,虽无轰雷之势,却有汪涵之力,彷彿天神的大手移动神州五嶽,势虽缓,但后劲无穷,向自己当胸撞来。掌力潜藏,压力千钧,随时有可能火山爆发,一掌将自己劈出丈外。 虽是与后辈交手过招,却丝毫不敢大意。两条雪白长眉蓦然倒竖,龙颜变色,双目锐利如刀,喝道:「来得好。」至尊皇拳猛然击出,霎时间,云嶽顿觉身周杀伐之气大盛,冷意刺骨如剑,彷彿面对的不是邪皇一人,而是千军万马,潮水般涌来的铁骑精兵,耳听战鼓雷鸣,马蹄动地而来,眼中宛然便见到旌旗飘扬,军容壮盛的兵团黑压压的一片攻来,瞧那气度森严,千刀万剑的闪映着比雪还冷的寒光,比波澜还壮阔的天朝之师,黄沙千里,长枪大戟,那股一往无前,无怨无悔的气势,尽数包容在此拳之中。 两人掌法拳功各有特色,各尽其威。邪皇的至尊皇拳,阳刚霸烈,一拳击出,大有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威风。云嶽的掌法以道为宗,拟万物之形,举凡星河日月,雨雪风霜,云雷闪电,海山五嶽,无所不包,无所不至,融自然之力,合万象之功,全力出手,颇有天威震怒的大威力。 只听波的一声沉响,两人拳掌相接,邪皇的至尊皇拳由於走的是刚猛路子,採的是『极刚破柔』至强至霸的法门。云嶽的掌力则不同,使得是紫虚清空,万流归宗的『以柔剋刚』心诀。两人掌力拳功阴阳不同,刚柔互异,是以虽是硬拼,却无轰然雷震之声,只有波的一声,内力各自反弹回撞,退了三步。 邪皇又惊又喜,又悲又叹,没想到云嶽居然能有自己的八成功力,奋力一拼,丝毫不处下风,连自己从未失手过,出招必杀的至尊皇拳也让他接下了,心中既喜邪神后继有人,紫晶门香火绝技得以延续,又悲自己徒弟不孝,逆伦弑师,心中叹息连连,亦是欢喜连连。 忽然想道:「他虽已将逍遥紫气练至最高的第九重,但功力未纯,只有二、三成火候,若命他去杀我那不肖徒儿,太一神掌威力无穷,他虽有『紫虚清空』大法护身,恐怕还未能将我那不肖徒儿致於死地,不如…」 念头一转,瞧了瞧柳玉琼一眼,心道:「凤儿至今尚不知我就是她亲身父亲,我如今身中奇毒,非有最少一年之功苦练不能尽去余毒,总不能让他们几人在这陪我整整一年罢?再者无上至尊令也得再找传人,汉儿大概已经死在我那不肖徒儿手中,玄武又年岁过大,不是传功之人,看来只有将『至尊五法』传给云嶽了。」 剑魔42四象宫 一想及忠心耿耿,一生随侍左右的二徒弟『白虎巨灵』石汉此刻大概已经尸骨无存,死於孽徒『青龙帝君』蒋破天手中,心里便是一阵绞痛,暗自咬牙道:「老夫不杀那畜生,誓不为人,只可惜…可惜了我的好徒儿。」 云嶽见邪皇被自己震退了三步之后,先是面露喜色,随即又脸色幻变,似是悲痛,又是愁苦,一时之间搞不清楚邪皇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暗自诧异,却又不便打乱邪皇思绪,心中直想:「师叔莫非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才会有如此表情?却又不知能令他伤心至此的是什么人?什么事?」 邪皇自伤自怜,好一会儿才从沉潜心中已久的情绪中猛然转醒,想起自己的失态,惊道:「我一时不察,竟自现出柔弱的一面,恐怕我这些弟子看了之后,不免要在背后讥笑於我,却又如何是好?」脸色一肃,迅即又恢复那张铁面无情,不怒而威的脸孔,双目威稜闪动,冷沉冰寒。 待见众弟子眼中只有关怀之情,并无讥笑之色,心中一块大石微微放下,暖流昇起,十分窝心,想道:「还好,我平日御下极严,想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在背后批评我。」 看着自己退后三步所留下的脚印,深有半寸,心下一怔,暗想:「好傢伙,老夫的至尊皇拳出手,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两人能硬接的下,一个是我本门师兄邪神,另一个便是通天教主魔尊了,没想到师兄教出来的这个弟子云嶽居然能英雄出少年,将我迫退三步,老夫这一拳虽然未尽全力,却也有八成功力,好,好,只要这紫龙血毒老夫不死,让老夫将至尊五法尽传云嶽,待他神功一成,与老夫两人联手,任你教主魔尊能将『魔经』中传下的『真魔大法』练到化境,怕也敌不过两个邪皇吧?」想到这里,越想越兴奋,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志得意满的欢娱之情,彷彿生平大敌魔尊已在脚下,任人鱼肉,由己宰割。 云嶽等三人虽不知邪皇为何发笑,却都听得出邪皇笑声中的得意之色,心里都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柳玉琼心想:「太好了,师父总算回复正常了,方才的样子好怕人。」玄武星君则想:「师父定是解决了心中某个难题,才会如此放声大笑,志得意满。」 云嶽与邪皇相处不久,只觉得邪皇的笑声来的莫名其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瞧着邪皇。 剑魔43四象宫 邪皇双目灿若明灯,不住打量云嶽. 云嶽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彷彿自己於转瞬间变成了陶瓷古玩,任人观赏抚拭。正想开口相询,邪皇猛然大笑道:「好!好!云嶽你既然能接下老夫的一招至尊皇拳,又是我紫晶门人,老夫决定就将『至尊五法』传给你,掌我紫晶门门户,诛灭蒋破天那弑师犯上的畜生。」 云嶽大惊,叫道:「师叔……」 话犹未完,邪皇双眼陡现凌厉目光道:「你既是我紫晶门人,便当服从长上命令,不得有异议,否则便是不尊长上…」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叹道:「难道你忍心看到本门绝技自我而灭?无上至尊令的神功被我那孽徒用来为非做歹?污衊我紫晶门长久以来所建立的名声?练或不练,在你一念之间,你若坚持不练,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想想,你师父对你恩重如山,你又是我紫晶门中唯一现存有资格功力练那『至尊五法』的人,难道你真愿意看到本门神功自你我手中而绝?」 云嶽本想婉拒,他逍遥紫气神功未成,若再去学至尊五法,贪多嚼不烂,倍多则力分,反而不美。但听邪皇这么一说,又感觉到将本门神功绝学延续下去,使之流传千古,是身为紫晶门人责无旁贷,无可推拖的责任。