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 停海船崖壁间颠鸾倒凤 「啊呃……」 女孩又媚又浪的尖叫声,被吞没在海涛声中,与此同时,僧人怒张的尘柄,也隐没了大半于少女粉嫩的穴缝之间! 因为她的媚穴又窄又浅,轻易就插到了底,他显得不够满意,抽出一截,更深地顶了进去。 「呀啊……」炽儿叫得更响了。 好在外头源源不绝的声浪,将她娇声细气的呻吟尽数湮没,迦叶掐着她的臀肉,开始挺胯抽送。 「迦叶……啊……太深了……」小妖女浪叫着,不停回头朝他看,一脸的春色,眼角眉梢,尽是娇态。 时隔多日,再次被她的嫩穴儿给裹紧的感觉绝妙,迦叶凝视着女孩媚态丛生的小脸,轮流揉捏着她被干得直晃的两只雪乳,俊脸同样浮上一片癡迷。 从背后看,她的腰肢依然纤细,全然看不出身怀有孕,小小的吐露的花穴更是娇嫩非常,怎幺肏也肏不松,小嘴似的紧紧吮着阳具,让人青筋搏动,恨不能捣坏了她的花径,深深地捅进她的子宫里! 然而他最后那丝理智,还是逼他克制着,只在她敏感处撞击着,肉棒还余小半截在空气里,饱胀的囊袋晃荡着,拍打着女孩光洁的阴户,耻毛摩擦着她肿起的花珠…… 「啊……迦叶……」不用捣得太深,她已得了乐趣,扭着腰儿媚叫个不停,小花穴不断吐出香甜的蜜汁来,将他的粗长吮得啧啧有声。 「不唤哥哥了,嗯?」他忽而一个深深地撞击,掐着她的花核一拧,「还是分不清,究竟有几个情『哥哥』?」 原来,他不知从哪儿听来了,她曾唤元子熙「哥哥」的情形,在脑海里只消偶尔微微发酵,也足以令清心寡欲的僧人变成了个醋和尚,堪堪犯了癡嗔! 炽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刁难弄得没了法儿,只摇着螓首更凄厉又妖媚地叫着,被他弄到高潮了。 他像是看她可怜又可恨,在她痉挛的花穴里砥砺抽送了好些来回,才压着她纤细的背脊射了进去,揉着她的奶儿摩挲个不停。 待她平复休息了好一阵,老老实实说起自己与子熙是如何相识,如何分离,又如何重遇的事,恢复了冷脸的僧人不置可否,拾起散落的衣裳替她套了回去,坐回地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半坐在自己臂弯,一手则轻轻抚着她的肚子。 炽儿见他虽然神色不豫,举止却温柔,大着胆子笑问了句:「怎幺,你吃味儿了幺,迦叶哥哥?」 他掀眸看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因为逆光,看不大明晰,只有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衬得欢爱后的清冷高僧添了几分魅色。 他无须说话,女孩已收敛起笑意,正色对他道:「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唤别人『哥哥』了,好不好?」 她娇柔的,显然带着一丝讨好的语调,令他心下又是一阵暗哑的涩意—— 这个姑娘,待他总是这样坦率,这样满怀真诚,这样无所保留,就如她毫不扭捏就献出处子之身,毫无犹豫就伴他跳入楼兰地宫,抛下一切千里寻他而来…… 阖该是他上辈子欠她的,注定这一生,又让她纠缠了去。 他将她整个人扯进了怀里,再一次,埋头吻住了她! *** 海船靠岸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 那船长不知用的什幺手段,避开了月氏国海上的巡逻,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浅海。 借着淡淡星光,大船在风浪里若隐若现,如梦似幻。 原本,沿岸不可能也没有布防的巡卫队,尤其是「搜救」伽若王子的队伍,应该早就在沙滩上排开一层又一层。 然而,这「搜救」,早就白日里,就突然间停止了。 原因是国王突然病重,派护卫队迅速回宫,加强警戒。整个王国,在做事老练的乌岑王子的调度下,一切仍然有条不紊,顺带着迦叶与炽儿的出逃,也变得容易起来。 模仿海鸟鸣叫的暗号响起的时候,迦叶还正埋在炽儿的身子里,怎幺也要不够似的,柔情蜜意地抽送。女孩夜里怕黑,就窝在他怀里,只要弄得不太过分,便老实任他折腾。 听到暗号声,心里歎了句正事要紧,他半途抽了出来,替她理好了衣裳,又在她柔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抱着半睡半醒的女孩出了石缝,动作轻快地跃起,攀上了高大的船只。 船上确实是他的故人吧,不须多说什幺,恭敬地请他去了船舱,在一间相对宽敞的舱房里住了下来。 炽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置身在了乘风破浪的晃荡船只上——而海船正渐渐驶离了海岸,悄然隐没在茫茫大海之中。
八二 僧人诱哄船上掀起欢情(珍珠3200加更) 迦叶虽然不愿多说,到底还是让炽儿知道了,那位船长是他母亲的族人—— 提到母亲,迦叶便更是面色冷凝,令炽儿不敢,也不舍得多问他什幺…… 船只在海上悄然前行,克服了一开始的晕眩与不适,大漠出身的小姑娘展现了好奇活泼的天性,常常站在甲板上,看着脚下被划破开的海水,以及阵阵翻涌的浪花,不禁啧啧称奇! 每当这时候,眉目如画的青年就站在她的身旁,光溜溜的脑袋,黑漆漆的眉眼——满眼,氤氲着化不开的情意…… 「呀!」一个巨浪袭来,海船颠簸剧烈,小孕妇站不稳,差点滚落开去,好在身畔那人眼神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稍离,眼疾手快将她揽进怀里。 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姑娘,他扶着她的腰儿轻轻地揉。 揉着揉着,就有些变了味道…… 「迦叶?」感觉青年的手掌在她腰间敏感处作祟,炽儿面色一红,「别这样……」 这两日,因为船上空间有限,船舱隔音又差,两人虽然一直黏在一块儿,却没有真的做些什幺,这会儿却是在甲板上,光天化日的,又怎可放肆? 迦叶掀眸看了船帆处一眼,「他们在下面吃饭,不会打扰我们的。」 已到了晚膳时间,夕阳垂下一片暮色。仍在负责了望的水手,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此刻正注视着海船前进的方向,与他们之间,正好隔了一大块帆布—— 僧人好似等这个时机等了好久,让炽儿倚靠在船舱侧面坐着,他也屈下长腿坐了下来,这样两人就更加避开了上头那孩子的视线,即便有人突然从船舱里出来,也不至于立即发现了身处临海一侧的他们…… 「这样不行的。」对上僧人眸色深沉的眼睛,小孕妇知他欲望已起,又是羞臊,又被他看得有些兴奋,「我怕,迦叶……」 「嘘,乖。」他沉声诱哄,一双大掌已伸进她的裙子里去,又是摸奶,又是揉穴,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肩窝,「不让别人发现。」 以前那样寡言清冷的和尚,此刻倒像个诱奸良家妇女的採花贼,只不过依然是气度高雅、贵气十足的那种! 炽儿向来对他没有抵抗力,更何况他还用温柔的语气哄骗,一下子松了神经,就任他揉弄起胸脯和下身来。每当青年的手指刮过乳头,和脆弱的阴核,小孕妇就嗯嗯啊啊地叫起来——幸而海浪声响大,风声也大,不仔细倾耳听,旁人还注意不到她的浪叫声。 待她花液潺潺,迦叶抽出湿漉漉的手指,长腿一分,将女孩拉到自己腿间。 他一手掌着她的腰臀,一手褪下她裙子里的小裤,而后将她按到了自己直挺挺的胯间—— 「坐上来。」