云嶽一直以来虽然门户派别成谜,但对於江湖上任何有关紫晶门的风声传言都极为注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师叔邪皇,送回紫晶玉剑,了却心中一桩大事,免得镇日压在心中,烦恼苦多。 如今找到了师叔邪皇,肩上的担子不但没有稍减,反而更加重了,实在是始料未及。邪皇软硬兼施,以长上之尊逼他修练至尊五法,又将传续本门绝学,诛灭叛徒『青龙』蒋破天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左闪右躲,毕竟是逃不了了。 一时语塞,苦笑一声道:「师叔,传续本门绝技香火於不坠我很乐意,但弟子不明,为何定要弟子练那至尊五法,还请师叔示下。」 邪皇嘿了一声,知道云嶽如此说话,那是答应了,遂道:「至尊五法,至阳至刚,至强至霸,若非自小就练,极难有成…」顿了一顿,清清喉咙续道:「你却不一样,你自小习练『逍遥紫气』,功力之深,已有相当火候,以逍遥紫气的阳和内功为基础修习至尊五法,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可得阴阳相济,刚柔并蓄之功。再者,你若不亲练本门神功,难道就想凭着薄薄一册秘笈,将至尊五法传承下去,永不断绝?嘿嘿,你若如是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至尊五法不同其他,箇中奥妙若非亲身习练,根本无法体会其威力,又怎么能将之流传下去?」 又道:「至尊五法锋稜霸烈,倘若没有明师指点迷津,在旁导引,任你天资异禀,也难消受那初练时万刀割体,烈火焚身之苦,你道至尊五法是容易练的吗?」 剑魔44四象宫 云嶽忍不住问道:「难道师妹不能练吗?」 邪皇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怔了一下,道:「无上至尊令的神功本来是不限於男子才能修习,但凤儿自小体弱,练的是较为柔和的无相神功,无上至尊令必须从小奠基,若是半途出家,虽也练得,但威力减半,修练时所遇的关隘险阻困难更多,实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则不同,逍遥紫气自祖师创派以来,十余代传将下来,虽然非祖师所亲创,但经本门各代先贤高手添增补益,已经可以与无上至尊令相合无间,融於一体。是以紫晶门目前只有你一人能练这无上至尊令了。」 云嶽一怔,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複杂的关系。邪皇又说道:「你要你师妹与你同练也是可以,只要能去除无上至尊令的霸烈锋稜,凤儿便可修习这门神功,你要不要她与你同练?」 云嶽心中寻思道:「这门无上至尊令的功夫本来就是师妹所应得的,师叔若将之传给了我,不传给师妹或玄武师兄,未免太过不公,反正我神功功成之后,只消为本门清理门户,除去犯上叛师的蒋破天便成,与我无害,又能传承本派神功,还有什么推拖的呢?」 当下点头道:「好。」 邪皇闻言,心中大喜,嘴角之间隐隐现出令人难明的笑意。 云嶽见邪皇笑容中似有深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疏忽了些什么,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想问邪皇,邪皇笑容一闪而逝,转过头去叫了柳玉琼过来。 柳玉琼端坐地上,香汗淋漓,方才邪皇与云嶽的硬拼,虽说没有激起狂风四卷,劲力怒海翻腾,但那股郁闷沉雄的压力却仍在她脑海中嗡嗡做响,萦回不去。无相神功频通内息,却也没有多大帮助,及至邪皇传音,声波入耳,彷彿暮鼓晨钟,平静祥和,胸中的气血翻腾,脑里的胀疼欲裂随即化风而去,一切重回平常。虽然头脑还是有点昏沉沉的,但比起方才脑中的雷鸣裂疼,火灼刀切般的痛楚,已经是好的太多了。 应了邪皇一声,站起身来,用力的甩了甩头,像要把疼痛完全甩开。无相神功内息急转,心神略定,向邪皇云嶽两人走去。 柳玉琼走到了邪皇面前,叫了声:「师父。」脸色略显苍白,邪皇见她脸色不如以往红润,精神气力也较以前萎靡,知道这两日来的一连串搏斗令她精神损耗不少,怜惜之心大起,轻抚柳玉琼秀发道:「孩子,这两天苦了你了。」眼中露出少有的温柔慈爱之色,与先前高高在上,冷漠冰森的态度截然两样。 柳玉琼这几天来可说是提心吊胆,深怕大师兄『青龙帝君』蒋破天随时可能出现。邪皇又是一脸冷森无情,想起可能已经被杀的二师兄石汉,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过。这些情绪一直受到压抑,直到方才邪皇怜惜之心大起,现於颜色,心中方觉温暖,双手紧抱邪皇略显粗糙的大手,用脸去磨擦邪皇的大手,眼中闪动着些微泪光笑道:「师父。」苍白的脸上因兴奋而渐有血色,微现光泽。 邪皇心中一阵激动,自蒋破天叛师以来,他带领柳玉琼、玄武星君自密道脱逃,本来『白虎巨灵』石汉是跟他们在一起的,但因为他忠心为师,拼死守在密道入口缠住追击的『青龙帝君』蒋破人,好让师父与师弟师妹顺利自密道暂时遁走,是以并未能脱困杀出。 本来以他的功力并非蒋破天的对手,但由於密道入口狭窄,仅能容许一人通过,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他的武功虽不如蒋破天,但也没差太多,仗着地利,居然能与蒋破天众人周旋数刻,待的蒋破天等人好不容易将石汉拿下,冲出密道,邪皇三人已经破围而去,不见踪迹。想起石汉,更是心痛。看着柳玉琼依恋自己,本来高高在上的凤凰,这时成了落难的麻雀,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剑魔45四象宫 叹了一口气,温柔道:「凤儿,我们休息几天,几天之后,你就必须跟你云师兄一同练功,我也要闭关驱毒去了。」 柳玉琼一怔,问道:「师父,我们不出去吗?」 邪皇摇摇头道:「暂时不会出去。我身中紫龙血毒,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逼毒,实难清除体内奇毒。那孽徒机灵之极,一击不中,未能制我死命,必定高飞远颺,另图东山再起,迁移四象宫。说不定此时已经一把火烧了四象宫,半点不留…」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我奇毒未清,功力最多只有平时八成,若真出谷遇上了那孽徒,是否能将他斩於掌下,实在也没半分把握。