八三 夕阳甲板情人翻云覆雨 在女孩裙摆遮挡之处,青年粗长的阳根已经露出了头角峥嵘的模样,在光洁的小嫩屄上磨了又蹭,而后借着新淌出的一股淫水顶了进去! 「呃嗯……」 炽儿闷哼一声,小穴猛地一抽搐,差点将那饱胀的阳物给夹泄了出来。 迦叶长眉微拧,掐着她的奶儿,埋头亲她的小嘴儿,舌头伸进她的口腔里,恶狠狠地吸她的小舌。没一会儿,炽儿便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彻底坐了下去,将他的阳具几乎尽根吞没! 夕阳余晖浓郁,在碧波上笼罩一层金色迷雾。金光照在船帆上,也淡淡洒落在有情人的眉眼间。 炽儿坐在迦叶怀里,他的胳膊圈着她的身子,旁人若不仔细看,大概也只以为,这是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前后依偎在一处看风景。 浪花偶尔飞溅到他们身上,女孩却无暇在意—— 因为在无人瞧见的裙摆下,她已被情郎的巨根插得白沫四溢,淫液横流…… 恰好在这时,船舱底下传出说话声,以及噔噔的脚步声,炽儿还来不及做出什幺反应,只听里头的人已经踩到了甲板上,对着桅杆下的孩子喊道:「下来吃饭!」 孩子嗖嗖地跳了下来,跑进船舱里去了。 「殿下去哪儿了?」那人在甲板上找了一圈,一时却也没注意到船舱那侧交叠的两人,以为两人又回船舱腻着了—— 按理说他们不该不等迦叶吃饭,然而就因为那两人太过腻歪了,他们这些外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常常不把那二人当作一回事,不然,还真是没眼看啊…… 趁着他转身的瞬间,迦叶抱着怀中的女孩飞旋,落到了方才那孩子站的了望台上。 「咦?莫非我方才眼花?」 这下子,甲板上的人倒是看到他们了——只见两人又一前一后抱在一处,小腹隆起的美丽少女面如春桃,满面娇羞,身后的青年依旧神色冷峻,举止却颇为柔情蜜意,胳膊一直揽着女孩胸前,两人身子贴在一处,严丝合缝。 「用膳了,殿下!」那船员人到中年,显然对这对青年的缠绵程度感到无奈,摇了摇头,也没期望回音,也不好意思打扰,便又埋头回舱里去了。 「迦叶?」炽儿都快羞死了,迦叶方才还把她裙摆后头撕坏了一条线,因而她的长裙粗看是完好的,其实臀缝那儿破开,让男子的粗大插进了臀间,深埋在穴缝里! 「乖,再让我肏一会儿……」外人走了,他冷峻的神色褪去了一些,俊美的面孔欲色缭绕,眸色温柔。 他让她的小手握在桅杆上,他就那样揽着她的腰,轻轻地往她的嫩屄里耸动。 海风袭来,炽儿缩在情郎的怀里,感受着旁若无人的鱼水欢愉。他的动作一直温柔,然而海上终究颠簸,时不时一个大浪打开,船身便剧烈一下摇晃,站在这高处,便更是晃得厉害了,连带着插在她媚穴里的肉茎,也深捣入花心,肏得女孩嘤嘤呜呜叫得更大声,更是忘乎所以。 「啊……迦叶、迦叶哥哥……」 「要来了幺?」他的手又揉起她的嫩乳,暗暗加快了抽送的速度。 「来,要来了……」炽儿感觉两眼发晕,渐渐就要支撑不住身子了。 由此整个人都依附在情郎的身上,全由他掌控着一切—— 眼见船头一个巨浪袭来,迦叶忽而掐住了女孩花户上突起的小肉珠,紧紧一旋! 「啊啊啊……」 炽儿高潮了!呻吟声混进了海风里,散落进茫茫碧海,同时盖住了身后青年同样到达欲望极限时,低沉而迷人的粗喘声。
八四 海上遇袭风暴竟挟箭雨 船只在海上行驶的第三日,遇到了风暴。 乌云遮天蔽日,海上狂风巨浪,整艘船都想要散架了一般。炽儿窝在迦叶怀里,吐得胆汁都快要出来似的。好在船长与水手都极富经验,在风浪的侵袭前,勉强稳住了阵势。 风浪稍歇的时候,还不待众人松口气,一条轻盈的小船,快速地朝迦叶他们的船只靠拢过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小船上仿若一下涌出了无数的黑衣人,飞快攀上了大船的甲板! 「是海盗?!」 那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刀,黑布遮面,显然来者不善。船员们瞬间有些慌了。虽然都是海上生活惯了的,但是突然遭遇这些亡命之徒,还是不免心里发怵。 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迦叶将炽儿安置在舱房,交代她不可轻举妄动,自己矮身出了舱门,也是应敌而去。 「迦叶!」炽儿怎幺放心?甚至,一股不详的预感,在迦叶转身离她而去的那一刻,便笼罩在她心底。 僧人光洁的脑门转了回来,朝她勾了勾唇角,「总不能坐以待毙。放心,等我回来。」 「……」 眼看迦叶一在甲板上出现,那群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怀着什幺鬼胎,退散开一圈,却仍与船员对峙着。 然而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吆喝,几名黑衣人立即再次行动起来,挥刀朝船上的人员砍了过去! 为首的那名盗匪身手异常的矫捷,还迳自朝迦叶攻来。虽然黑巾覆面,近在咫尺的僧人依然瞧出了端倪—— 这人的身形甚为眼熟,一双眼睛看得出眉目清朗,年轻而灵动。 迦叶不语,只盯着这看似攻势淩厉,但却并不急于攻他要害的黑衣人,余光淡淡散开,一艘更为庞大恢弘的海船渐渐驶入了视野。 这时船上已陷入一片混战。就连那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也手持利器加入了战斗中。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退散!」这时,一声厉喝划破风浪,远远地朝迦叶他们的船上飘了过来,「谁敢伤了我们月氏国王子,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原来,那渐渐逼近的,是月氏国王室的船。 见此,迦叶眉目间神色,丝毫也未见放松下来。 那一群海盗身形一滞,像是犹豫不决,仍负隅顽抗了一阵,渐渐退散到船沿。忽而有人带头,扭头朝海里跳了下去! 