现在咱们只有忍一时之气,成万世之功,暂且蜗居此地,留待他日,等我功成毒清之际,再将那孽徒碎尸万段不迟。」话语及此,脸上杀气之浓,目光之冷,令人不寒而栗。 柳玉琼见邪皇杀气之浓,恨意之深,实在已经达於极点,心知师父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他人助以涓滴,邪皇报以涌泉;他人戮以刀刃,则邪皇回之以灭族,恩仇两极,实有天壤之别。大师兄弑师背道,实已犯了邪皇大忌,再无可能原谅他,想起小时候大师兄对自己极好,传功授艺,百般照顾,实在不亚於邪皇。如今长成,父兄成仇,彼此对立,她心知邪皇要自己练功正是要待将来有朝一日,诛灭大师兄,消除胸中怨气。心中虽然不愿,但她深知邪皇脾气,不容他人忤逆不遵,何况邪皇中毒在身,若是自己出言相抗,恐怕邪皇盛怒之下引起毒伤复发,反而不美。 心道:「只能口头答应,将来再想办法化解。」瞧了邪皇、云嶽一眼,突然想道:「师父似乎对这新来的云师兄不错,说不定云师兄将来有办法能说服师父,化解这段仇恨,唉,这都是将来的事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垂手点头,恭顺地道:「是,师父。」 邪皇点头微笑道:「好,你们先回去休息,澄心静虑,几天后,我会将无上至尊令的练法口诀传授给你们两人。」 柳玉琼一怔,问道:「师父,你不是说我的体气较弱,不适合修习至刚至阳的无上至尊令,怎么这会儿又……又要我学这门神功?」 邪皇点头道:「你自小体弱多病,确实不适合习练无上至尊令,只不过若有人从旁协助,你还是可以练的。」 柳玉琼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邪皇一挥手道:「你们先去休息了,我要一人独处练功。」三人对邪皇命令不敢违,当下退了下去。 是夜,云嶽正一个人在房中练气打坐,忽闻有人敲门。立刻下了床,打开木门,依呀一声,原来是师妹柳玉琼。 柳玉琼淡施脂粉,衣饰素雅,带着甜甜的笑容来到云嶽门前,略带娇羞道:「云…云师兄,我能进来吗?」 云嶽连忙道:「当然可以,师妹请进。」 柳玉琼大方地走入云嶽房中,云嶽细心体贴,将椅子拉开,木门关上,让柳玉琼坐下,微笑问道:「师妹有事吗?」 柳玉琼努努嘴,俏皮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 云嶽不明所以的脸上一红,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我猜想师妹当不会没事找我寻开心吧?」 柳玉琼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没事找你寻开心?」 云嶽笑笑道:「直觉吧!」 剑魔46四象宫 柳玉琼瞪了他一眼,忽然幽幽道:「我确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云嶽嗯了一声,不说话,只是静待下文。 柳玉琼续道:「云师兄,我从你和师父、玄武师兄的口中知道你在追查金环庄灭门血案的幕后黑手,我只想知道,你找到了那幕后黑手后会怎么做?」 云嶽眼中奇光一闪,问道:「你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 柳玉琼不答他问话,道:「你先告诉我你会怎么做?」眼中流露出倔强之色,想是若云嶽不答,她也不说。 云嶽寻思了一会儿,叹道:「你可是怕我知道那幕后黑手可能是你那大师兄后,怕我对他不利,特地来此跟我商量,可是?」 柳玉琼心中剧震,她今夜来此,正有此意,只不过并不是单纯为了这件事而来。心中狂跳,嘴上却不承认,道:「师兄你别乱猜,我只不过是见你甘冒奇险,为那金环庄奔波四走,更不惜潜入紫星谷,只为了将这事查的水落石出,因此才随口问问你会怎么对待那幕后黑手,你不要太多心了。」 云嶽笑笑道:「是嘛?」忽然问道:「你那大师兄平常应该对你不错了?」 柳玉琼没想到云嶽会忽然问起蒋破天的事,不禁一愣,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师兄对我极好,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就像是我爸爸一样。」 云嶽一怔,问道:「你爸爸?他是师叔邪皇的徒弟,怎…怎会…是…,对了,他今年多大?」 柳玉琼黯然道:「师兄与师父年岁差距也不是太大,师父今年七十七,师兄五十三,因此师父就像是我爷爷,师兄就像是我爸爸。」 云嶽默然无语,柳玉琼的心情他能体会,一个是对自己从小到大,百般呵护的大师兄,一个是爱藏心中,表情冷峻的邪皇,现在两者成仇,势不两立,夹在中间的柳玉琼不知如何是好,却也是情理之常。心中想着,不免将自己比做了柳玉琼,双目迷离,似乎有点茫然。 柳玉琼见云嶽双目不比之前清明沉冷,彷彿濛上一层淡淡雾气。心中一动,低低道:「云师兄,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嘛?大师兄与师父已经结了死仇,师父的脾气又是绝不退让,大师兄也不会走回头路,你说我该怎么办?」 云嶽苦笑了一声,叹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柳玉琼心中一喜,知道说服云嶽帮自己化解大师兄以及邪皇的死结已经有可能了,当下轻声道:「我希望你多多劝劝师父,给大师兄一个机会。师父很看重你,你的话他虽然不一定採用,但多半会听的。」 云嶽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不亲自跟师叔讲,反而要我在师叔面前说项?」 柳玉琼幽声叹道:「师父要是肯的话就好了,你知道吗?师父虽然疼我,但是像这种事我是没有发言余地的,师父只会说我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我又怎么能跟师父说?」 云嶽再问道:「那玄武师兄呢?」 柳玉琼道:「玄武师兄素知师父脾气,更不敢冒犯师父,又怎能劝得动师父?」 云嶽叹声道:「那你就这么相信我吗?须知我可能是你大师兄最大的敌人呢!」 柳玉琼低头垂声道:「我知道,但没有办法,而且事情尚未明朗,现在就说我大师兄是金环庄灭门的幕后黑手,对我大师兄而言岂非太过不公?以云师兄的识见清明,当不至於犯这种错误吧?」 