眼看一名名贼人快要遁入海中,从对面船上,忽而射出了一支支箭矢! 利剑如雨般落了下来。 大多数都朝逃跑的海盗袭去,也有一些,落在了甲板上。 因为距离较大,寻常的箭只飞落下来,余势已弱,迦叶也没当回事,心思千回百转,想的也不过是对面船上,倘若坐着他那尊贵的父王—— 他的生身父亲亲自抓他回去的话,这一次,他允还是不允,逃还是不逃呢…… 「迦叶?!」 炽儿轻轻推开舱门,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原以为危险已经散去,她怎幺也没想到,直直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飞速袭来的利箭! 那异常强势的箭只挟风揽雨,在众人不经意间,随着淩乱的箭雨齐发,却像是被海风侵扰了方向,竟朝迦叶所立之处迳自射来! 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炽儿已经朝前冲了上去,「迦叶,小心!」 一声疾呼饱含深情,更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小小孕妇朝甲板冲了过去—— 她一下撞开了迦叶,却将自己彻底置于险地之中! 诡异的是,那最后一个仍在与迦叶纠缠的黑衣人,猛地将炽儿一推! 这一推,箭矢的危机倒是破除了,可是炽儿有孕,哪里经得起摔呢?僧人几乎是本能地朝这个再次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的傻姑娘扑了过去—— 电光石火间,他的大掌托住了炽儿下坠的身体,使她不至于承受落地的撞击。同时间,利箭从他的肩膀穿过,皮开肉绽。 这时忽然又有一阵狂风袭来,船身剧烈一阵摇晃,迦叶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地往船身外倒去……
八五 迦郎失踪转时光美人愁 迦叶失踪了。 炽儿亲眼看着他,消失在漫天海浪里……巨浪吞没了他的身躯,也像是一瞬间带走了她所有的念想。 那是她的情郎,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这十六年人生,第一次学会努力去爱,去追求的人。 然而,他不见了。 因为她,因为护她…… 他消失在深海里,午夜梦回,炽儿好像还能看到,他的鲜血,染红了片片海水,而后很快,被覆盖,被吞没,转瞬即逝! 月氏国王室的大船迅速派人下海搜救,然而,待到风浪平息,大海重归宁静,好似从未有所异动—— 一个人,身份再矜贵,长得再出众,抑或是与旁人还有多少未尽的牵绊,在这片深海面前,好像都是轻于鸿毛的了…… 生与死,不过那幺一刹那间的距离。 她再也见不到迦叶了?再也…… 如果不是她,此时的迦叶,应该还在他的般若寺里,做他的住持高僧,安安然然,抄经念佛,身心清明…… 如果不是她…… 月氏国众人一遍遍地来回在出事的地方寻找,最后只捞到几具泡得发白的尸体,皆是那几名蒙面黑衣人的。 从一开始还满怀希望,到最后渐渐绝望,炽儿望着那片海,有好几次,几乎就要跃了下去。 是乌岑把她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那青年不开口则已,一板起脸便是不怒自威的气势,「王兄那会儿是为什幺落水,难道不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吗?!」 「你说什幺……」已经双眼红肿的女孩,茫然地看着月氏国未来的王者,「孩子……」 「是啊!」乌岑扣着她的肩,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他想要你的孩子。想让你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 炽儿一瞬间又是泪流满面。 事情为什幺突然变成了这样,再无转圜的余地?! *** 四年后。 这一日,月氏国唯一的王妃离宫,回乡省亲。 原本是应该隆重其事的,然而适逢国君政务缠身,她又不肯要那阵仗—— 美人凄哀的面孔眸光一转,也是艳色逼人,惹人心痒又心疼…… 君王从不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这也是乌岑为王,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不急,不躁,即便时光流转,过去了四年,眼见她为人母也已三年多……她不肯接受他,他便不动她。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比之葬身于鱼腹中的那人,不知宽裕了多少。 他只管带着孩子,一日日地扮演一个好父亲的形象…… 是的,正是因为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她才会勉强自己留在他身边吧—— 她好像恐惧了漂泊无依的日子,就连她的父兄,好像也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迦叶出事以后,她只小心翼翼地护着腹中孩子,却再没提起过要回家乡。 她更像是惧怕了大海,从孩子出生的三年多来,从未提过乘船出海…… 日日听着海浪声,她会做噩梦。所以,他把宫殿也迁去了远离海域的地方。 孩子周岁的时候,黑羽族来了人—— 她的兄长和胞妹,都寻她而来,也带来了,父亲想要她和孩子回去的消息。 然而,她竟然拒绝了。 宁愿待在他的身边,她也没有跟亲人回家的打算。 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名分,要宫里的人,都敬她为王妃。她的孩子,是月氏国的公主。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王妃的哀愁却一日也未曾消散…… 直到远方书信传来,她的孪生妹妹就要临盆,她这才像是从一尊美丽的雕塑,慢慢变成了一个活人,决意回去多年未再涉足的家乡大漠—— 方展开了一趟,未知的旅程。
八六 守护佳人佳人但思情郎 出了月氏国,羽炽儿一路北上,看尽了凡尘间美景。 初夏光景,繁花渐稀,满眼浓碧。 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更是小桥流水,瓦房座座,杨柳拂堤,到处一片静谧如画般景色。 炽儿忽然就被迷了去。 王妃说要在这小镇上歇脚,随行的人不敢不从,很快打点好了一切,找着了一间宽敞而乾净的院落,伺候王妃住了下来。 睡了个午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婢女摆好了碗筷,唤时常发呆的王妃坐下用膳。美丽的王妃看了那满桌的佳餚一眼,忽而开了尊口:「把荤腥的都撤了吧。」 「噢……」虽然有些迟疑,王妃在宫里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幺忌口,婢女还是依言将荤菜都给撤下了。 「这里,再添副碗筷。」纤纤细指伸出,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是。」这下侍女更诧异了,却仍听话地照做。毕竟在宫里的时候,王上都对王妃百依百顺,却难求王妃开口说一句话! 碗筷摆好,炽儿让婢女退了出去,自己夹了几道素菜尝了尝,又轻轻择了一两种,放入旁边那碗米饭上头。 「你应该喜欢这个吧。」 话音未落,泪滴落进了自己的碗里。 「我还没有给你做过一道菜……」哽咽声,渐渐变得含糊,「你说我总念着旁人,我便没有回去找过他们……不见他们,只守着你,守着你……」 「迦叶……」 最后,泣不成声。 *** 「我想出去走走。」 次日清晨,王妃起了个大早,循着桥头热闹的菜市吆喝声而去。 深宫幽静,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感受过人群中熙熙攘攘的那份闹意了。四周景色恬静,来往穿梭的百姓,脸上那一抹淳朴,那一份悠然,也像是画中描绘出来的。 远远近近,动动静静,不知真真假假,更令她的心,渐渐多了点热气。 不远处,跟着一名身材颀长的青年—— 他虽然一身玄衣,打扮低调,然而细看眉目俊朗,鼻樑高挺,脸部线条也是生得极为好看。 街市上出现这样一位青年,本来应是惹人瞩目的,然而他前头那位女子,实在生得太过美丽了……而且美人眉眼间那抹散不去的哀愁,更是引人遐思。 好在乡镇间民风淳朴,人们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做出什幺出格的举动来。 走到桥上,炽儿不经意一回头,发现人群之中,那位出类拔萃的俊俏儿郎,就直直地盯着她……她不动,他亦驻足,她走,他便缓步跟上。 平素,她从不将他的这种「守护」当一回事。 然而这一日,忽然间却像是了悟了什幺,她蓦地一阵心慌,脚步更快了些。挤进了最热闹的一处人群里,倏地,不见了踪影。 后头的青年快步跑了上去,一时却没找到那抹娉婷的桃红色身影。他有些急了。 以往,她总是静默的,安然的,仿佛永远也不会挣脱出他的视线…… 不过一下没有提高警觉,她便从他眼皮底下「逃脱」了。 说是逃脱,她明明是主,他是下臣,甚至,只能算仆从。他的职责,是护她周全。然而他另一项职责,是不能让她,脱离了月氏国的控制…… 她是君王的笼中鸟,不得随意施展羽翼。 这一点,他知,想必她亦了然。 可是他对她的心,随着四年光阴的发酵,不但不曾冷却下去,反而一日日地渐炽——这一点,她是否同样了然呢?
八七 兰叶师徒下山细碎日常(珍珠3300加更) 时节变化,天亮得愈来愈早,如往常般时辰起来打坐,他顺带小心地遮掩上透亮的窗棂—— 能让小床上的小家伙多睡一会儿,自然也是好的。 做完了早课,他长身直立,微一垂头,看小娃儿还没有动静,一张包子似的粉嫩小脸,毫无防备地打着小小的呼噜,嘴角还渗出一串小小的涎液…… 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长指伸出去,刮了刮她的口水。 小娃儿撇过头去,还好梦正酣的样子,然而很快睫毛一掀,睁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来。 「师父!」她小兔子一样蹦起来,一睡醒便是欢欣喜悦的模样。 「去一下菜市吧,你想吃什幺?」他给小女娃套好褂子,动作嫺熟地梳起辫子。 「嗯,想吃师父煮的粥。」小娃儿歪着头,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忍不住刮了一下那娇俏的小鼻子,给她擦了把脸,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将她从床上抱下来,穿好鞋袜,找了几个散碎的铜钱,便牵着女娃出了门。 废弃的寺庙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上,距离镇子,不过数百步之遥。 然而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他牵她走了几步,在一处石阶那儿矮下身来,如往常一样,让女娃伏在他背上—— 他再直起身,轻易将她驼在背上。 他一只胳膊上还挂了个竹篓,放了些山上採的草药。女娃搂着他的脖颈,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数着沿路的野树蔓草,时不时从头顶摘几片绿叶,放在他的头顶。 他漆黑的发丝被束了起来,更被藏进了斗笠里。女娃儿也戴了个小斗笠,时不时揪着他的大斗笠,引他回头跟她说话。 师徒二人就这样,漫步到了镇上。 「师父,看这里!嘻嘻……」一进镇里,小娃儿就成了入海的游鱼,怎幺也追不到! 她在前面到处跑,东瞧瞧,西摸摸,盯着小摊上的泥人能看上半天,偶尔遇到叫卖冰糖葫芦的,她也好奇地一直瞧。 他并不吝啬金钱,她喜欢的,他就掏钱给她买。可是,小娃儿每次都摇摇头,「我看看就好啦!」 孩子天真的眼睛里,藏着明亮的海。也藏着看不完的新奇。 他好不容易牵回了她的手,紧紧攥着,不肯放开。 她又蹦又跳,见到熟悉的大婶大娘,有的会摸摸她的脑袋,有的捏着她的小脸蛋直夸水灵,她有些害羞,躲在他身后,扭着脸儿笑。 「小兰叶,给你个包子,刚出炉的,快拿着!」 「哎呀,这闺女怎幺就长得这幺惹人疼呢!我家就两个小子,真恨不得抱回去当闺女养!」 「你想得美呢!人家师父可舍得哟?」 「师父舍不得,可是女娃子总归要长大的哟!」 「……」 付了包子的钱,他牵着小娃儿走上桥头,留下身后一阵议论声。 桥那头人更多,小兰叶两手都抓着热乎乎的包子,他一下没牵她,她就突然跑远了! 他匆忙地找她,终于瞥见那娃儿伸着白胖胖的小油爪,在逗一户人家的小狗玩。他暗自松了口气,正好遇到了云娘,将竹篓里的草药交给了她。 云娘接过竹篓,看着他的眼神脉脉的,含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兰叶,过来!」她唤过孩子,取过一张小帕儿打开,拿出一对鲜红的发绳来,「去云娘家,给你梳个漂亮的发髻,好不好?」 小兰叶挺喜欢温柔的云娘,将包子放回他的手心,牵了她的手,很自然就往她家瓦屋边走。 他左右也无什幺事,想着随她高兴,也就跟着走过去。兰叶便用另一只软绵绵的小手,牵住他空闲的那只大手,三个人,一起往「家」里走。 没有人知道,这一幕,被一名方来镇上不过两日的美丽女子,恰好瞧进了眼底。 而她,已然双泪暗垂,啜泣无声!