云嶽嘿了一声,微笑道:「你不用激我,我云嶽有时虽然冲动,但还不算糊涂,在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你大师兄就是灭绝金环庄的幕后黑手前,云某不会就这样即认定蒋师兄就是凶手,自当明查暗访,揪出幕后主使,以谢金环庄四十八条人命在天之灵。」 柳玉琼喜道:「如此就最好了。」 云嶽摇摇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蒋师兄确定便是灭绝金环庄的幕后黑手,则就算师叔原谅了他,我也不会善罢干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将你大师兄斩於剑下,绝不饶他。」 柳玉琼心中一悚,瞧云嶽谈论此事,表情淡然,连语气也是淡淡的,并不强硬,但语意中的那股坚定之意却如泰山之重,不可动摇。当下一咬牙,坚定道:「好,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云师兄要为金环庄四十八条人命报仇,我柳玉琼也无话可说,两不相助就是了。」 云嶽点头道:「正该如此。」 微微笑道:「师妹还有事吗?」 柳玉琼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欢迎我?下逐客令了?」 云嶽摇头微笑道:「岂敢?我是看师妹进门之时,虽说脸上带笑,但似有满腹心事,今夜找我当不止是为了这件事吧?」 柳玉琼美目眨了眨,双目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是…是有关於练功的事情?」 云嶽一怔,问道:「练功?什么练功的事情?」话才出口,便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师叔要传我无上至尊令的事?」 柳玉琼点点头道:「不错。」 云嶽问道:「这有什么吗?」 柳玉琼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双颊发烫,低声道:「你可知本门神功无上至尊令如何练法?」 云嶽毫不迟疑:「无上至尊令是本门内功心法,并非拳脚兵刃,难道还有什么奇特练法吗?」 柳玉琼垂首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无上至尊令一个人的练法与练其他内功并无不同,但若是男女同练,练功之法便大大不同。」 云嶽微一皱眉,问道:「有什么不同?」 柳玉琼轻启朱唇道:「不同之处在於…」 话还没说完,门外快步声传来,砰砰两下敲门声,门外玄武星君叫道:「云师弟请开门,师父要我来请你到师父的丹室去一趟。」 柳玉琼脸上一红,低声道:「来了!」 云嶽问道:「什么?」柳玉琼摇摇手,示意他去开门。 剑魔47四象宫 云嶽心觉奇怪,想道:「师妹在搞什么鬼?」 上前开门让玄武星君进入,玄武星君年约六旬,圆圆脸,满面红光,身子胖胖的略显福态,一双眼睛时常瞇成一线,笑嘻嘻地,有点像弥勒佛。玄武星君一入云嶽房里便看见柳玉琼也在,高兴道:「师妹也在,那是最好不过了,省的我再跑一趟『香云轩』。」 云嶽笑道:「玄武师兄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玄武星君呵呵一笑道:「我只是个传令兵,称不上有什么事,只是师父要云师弟你和师妹一起到师父的丹室一趟,好像有重要的事要吩咐。」 云嶽怔问道:「这么急吗?明天去行不行?」 玄武星君摇摇头道:「云师弟你不懂师父脾气,师父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折扣可打,你们还是快去吧!免得惹了师父生气,那时大家都有罪受。」 云嶽笑笑不答,柳玉琼则关心问道:「师兄你的伤势怎么样?好些了吗?」 玄武星君点点头道:「好多了,方才师父叫我去他丹室,承蒙他老人家以深厚内功帮我疗伤,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对邪皇的感激之色。瞄了云嶽一眼道:「云师弟,你那一掌可真重,打的我胸口火热,差点没烧起来。」 云嶽歉然道:「玄武师兄恕罪,那时我一时情急,出手自重,伤了师兄,真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些伤药丹丸,就算是我赔偿玄武师兄的礼金。」 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打开弥封的布片木塞,从瓶中倒出几颗火红丹丸。滴溜溜的在掌心打转,发出淡淡的梅香,沁肤的清凉。玄武星君闻得那清冷淡雅的香气,彷彿雪中寒梅的吐蕊馨香,北风一吹,飘雪落梅,冷意淡然,隽雅舒畅,空气中芳香如丝,清如朝露,千丝万缕地沁入人心,令人觉得通体清凉,身子飘然欲浮,羽化成仙。又惊又喜,叫道:「雪莲丹。」 云嶽微微一笑道:「正是雪莲丹,此丹清冷沁凉,对像玄武师兄这类内功偏於阴柔的武者更有助益,此丹是我一位好友所赠,玄武师兄若不嫌弃,这雪莲丹就算是我对玄武师兄的一点小小意思。」掌心摊放这三颗雪莲丹,在柔和光线照射下,发出令人通体清凉的淡红色泽。 玄武星君忙摇手道:「不成,不成,这三颗雪莲丹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云嶽笑笑道:「我自还有,师兄不用担心。」说着,硬将三颗雪莲丹塞到玄武星君手中,道:「玄武师兄,你若是不接受,叫小弟何以安心?」 玄武星君还待推辞,柳玉琼也道:「师兄你就收下吧!纵使你现在用不着,也可以留着,说不定日后我们都用的到,不然的话,师父身中紫龙血奇毒,你也可以给师父服下啊!」 玄武星君心中一动,想想也有道理,暗道:「师妹说的也有道理,我大可不必藏私自用,师父比我更需要它。」感激道:「那我就受之有愧了,云师弟,多谢了。」 云嶽笑道:「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 玄武星君瞧了瞧在云嶽房里的柳玉琼,似有深意的笑笑问道:「师妹,你怎会在这里?」 柳玉琼脸色一红立逝,拢了拢头发,若无其事地道:「我来找云师兄谈一些事情。」 玄武星君笑笑,没说什么。看看云嶽房间四周,才道:「云师弟,还住的习惯吗?」 云嶽笑道:「还好,山居野人,餐风露宿,什么地方不可睡,我早就习惯了。高帐暖被也好,破蓆冷地也罢,对我都没太大差别。」 玄武星君失笑道:「没想到云师弟这么随遇而安,我倒是多心了。」看看时间不早了,遂道:「师弟,师妹,你们也应该去了,让老人家久等,总是不好。」 