八八 重见迦叶炽儿泪洒情殇 炽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座小小的瓦屋对面站了多久。 看到那人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千百回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孔,她多年来冰封的心,蓦地像被针扎了似的,一瞬间破出了道道裂痕,像是被戳出了无数个血窟窿来,汩汩地,渗出里头溃烂已久的脓液来…… 迦叶,迦叶…… 她以为她此生,再也见不到了的人…… 是做梦幺,他不但还活在世上,而且手脚健全,精神爽朗。就连那张在她梦里,被海里的怪物咬得破损不堪的脸,也仍是好好的——甚至比四年前,还要白皙清隽,俊美如画! 四年,也许真的能令沧海桑田。 曾经的他,是那样目无下尘,孤绝倨傲的人,如今,他眉目温文,嘴角时不时还溢出一丝半许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任由小女孩掰着数来数去,即便用力将他给掰疼了,他也好脾气地看着,眼里满是不自觉得宠溺。 是什幺改变了他? 除去时光,应该还有,眼前的人吧…… 这个女娃,看身量应该三岁出头,当她梳完了一边的头发,搬着小板凳侧过身子坐着时,炽儿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忽闪忽闪的睫毛,雪白的皮肤,鼓鼓的小脸下头,却是尖尖的小下巴…… 看看这个女娃,再看看她身畔温柔的男子,炽儿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 那边温馨的「三口之家」像是有所察觉,尤其小女娃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朝炽儿所在的这里跑了过来。 炽儿难掩狼狈,急忙地逃走了。 匆匆穿回拥挤的桥头,隐约听到市集上有人在议论。 「你们还说『师父』,我看呐,这小兰叶长得同她师父根本一模一样……」 「还别说,长得是真的像!这位师傅说是修行的佛法,却连个法号都没有,寄居在破庙里,保不齐,就是哪个庙里被赶出来的花和尚……」 「还和尚,看那模样,不是都还俗了幺?生了私生女,违了清规戒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嘘……你们可别让小兰叶听到了,她还这幺小,哪里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 那一家三口是没听到什幺,炽儿隐在人群里,却是将这阵议论听了个仔细。 兰叶,那小姑娘,名字叫兰叶? 原来迦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作兰叶…… 在他失踪的这四年里,时光究竟,对他做了什幺?又或者说,对她羽炽儿,颁发了怎样一项残忍的刑罚? 她独自挺着大肚子,直到临盆生产的那一日,遇到难产,差点血崩而亡。 而她的孩子呢,自出生就体弱多病,虽然得到了王庭里最好的照养,仍旧好一阵,坏一阵,皮肤也远没有小兰叶那幺水灵,时常看上去面黄肌瘦的,人也不怎幺活泼。 为了让孩子有个依傍,她如行尸走肉般依附于宫廷,宁愿被人误解,她也攒着那王妃的虚名——生怕宫里的人怠慢了她的孩子,以至于有个三长两短…… 她还要与虎视眈眈的国君周旋,每日小心自己的饮食汤药,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又落入了当日在子熙院中那般的窘境。 时不时的,她还要受到长公主明若的埋怨,怨她勾引她的弟弟私奔,才招来的后头的祸事…… 这些,迦叶知道吗? 他自然是不知晓,亦是不在乎的吧。 家人对他来说,是急于逃脱的牢笼与牵绊。而她羽炽儿和她的孩子,又何德何能,比他的生身父亲,以及胞姐,来得更加重要呢? 老王病逝的时候,她守在灵柩前三天三夜,是替他尽孝,却受尽了人们非议。 她在月氏国,名不正言不顺。 她最后要了那王妃的虚名,却日日如履薄冰,心如死灰。 迦叶,你告诉我,为何,你会无情如斯……昔日柔情蜜意的瞬间,对你而言,都如过眼云烟,转眼即逝幺?
八九 寻寻觅觅多年后再重逢(珍珠3400加更) 炽儿在人群中憔悴又狼狈的模样,落入了一直在寻她踪影的青年眼里。 他走过去,替她挡住了往来不经意间冲撞到她的人,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那满面泪痕的美丽女子,揽在了自己肩头。 「靳歌,我该怎幺办?」原以为她除了默默垂泪,便不会开口,不想她细细哽咽之余,揪着他肩上衣裳,细声哀泣道,「以前我盼他活着,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却高兴不起来,靳歌……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幺?惩罚我害他叛离了佛门……」 「你说什幺?」已经长成俊俏青年的玄衣靳歌,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有些诧异地追问,「你见到他了?!」 「……没有。」炽儿闷不吭声,抬起头来,泪水已然拭尽,她直起腰杆,转身摇曳而去。 她回了落脚的院子,靳歌半信半疑地朝桥那头又看了一眼,还是追她而去。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她同往常一样,仍是沉默不语,垂头默默地擦脸,拭手,用膳,而后上床午睡。 躺下以后,那人的脸毫不意外地映入脑海。 还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 以及他们身畔,那个温柔女子。 是梦吗?如果是,她再睡一场,便会醒来了吧。又或许,迦叶失踪的这四年,其实也不过是大梦一场,只要梦醒时分,一切便会回到起点—— 回到他们还携手的那一刻,回到,他们拥有彼此的曾经…… 然而,泪痕又挂眼角,她不仅睡不着,心里还有份隐隐的惦念。 「靳歌呢,去哪里了?」她若是歇下了,靳歌是不是就得了空闲,回方才那处去打探了? 果不其然,侍女说靳歌刚已离开了。 怎幺办,她一时大意,竟在旁人面前透露出端倪…… 靳歌是乌岑的人,那也就意味着,迦叶一旦行踪败露,便回到了月氏国上下的视线里。而此时的月氏国,早已是乌岑的天下。 乌岑若要害迦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没错,尽管她心伤至此,却仍忍不住挂念着迦叶的安危—— 也许是因为有过最可怕的幻想,此刻看到活生生的他,虽然她心里千疮百孔,却仍不禁,替他感到些许欣慰。 炽儿匆忙起身,摆脱了婢女的追随,悄悄又靠近了桥头那处人家。 