云、柳两人相视一眼,点头道:「好,我们走。」 玄武星君道:「我也该走了,那就明个儿见了。」退出房外,轻飘飘的走了。 云嶽回头看了柳玉琼一眼,柳玉琼点头道:「好,我们走。」两人并肩而行,悄然无话,不知怎地,气氛似乎有点沉闷。柳玉琼沉默不语,走了几步,足下一踢,一颗小石飞出,落在河边,滚了几滚,通的一声响,小石落水,激起些微水花,涟漪向外扩展,溶在水波之中。 云嶽见她足尖踢石,似有什么烦闷心事,静静问道:「师妹,你心里很烦吗?」 柳玉琼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很烦,就是觉得有点燥,有点心神不宁。」 云嶽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师兄,师父的事总会解决的,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还是静下心来,到时再见机而动了。」 柳玉琼沉默了一会,才道:「也只有这样了。」 又等了一会儿,柳玉琼突然问道:「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云嶽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有点诧异道:「你怎么…」话还没说完,柳玉琼幽幽道:「你不要问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先回答我好吗?」 云嶽定了定神,脑中想起了云涛山庄中的小柔、冰姬和唐云真三人,只一会儿,脑中又闪出秦紫嫣的形象,心下有些茫然,小柔、冰姬、唐云真、秦紫嫣四个人他是很喜欢的,只是柳玉琼的问话似乎意思有点不同,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沉默了一会儿,道:「有。」 柳玉琼轻轻道:「那她一定很漂亮了?」 云嶽嗯了一声,不怎么答话。柳玉琼的问题让他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剑魔48四象宫 隔了一会儿,柳玉琼突然道:「师兄,你在敷衍我!」 云嶽一愕,不知柳玉琼为什么话出此语。 柳玉琼撇撇嘴道:「师兄,你为什么不说你爱的人是谁,这不是在敷衍我吗?」 云嶽脸现苦笑道:「我并没有敷衍你,只是我…我现在不大想谈而已!」 柳玉琼奇道:「为什么不想谈,你不是爱她吗?」 云嶽淡淡一笑道:「我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被师妹你感染了,心中有点燥,你若是我,在这种心情下,大概也不会想谈吧!」 柳玉琼噗嗤一笑道:「现在我心情好了,可以谈了。」 云嶽摇摇头,向她看去,微光下,柳玉琼实在长得绝美,一双眸子尤其灵动,时而情深万缕,似无底深潭,时而英气焕发,意态昂扬,又带点迷离似的模糊,眼睛蒙上一层淡淡雾气,令人无从自她那对美眸中瞧出端倪。虽无秋水为神的清灵,却有勾魂摄魄的魅力,一种醇酒微醺,其香自发的妩媚。 风吹秀发,青丝飘空,传来淡淡发香,不似寒梅幽兰,却是雍容玫瑰香。与秦紫嫣,唐云真相较,唐云真成熟妩媚,举手投足,彷彿都有一种自然散发的性感风情;秦紫嫣则是暗香浮动雪中仙,温柔飘逸,像个善良的花中精灵。 清风吹动柳玉琼的乌黑秀发,露出发下粉颈,雪嫩白晰,肤光柔和,不经意的伸手去撩,更是艳丽迷人。小巧的鼻子微微一皱,露出淘气神色,向云嶽做了个鬼脸,配上樱红双唇,嘴一嘟,光泽鲜然,露出编贝玉齿,笑起来脸上还有个深深的酒窝,双眉细长黑浓,眼波欲流,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嶽. 云嶽发现自己没来由的盯着柳玉琼看,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柳玉琼向他做了个鬼脸,清新可爱,俏皮讨喜。云嶽脸上一热,正想用咳嗽一声来掩饰过去。柳玉琼已经笑道:「师兄,你在看什么啊?怎么都不说话?」春葱般的玉指在脸上划了几下,吐了吐舌头,天真娇憨。云嶽苦笑一声,委实拿这个师妹没有办法,以前的辩才无碍,滔滔不绝,似乎遇上了剋星,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 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了邪皇丹室之外,云嶽立刻趁机转移话题道:「到了,我们进去见师叔吧!」 柳玉琼点点头,嗯了一声,云嶽朗道:「师叔,我们来了。」他吐语清朗,邪皇丹室虽以石门与外界隔绝,但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了进去。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自丹室内传出道:「进来。」轰隆声响,那石门向旁移开,两人大步走入,进了丹室。 丹室中光线柔而不烈,正中石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正自烛影摇红,发出暗黄光芒。云嶽抬头一看,这间丹室是以数十颗夜明珠当做反射光源,是以灯燄虽弱,光度却够,不会令人有黑暗的感觉。邪皇则端坐在面对石门的石床上打坐练气,宝相庄严,自有一股天生的威仪。 邪皇睁眼瞧了两人一眼,摆手道:「坐。」两人分两边在石桌旁的石椅上坐下,心下惴惴,不知邪皇叫两人到跟前有什么吩咐。邪皇见两人正襟危坐,一派恭谨,笑了笑的摇摇头道:「你们不用如此拘谨,放轻松点,就当是日常聊天,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怕什么?」两人尴尬的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邪皇看了看两人,突然笑道:「才没两天,你们两个人处得不错嘛!正好,这样一来,你们彼此扶持,对练就无上至尊令神功就更有益了。」向两人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柳玉琼被邪皇看的脸上倏红,低下头去,双手互搓,玩弄裙角,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云嶽意有所感,听出邪皇似乎话中有话,正想说话,邪皇已道:「我今夜要你们来便是要告诉你们一些事情,」顿了顿道:「我身中奇毒,短期间难以痊癒,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方有把握尽清体内的紫龙血毒。