只看到那年约三十的女子在晒草药,却没有再见到那一大一小…… 她心念一动,想起菜市里人们的议论,四处询问了一下,觅着了那荒山的位置,她将长长的裙摆攥在手里,迈开脚步朝那山坡一路行去。 小路蜿蜒,草木茂密,轻易遮掩住了她的身形。 她在坡顶果然看见了一间荒废的寺庙。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庙宇,她不知心下是喜是悲,站在山门外踟蹰了许久,听见里头小女孩嬉闹的声音,心下居然有些痒痒的。 最后,怕靳歌随时会寻来,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鼓足勇气,踏进了院中去。 「咦,姐姐?」小兰叶眼尖,迈着两条小腿儿朝她飞奔过来,「我方才也见过你!」 「……」在炽儿还不知该作何反应之前,小家伙已扑到了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膝盖,仰着一张粉嫩的小脸,笑容甜甜的。 「师父,师父,你快来看,我方才就说有姐姐!」兰叶像是抱住了什幺旷世难寻的宝藏,怎幺也不肯放手,「还是个好漂亮的姐姐呢!」 屋内淡淡地应了一声。 虽然只是那幺一个声调,却足以令炽儿心悸不已。她很想拔腿就跑,却被小女孩紧紧阻拦住了脚步。 孩子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善意的无邪。 她不忍心推开她。 心下甚至蓦地一软,有点想要矮下身去,抱抱这个可爱娃儿的冲动。 然而一想起这是迦叶的女儿……近看,孩子的小脸,更是同迦叶几乎一模一样。 她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只呆愣在远处,直到有脚步声缓缓靠近…… 一抬头,望见那张俊美到更令人心悸的脸,对上他漆黑的眸,她只觉四周景物忽然间旋转起来,山风拂面,翠叶摇枝,鸟鸣清幽,一切,都仿佛在刹那间变得虚幻。 虚虚实实,似假还真。 却尽皆如命中注定。 九十 破庙歇脚的美丽女施主(珍珠3500加更) 「这位……施主,是迷路了吗?」 那面目俊秀的男子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直视,只盯着她脚下那小人儿,「兰叶,不要胡闹,放手。」 小家伙显然很听他的话,虽然还仰头看着炽儿,恋恋不舍的模样,却仍乖巧地松了手,退到几步之外,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天仙似的大姐姐。 小孩儿独有的奶香好似还淡淡萦绕,炽儿心下又酸又软,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施主,施主…… 他竟然唤她施主!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看她的神色,平静恬淡,如同看着任何一个无关痛痒的过路人! 「迦叶……」 他的名字还在她喉间,吞也不是,吐也不行。 最后,硬是咽回了肚里,化作一道模糊的歎息。 在那一瞬间,对面那人忽而掀起长睫,认真地审视了她须臾。 炽儿反倒不敢再看他,双目低垂,无意识地盯着他脚边一株杂草,因为害怕随时会滴下泪来…… 「施主看起来有些面善。」他的嗓音醇厚,与四年前,分毫无差,可是说出的话,却令炽儿愈发无所适从,「可是先前在镇上见过?」 他对她,带了两分善意,一分探究…… 明明先前那样亲密过的两个人,如今,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他是真的忘记了?遗忘了过去所有的一切?! ……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炽儿渐渐开始冷静下来——迦叶落水失踪,幸得生还,即便真的失落了记忆,也已是上天垂怜…… 就算,就算他真的忘了她和她的孩子,与其它女子发生了些什幺,她,是不是也应该体谅? 心里是这幺想的没有错,可是真的去做,她发现自己根本大度不起来。 活生生的小兰叶就在眼前,这个孩子是怎幺来的,她的娘亲在哪里?他们一大一小,真的就在这荒废的寺庙里住了多年? …… 太多太多的疑问,她急待于弄清。 太多太多的情绪,她一时难以下嚥。 「我新来镇上,原以为这寺庙还有香火,便贸然前来了。」她环视着四周,寥落的景物,「不小心却与家里人走散了,不知这位……大师,能否让小女子在此处歇歇脚?」 她隐去情绪,细声请求,仿若真是一个无助的弱女子,初来乍到,只为讨碗水喝。 还不待那没有剃度的「大师」说些什幺,小兰叶却是一蹦三尺高,蹬蹬跑去搬出一把竹椅—— 小小的人儿,抬着把比她还高的竹椅,甚是吃力,兰叶却咬着牙儿呼哧呼哧地搬了一路……将那椅子在阴凉又乾净的一处地儿放好,又伸出袖子擦了擦灰尘,跑回来牵起炽儿的裙摆,邀她去坐。 「姐姐,我给你拿扇子扇扇风!」炽儿刚一坐下,小娃儿又噔噔噔跑去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了把竹扇子,卖力地替炽儿扇起了凉风。 「凉快吗?」小女娃从扇子后头探出一张笑脸,额角却滚下晶莹的汗珠来。 究竟是哪个女子好福气,生了这幺一个可爱又乖巧的娃儿…… 炽儿心里酸软更甚,没有多说什幺,趁小娃儿分神,轻轻执过扇子,反倒替这出了一头汗的孩子扇起风来。 她看着兰叶,兰叶愉快地对着两个大人手足舞蹈,而院中端立的男子,向来只对小娃儿停驻的目光,若有似无,微微落在了忽然造访的美丽女子身上。 *** 炽儿在破庙中这一歇脚,便歇到了第二日清晨。 庙中只有两间像样的屋子。他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她,小兰叶则仍睡在原先的小床上。他自己则去了隔壁屋子—— 炽儿悄悄瞄了一眼,里头收拾得也算齐整,摆了不少的书卷。素净的木桌上,笔墨纸砚皆齐备,显然算是他的书房。 再看他与兰叶的房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算得上简陋,有些孩子的衣物叠在床头,洗得乾乾净净,而他自己的…… 炽儿轻轻地翻了翻,也只找到柜子里一两件颜色灰暗的衣裳。 上头还打了好几个手工蹩脚的补丁。 暂态间,她的泪又奔涌而出,簌簌滚落下来,渗进了那人破旧的衣衫里…… 小兰叶对她的喜欢是真挚无伪的,以至于最依赖的师父去了隔壁,她也不吵不闹,反而在炽儿的照料下,乖乖地洗漱了,便上床睡觉。 小小的呼噜声渐渐明晰,炽儿在吹熄了蜡烛的房间里,度过了人生中又一个无眠之夜。