这段期间,我要闭关练功疗毒,不得分心。把你们拖住,跟我这个老头共同藏在这紫星谷固然非我所愿,情势亦不容许。嶽儿尚有金环庄惨案一事待查,不可能躲在这紫星谷一年半年,因此我特准你们两人将无上至尊令的初阶功夫练成后便可离谷自去。」 说到这里,神目如电,扫了云、柳两人,见两人都是一脸惊讶之色,柳玉琼首先急道:「师父,不行啊!我要留在谷中陪你,也…也好就近服侍您老人家。」邪皇摇头道:「孩子话,老夫总不能把你永远绑在我身边,你是女孩子家,早晚总有一天是要嫁出去的,把你留在紫星谷中,还不如让你和嶽儿到江湖上闯一闯,何况你还得配合你师兄练功,早日练成无上至尊令,帮老夫清理门户,怎么可以留在谷中?有玄武在旁陪我,服侍我就够了,你和嶽儿练完无上至尊令最重要的紮基第一重后就得出谷,我另有要事要你们两个出谷去办,留在谷中济得什么事?这是命令,不得违抗。」说到后来,语气已渐变严峻。 柳玉琼眼眶微红,知道邪皇言出法随,令出如山,只有旁人听他话的份,一言既出,再无更改可能。当下低头垂手,道:「是,师父!」 邪皇叹了一口气道:「凤儿,不是师父要赶你出谷。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应当嫁娶的年龄了,师父知道你关心我的毒伤,不忍骤离,是你的一片孝心。不过这事用不着你操心,紫龙血虽厉害,却也未必就难得倒你师父。你师父闯荡江湖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紫龙血还不算什么,比之你师父昔年讨战魔尊,接天峰上恶战数千招,中了这紫龙血就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算的了什么?」他初时语气略嫌萧索,但讲到后来,双目微闭,回忆昔年接天峰上一场恶战,声音竟然变的激昂起来,豪气顿生。 云嶽一旁观察邪皇表情,闷不吭声,心中对於邪皇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只觉得邪皇心中藏着不少秘密,有些是武林秘辛,有些则是个人感情,初时对邪皇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不免淡了些,心道:「师叔毕竟还是有感情的,不像初时见面那么严峻,令人难以亲近。」 剑魔49四象宫 邪皇双目睁开,眼神并不凌厉,只是淡淡的一瞧云嶽,不知怎地,云嶽心中竟起了彷彿自己心中一切所想都被邪皇一眼看透的感觉,不敢与邪皇对视,技巧性的避了开去。 邪皇淡淡一笑,并不点破,问道:「那东方刚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居然愿意为他甘冒奇险?上次你说他於你有恩,到底是什么恩惠如此之大,要让你几乎连命都赔了进去?抑或是就只为那无聊之极的公理正义?」 云嶽脸色一黯,道:「我小时候贫困潦倒,未遇师父之前,只能当个乞丐,四处向人讨些东西裹腹度日,有一年冬天,我只有七岁吧!我又饿又冷,四处找东西吃,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反而遇上了一些街上恶狗,差点没被那群恶狗咬死…」说到此处,卷起衣袖,赫然在右手手臂接近关节之处隐隐有咬痕,虽因长大后咬痕渐淡,但隔了近二十年而咬痕依然可见,显见其时受创之深。 叹了一口气道:「那时东方庄主大概才二十出头,路过此处,见我受恶犬围攻,奄奄一息,便赶走恶犬,救了我一命,还将我带回金环庄治伤,於我云嶽实有再造之恩。其后我因机缘凑巧,跟随师父上山练武,学得了一身武功,下山成名之后,以剑魔之名行道江湖,东方庄主不以我在外声名狼藉,与我结为至友,云嶽无以回报,只有肝脑涂地,尽心尽力为东方庄主揪出幕后黑手,以报庄主之恩。」 邪皇噫了一声,点头道:「不错,受人涓滴之助,尚且当报以涌泉,何况救命之?大丈夫恩怨分明,东方刚既然有恩於你,自然得为人家尽心尽力,不怕危难了。」转移话题,由怀中取出一本薄薄书册,啪的一声掷在石桌上。 云嶽低头一瞧,只见那书已经泛黄,书页摺边略有破损,封面也有剥落斑驳的痕迹,似乎还被水浸泡过,显然是多历年所,年代久远的书册,封面上五个墨黑大字却仍然清晰可辨,写着『无上至尊令』。 邪皇徐徐道:「这就是本门传下来的两大神功之一的『无上至尊令』。这书乃是祖师所做,后来传下,各代皆略有增补,我如今将此书传给你,至尊五法的拳脚功夫,掌气内功,均在此书之中。你可自行修习,本来,我应该连紫晶玉戒也一并传给你的。只不过你神功未成,出谷之后,尚有不少艰钜任务留待你来完成,其中几项更是凶险,因此我不得不未雨稠缪,暂且为你保管这掌门信物,等你日后完成这些任务后,掌门之位自是你掌中之物,这就不必我说了。」 云嶽忍不住急道:「师叔,云嶽山林野鹤,天边浮云,当不得这掌门的。」 邪皇摇头道:「不由得你不答应,咱们紫晶门现在仅存我们这几个,汉儿大概已经往生,是当不了这掌门了。玄武与我年纪太大,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棺材里,凤儿年纪太轻,经验、武功、胆识都不如你,你倒说说看,除了你之外,紫晶门中还有谁可以担当这掌门大任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双目精光凛然,道:「难不成你要我将掌门之位传给那弑师犯上的畜生?」云嶽哑口无言。紫晶门人丁本就不多,传到邪神邪皇这一代更是少的可怜,只有两个徒弟。时至现今,紫晶门人死的死,伤的伤,老的太老,小的经验不足,整个加加减减,居然只有云嶽一人够格可当掌门。 邪皇又道:「你也别把这掌门之位看的太高,紫晶门现在就我们这几个,你虽说是掌门,但手上可用之兵大概也只有我们几个罢了!玄武要陪我闭关驱毒,不能随你出谷。只有你师妹可以跟你一同出谷,因此你这门主呢,是掌门兼徒众,一个人全包了,大不了也只有你师妹一个人可当你的小兵。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要做一些粗重工作,难道你还会让你师妹一人独力去做,自己一旁纳凉不成?因此我说啊!你就是做了这掌门,又跟那山林野鹤,天边浮云有什么不同?」 