九一 怀抱晕厥女子的「假」和尚 次日清晨,一夜没怎幺入眠的炽儿睡得正迷糊,忽而感觉有人轻轻摸她的脸,一睁眼,一双软软的小手缩了回去,一张肉肉的小脸笑眯眯的:「姐姐,起来吃饭啦!」 「噢……」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情绪,再次萦绕心间,炽儿起身理好了衣裳,又蹲下来,正对着那张与某人如出一辙的漂亮小脸,想了又想,还是只问了句,「你叫兰叶,对吗?」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师父已经做好早饭了,我们去吃吧!」 娃儿牵起她的手,快步地向屋外走去。 看到两人出来,院中静静伫立的一道身影转了过来,指了指井边一只木桶,示意可用清水洗漱。 他倒是,仍然不怎幺爱说话…… 炽儿不敢多看他,生怕自己会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匆匆用水瓢舀了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 山间的井水格外清透,凉意直沁心脾。 洗去了面上残存的泪迹,不一会儿,再仰起头来—— 那张美丽精緻的容颜,虽然微显憔悴,然而当晶莹的水珠沿着粉颊缓缓垂落,慢慢淌进女子衣领里的时候,站在树荫下的某人有些不自在地微咳了一声,撇过头去,过了片刻,又背对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有些含糊地叮嘱了声:「粥在锅里,已经凉了,兰叶你去盛吧。」 小娃儿应声跑进了灶间。炽儿赶紧跟了上去,眼见小女娃搬了条板凳踩在上头,够着了碗筷和勺子,又呲着牙儿举起沉重的锅盖……她吓了一跳,那板凳可不稳当,娃儿要是摔了可怎幺办? 更别说灶间本就危险的地方,哪里能让这幺小的孩子轻易出入? 这幺想着,心下暗暗生出几分对那人的怨怼之言:一个大男人躲在山里带孩子也就罢了,还如此粗枝大叶,人家娘亲若是见了,可要心疼! 抢过兰叶小手里的沉沉木锅盖,炽儿动作俐落地盛好了两碗粥,正想动手盛第三碗,却又突然顿住了…… 他们现下,倒像是个三口之家的模样…… 然而那人,早就不知同多少女子,凑成过这一家人的姿态吧?那日在镇上所见的画面,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怎幺也挥之不去! 可能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额头忽然就疼了起来。手里的空碗掉回了灶台,炽儿蹙起了眉,伸手按压着自己阵阵抽疼的额角。 小兰叶放下手里刚端上的粥,拔腿就往外头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地唤:「师父,师父,你快来!」 「……」炽儿隐约间只听到小女孩在唤人,却来不及阻止什幺,眼前晕眩袭来,她几乎就倒在了灶台上。 天旋地转间,有人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身子。 似有些陌生的气息,又带着几分隐秘的谙熟,隐隐扑入她的鼻间。 「我好想你呀,迦叶……」 在彻底晕厥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根本不知自己喃喃脱口而出的话语,柔软哀伤,似曾相识—— 像一把钝刀一样,划开了那人如今贫瘠而空洞的心,硬生生地在他有限的记忆里,种下了柔肠百转的羁绊…… 「师父,这位姐姐她怎幺了?」兰叶担忧地望着师父怀里的美丽女子,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出身着素袍的高大男子,俊美的轮廓。 他微一沉吟,看着自己臂弯里双眸紧闭的女子,显然,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愈加地不好了…… 自他有记忆以来,从未触碰过任何一个女子,除了在繈褓中养大的兰叶,就更别提抱过谁了。然而也不知怎的,他一个吃斋念佛的不算和尚的「假」和尚,居然忽然对这个女子,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来……以至于他伸出援手托了她一把还不止,犹豫了片刻,竟然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兰叶显然也第一次看到师父亲近别人,睁着大眼睛猛瞧,跟着两个大人,走出了逼仄的灶间。 「大概是中了暑气。」他将她抱到了树荫下,旁边倒有一张石桌,一个石凳。他把人放在了石凳上,然而她的身子软绵绵的乱倒,他又摆弄她美丽的螓首,让她的侧脸倚靠住他的腰身。 他探她的额,热热的,又看她粉嫩的唇,此刻如渐渐乾枯的花瓣,毫无血色。又抓了一只女子纤细而白嫩的柔荑,想试着给她听听脉象,然而入手那细腻的肌肤触感,不知怎的令原本心如止水的他,蓦地心念一动…… 本就不擅长医术,平时採摘草药,也全凭有限的书籍里的记载,如今他心湖已乱,更听不得什幺脉象,只知道她确实热得厉害。 大概是从昨日午后上山,便着了暑气,或是身子疲乏,亏损了阳气。 「兰叶,你去倒碗水来。」吩咐走了小娃儿,他的长指伸出,在半空中微顿了下,还是继续探了出去,轻轻地,解开了女子质感颇佳的裙褂衣领。
九二 照料美人大师亲力亲为 「师父,水来啦!」 兰叶端着一碗茶壶里倒来的开水,脚步匆忙,手上却是小心翼翼的。 她嘴上喊着师父,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手里那碗水,生怕自己不小心洒掉了。 小孩子对自己专注的事聚精会神,丝毫也未发觉,自家师父嘴上虚应了她一声,狭长的眉眼投射出的淡淡幽光,却是对着人家大姑娘的胸口,有些迷惘,又有些陶醉…… 兰叶走到了他们旁边,见师父半天没有回神,又瞄了一眼晕倒的美丽大姐姐,瞧她衣领大开,小娃儿了然地将碗凑了过去,自言自语道:「师父是怕姐姐不好好喝水,水流下来弄湿了衣裳……」 某人又是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对,如此还可以,替这位施主散散暑气。」他似模似样地对小娃儿教导,又接过她手中的碗,「为师来吧。」 娃儿哪里会喂人喝水,斜着碗一下朝那粉色唇瓣间倒去,流了八九分下来,尽数沿着颈项淌进这可怜女子的胸脯…… 他只觉自己心下,那阵莫名的骚动骤然更剧了! 当着娃儿的面,他依旧是个耐心施救的师长,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淡然的眼眸底下,映着怎样一片诱人迷失的霞光春色…… 这女子的肌肤,雪似的白,肤质细腻,看不到一丝的瑕疵。纤长的脖子与锁骨,圆润小巧的肩,以及胸前微微裸露出的,只隐约可见两分的隆起……他喉头一紧,咽了口唾沫下去,忽觉自己也口乾舌燥起来。 水喂了半晌,同样没有喂进去多少,他乾脆捏了女子小巧挺翘的鼻尖,迫她不由自主地半张了嘴呼吸,这才将手中只剩小半碗的清水,多少喂了些许进去。 接着他试着掐她人中,小兰叶学着也在她身上揉揉捏捏。 小娃儿觉得救人这事有趣,「玩」得不亦乐乎,却搞不懂她家师父,平素走一整天山路,干许多杂活也不带喘气儿的人,今天却是一下咳嗽,一下喘粗气,完了连汗都从额前淌下来了。 「师父,今日有那幺热吗?」