云嶽想想也是,出了紫星谷后,蒋破天叛师逆上,势必不会遵他为掌门,束手就缚,引颈待戮。邪皇又必须闭关逼毒,自己这紫晶门门主只是有名无实,空壳子而已,又有什么好拒绝的?笑了笑,点头接下了掌门之位。 柳玉琼噗嗤一笑,娇靥如花,笑道:「师兄,原来你这个掌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根本就是空壳子嘛!」 云嶽斜瞄了她一眼,见她笑得花枝招展,香肩乱颤,笑道:「那也未必,至少我还有你这个小兵,粗重的工作你做不来,跑跑腿总行吧?端茶烧饭,嘿嘿,那也有得你累了。」 邪皇听了哈哈大笑道:「这倒也不错,只不过这么一来,咱们紫晶门的掌门也只能命人烧饭做菜而已,那也是…嘿嘿…穷酸的紧了。」柳玉琼扑到邪皇怀中摇手撒娇,佯嗔道:「师父你看,师兄欺负我啦!我不依,我不依。」 邪皇看着怀中柳玉琼的儿女之态,慈爱的抚着她的秀发,笑而不答。好一会儿,邪皇扶起躺在他怀中撒娇的柳玉琼,正容地向云嶽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们。」 云嶽道:「师叔请说。」 邪皇叹道:「你们出谷后,除了要找出蒋破天那孽徒的下落,并为我清理门户外,行有余力,顺便帮我打听一位女神医李芷蓉的消息。」 云嶽怔了一下,问道:「女神医李芷蓉?」 邪皇道:「不错,女神医李芷蓉,你们若听到有关她的下落,立刻报与我知,如若有缘能遇上她,就说…就说…」想了一想,黯然地摇摇头道:「不用了,只要让我知道她好就好,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 云、柳两人见邪皇说话有头无尾,由语气语意推断,那叫李芷蓉的女神医似乎跟邪皇有着密切关系,互望一眼,邪皇虽没说什么,两人心中都是同一心思,要为邪皇找到这一个叫李芷蓉的女神医。 邪皇瞧了瞧柳玉琼,心道:「有了凤儿服侍在侧,已经是老天给我的极大恩典了,我又怎能再奢求贪多,要芷蓉回到我身边?」 柳玉琼见邪皇看她的眼神有异,似是父亲对女儿的关爱之情,又似情人之间的男女之爱,时而火热,时而慈蔼,心跳怦然,血液加速,脸上闪过一丝嫣红。 邪皇猛然一惊,心道:「我是怎么了,最近怎么变的婆婆妈妈,优柔寡断?难道二十年来我仍是未能将她完全忘却?」见柳玉琼嫣然娇羞之态,依稀便是李芷蓉当年的翻版,心中针刺似的疼痛,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将那股思念甩掉。深吸一口气,内力行遍全身,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心湖波涛,挥手道:「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说完,也不理睬两人,迳自闭目打坐,养神练气。 云、柳两人不敢打扰邪皇用功,恭敬地拜了几拜,悄悄地退出了丹室。 剑魔50四象宫 两人走出丹室后,柳玉琼突然问道:「师兄,你看那女神医李芷蓉是师父的什么人?为什么师父别的人不找,偏偏要找这女神医李芷蓉?」 云嶽沉吟了一下道:「师叔口中的女神医可能是…曾经救过或帮过师叔吧?是以师叔才会这么念念不忘。」 柳玉琼摇头道:「决计不是!」 云嶽哦了一声,淡然道:「何以见得?」柳玉琼道:「我虽不知那女神医李芷蓉跟师父是什么关系,但瞧师父说到那女神医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极度温柔的神色,此人决计不是单纯有恩於师父那么简单。」 顿了顿,续道:「我从小就长在四象宫中,二十几年来,师父一向是铁面冷峻,一丝不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宫中的人,包括大师兄在内都极怕师父,偶尔师父会对我们好一点,跟我们聊聊天,说说笑,却也都是保持着一贯的威仪,从不轻易显露感情,今夜师父说话的态度已有所改变,不像以前那么严峻难当,尤其是提及那女神医时,更是温柔,与平常的师父大不相同,因此不可能是只有受了人家恩惠那么简单。」 云嶽听在耳里,大表赞同。其实他也看出来了,邪皇只要一提及女神医李芷蓉这六个字,脸色就会变得极端温柔,连一向炯炯有神,精光闪露的一双眸子也会在霎时间变的如同春风般的柔和,毫无冷峻之色。他之所以不明白将自己所见吐露出来,便是觉得在背后论及他人隐私,未免不妥,何况对方又是本门长辈,更该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这才随便找个理由想搪塞过去,并非真的看不出邪皇神色有异。 云嶽淡淡一笑道:「师妹倒细心的很,看的出师叔的种种异像。」 柳玉琼道:「我倒不是细心,你若与师父相处了有二十年之久,却连这点变化都看不出来,那也太扯了,何况…」想起邪皇看自己的眼神有异,脸上不由的一红,续道:「师父那时的表情就好像是丈夫在看妻子,我是女人,这点直觉还有。」 云嶽异道:「妻子?」 柳玉琼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妻子,我曾听玄武师兄说过,师父本来是有位师母的,只是不知怎地后来却离开了四象宫,就没有回来了。好像是说跟师父闹翻了,才负气出走。」 云嶽忍不住问道:「是以你认为那女神医李芷蓉可能就是你师母?」 柳玉琼点头道:「没错。」 云嶽皱了皱眉,道:「我想,这事还是不要乱猜的好,说不定事实与我们想的完全不同。」 柳玉琼肯定的道:「绝对不会。」 云嶽笑笑道:「师妹这么肯定?」 柳玉琼横了他一眼道:「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尤其是对感情这种事,只要有人说谎或言不由衷,我们女人就可以立刻感应出来,而且是屡试不爽,少有出错。」瞧着云嶽笑笑问道:「师兄你说是不是?」 云嶽听得她话中有话,显然是针对自己而来。假装不明其意,笑道:「既然师妹说是,那就算是吧!」 柳玉琼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什么叫做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算是的?」 云嶽无话可说,只道:「那就是啰!」 柳玉琼哼道:「油嘴滑舌。」 云嶽被她一顿抢白,弄的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有沉默以对,来个静观其变,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柳玉琼见云嶽不答,诧异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云嶽苦笑道:「所有的道理都让你佔尽了,我还说什么?」 柳玉琼瞧了他一会儿,突然幽幽道:「师兄你生气了?」 云嶽怔道:「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柳玉琼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云嶽双手一摊,道:「你要我说什么? 」 柳玉琼道:「说出你心里的感觉啊!你们男人啊,也不知道怎么搅的,就喜欢肚皮里做功夫,什么喜怒哀乐全藏在心里,问也不说,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整个人闷在那里,活像个雕像,真是奇怪。」 又道:「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令人难以捉摸,我看哪,男人心比女人心更像海底针,永远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嶽笑笑,不予置评。心知自己若出言反击,势必惹来柳玉琼不快,说不定还会叽叽聒聒,喋喋不休的与自己争辩,那时反而不美。他虽与柳玉琼相处的时间不久,但细心观察,也对柳玉琼的个性有些了解。自然不会自己找罪受,跟她词语争锋。 两人谈了一会儿,已经走到了柳玉琼所暂住的『香云轩』。那『香云轩』想是紫星谷中专给女弟子住宿的地方,花木扶疏,芳香阵阵。云嶽心想:「这紫星谷中的佈置还真是奇妙,座落山腹之中,不见天光,花草树木还能长得这么好,莫非是异域奇种吗?」 仔细地瞧了瞧,只觉这『香云轩』的花木草皮与普通花木并无不同,似乎并非奇花异卉,心中正觉纳闷。看见柳玉琼向自己招手,示意要自己过去。当下走了过去,问道:「师妹有事吗?」 柳玉琼道:「我看你在我的花园里瞧东瞧西的,你在看什么?」 云嶽哦了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此处紫星谷位於山腹之中,阳光不至,这些花木似乎没受到影响,仍然长得这么好,是以觉得奇怪,多看了几眼。」他近来由於专事研究金环庄血案,想找出最有可能的凶手,因此对外界的一些变化视而不见,经过一、两天的休息后,头脑得以休息,便对这周遭环境注意起来。 柳玉琼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在这『香云轩』找到了什么宝藏呢?看的那么入神,连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云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歉然道:「我是看得入神了些,以致没听见师妹叫我,莫怪莫怪。」 柳玉琼笑笑道:「这也难怪,这紫星谷的佈置确实有些令人难明的地方,我昨天也跟你一样,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处在山腹之内,却仍然能见天光,别人却瞧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后来啊,我找了一下,终於被我找出了其中奥妙。」 云嶽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 柳玉琼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指着数十丈高的顶岩道:「你看那是什么?」云嶽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往上望去,只见顶岩上有一大片晶光闪亮的金属闪闪发光,一怔之下,凝足眼力看去,那顶岩金属光滑平面,中有人影,折光反射,那人赫然是自己。云嶽忍不住叫道:「是面镜子。」 柳玉琼拍手笑道:「不错,就是镜子。祖师深藏洞中,利用镜子将太阳光引进山腹,由於本谷深藏山腹之内,天光难至,便想出了这一个妙法,怎么样,聪明吧?」 云嶽点头道:「不错,确实很有巧思。」 再看了看镶在顶岩的大镜子道:「只不过这顶头离地少说也有二、三十丈,四下石壁光滑,少有攀岩着力之处,镜子又这么大,一体成形,不知道祖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柳玉琼摊了摊手,耸耸肩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说不定祖师神功通玄,胁生双翼,飞上去镶上的。」云嶽笑笑,自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柳玉琼问道:「师兄,你要到我的房间看看吗?」 云嶽想想也好,暗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也吃不了我,怕什么?」点头道:「好,那小兄就见识见识师妹的闺房。」 柳玉琼妩媚的一笑道:「进来吧!」 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云嶽紧跟其后,只见那柳玉琼的闺房全部都是粉红颜色,一入房间,便有如走入书中所说的温柔乡中,让人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十分舒适。 柳玉琼毫无女孩子家的怩忸之色,大方地为云嶽倒了一杯香茗,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双手捧茶,笑吟吟地端到云嶽面前道:「师兄请用。」 云嶽笑道:「师妹客气了。」 随手接过香茗,手指不免碰到柳玉琼柔嫩雪滑的玉手,只觉触感温润,不免心道:「好嫩的小手!」心中一阵绮思,想起了秦紫嫣。 将那杯香茗凑到嘴边,呷了一口。只觉那茶清香淡然,丝一般的钻入自己鼻中。茶香顺势而下,转瞬间佔据了整个心胸。茶水呈淡褐色,入口生津,满嘴生香。 云嶽虽不懂茶,但好茶坏茶却还分辨的出,当下嘿了一声,忍不住赞道:「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