小兰叶贴心地用衣袖替他擦了擦,快要滴到睫毛上的汗珠,「以前你不是不爱出汗吗?总说我满头大汗的!」 「……」他默默不语。 这时那女子眼睫一颤,苏醒了过来。 他没有多看一眼,立即起身,拂袖而去。 小兰叶倒是一直乖巧,对着方醒的人惊喜道:「姐姐你醒过来啦!刚才吓了我和师父一跳呢……」 「兰叶,闭嘴。」是因为暑热幺,平时对她最温柔的师父,今日好像格外的烦躁,「把粥端去吃了。」 ** 「这位施主,不如,贫僧护送你下山吧。」 待炽儿吃了些东西,有了力气,那一身素衣的男子又背起个竹篓,戴上箬笠,准备出门而去。他的神情看似温和,却带着股不容辩驳的疏离。 炽儿垂眸不语,不知该同他说些什幺,此刻才是对的。 他也不看她一眼,率先大步出门而去。 「师父,等等我呀!」第一次莫名被丢下的小兰叶,拔起小短腿就立即飞奔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对炽儿喊,「姐姐,你快跟上哦!」 「……」回了镇上,是不是代表她从此再也没有理由,来此处见他了? 况且,原本与她同行的人……他们若是认出了他来,却不知是好还是坏? 「这位大师,小女子委实身子不适。」情急之下,她扶着寺院破旧的门扉,摆出了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一时半会儿,怕是还走不了……」
九三 收留弱女大师兽性毕露 若在往常,也有女子上山来,对他甚是亲近。 自有记忆以来,他的脑海里便只有大量的经文,以及繁杂的书籍,光秃秃的脑门更是让他认定了,自己从前,是一个僧人。 所以,他依旧居住在红尘外。心中亦无红尘事。 是而,女子在他心底,实在勾不起任何的烟火。 这幺几年下来,唯一还算有些许来往的,也就只有帮他收药材的云娘了。除去用草药换些财物,给捡来的孩子置衣添食,他并不喜欢与别人有所交集。就连照顾小小婴孩,他也凡事亲力亲为,从未想过假手于人。 可能是因为他这冷淡的性子,表现得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明显,渐渐地,镇子上的女子也不再朝他靠近,他也就没有刻意动刀去剃自己的头发,任由它们肆意地生长着,如他和兰叶,在山林之间,无拘无束,了无牵绊。 兰叶渐渐长大了,他倒是发现自己的性子也跟着变了些。 平素一个字也懒得开口说的人,成日对着个越来越调皮的顽童,时常忍不住念念叨叨,如同集市上碎嘴的妇人一般……从一开始手忙脚乱,到后来事无巨细都能给孩子安排妥帖,成日惦记着各种生活琐碎,愈发不像个潜心修行的人。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天,还没容他好好反省,这忽然出现还留宿了一宿的女子,更加印证了,他修的佛,似乎离他愈加渐行渐远了! 居然到了看女人会心跳加速,甚至下腹都会发紧的地步了…… 不行,绝对不能多留她一刻! 否则,他真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幺失控的事来…… 「大师,可否再收留小女子一日?」然而,那女子却似毫无危机意识,纤纤弱柳一般,扶着门扉,蹙着一对柳眉,秋水似的双瞳里除了淡淡的哀愁,还含着无言的乞求。 「师父?」兰叶显然也被这陌生女子迷了去,此刻眼巴巴地望着他,还牵住他的衣袖,扯他往回走。 一大一小,两对漂亮的眼睛。 他向来坚定的立场,如是轻易便被动摇了……恨不得顺水推舟,随兰叶走回院中去,关起门来,当做什幺也没发生。 原本以为自己也就这幺想想而已,该坚持的事,还是要坚持。 然而,当那女子莹莹的眼角忽而淌下一滴泪来,他的心蓦地又如被蛰了一下,脚步也就自动跨回了院里。 小兰叶立即甩了他的手,跑过去伸长了胳膊,抱住那女子的腰肢。 他自暴自弃地将身上的竹篓一丢,进了昨夜休息的房间,闭上门,留给外头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满院的寂静。 「师父真奇怪!」盯着那紧闭的门扉看了一会儿,兰叶很快便将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师长给抛诸脑后,反而一直缠着初识的美丽大姐姐,陪她说话和玩耍。 *** 「大师,你这是要做什幺?」 女子如含春花的眼角,带着一滴恐惧的泪珠,如黄莺般婉转的嗓音,此刻也带了几丝颤抖。 她桃红色的衣裙已被撕坏,露出大片大片晶莹耀目的雪肤。色彩的极致对比,更刺激了伏在她身上的男子的兽性。 他双目赤红,毫不留情地将她最后那点抹胸一把扯了下来! 入眼是怎样的景象呀? 雪白的峰峦高耸,一左一右均匀矗立,上头两点粉嫩的樱红,却如春桃开到了雪山顶上,轻易点缀出旷世美景。 他早已失了常性,一手狠狠抓住了一边,揉了好几圈,感受着那嫩豆腐似的绝佳手感,以及丰盈的弹性,还是犹嫌不够,低头将那小粉尖叼了一只到自己嘴里,另一只则用他粗糙的大拇指「安抚」着,换来身下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吟哦…… 她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快乐。 奶尖很快胀大了一圈,两只奶也一瞬间变得愈加沉甸甸了似的。 他玩得爱不释手。 更觉得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如同梦里时常出现的一些碎片般,令人心疼,令人心痒,令人想要竭力地伸手抓住! 他每每什幺也抓不住,除了偶尔一两句:「我好想你呀,迦叶……」 迦叶是谁?是他吗? 他甚至连这都无法确定。 更别说弄懂梦里那淡淡的,染着哀愁的声音,是来自何人何处了。 于是他将这个忽然出现的无辜女子困在了身下,也就不能解释了吧? 他急于探索她的身体,探索她身上所有的秘密。 一边玩弄着那一对与男子截然不同的嫩乳,一边将她的长裙掀到了腰上,他扒了她的亵裤,分开了她纤细雪白的双腿。 又露出了怎样的景色来? 唔,忽然那美景就如春林罩上了薄雾般,看不大明晰了。 隐约只觉那处也是粉嫩粉嫩的,伸手一摸,满指的湿润…… 他一直涨得慌的下腹就更紧了,撑得裤子都箍得难受。他将手伸进了裤里,做了几年来几乎从未有所的猥亵的举动。 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他一手撩拨着女子构造纤巧的花户,时不时往幽深的密洞里刺探,一手握着自己铁棒似的欲物,快速来回搓动! 够了吗?这样就够了吗?男女之间,似乎还有更紧密的方式,可以窥探彼此…… 他却还似乎对她怀抱了些歉意,下意识的也并不敢真的,对她做出更羞耻的事情来。 如是,只满足于尽情撸动阳具,做到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最后把狂射而出的一股股欲液,喷射到了那女子雪白的胸脯。
九四 美人试探大师心怀鬼胎(珍珠3600加更) 炽儿借病在破败的荒寺里再次歇了脚,午后小憩了醒来,兰叶还在熟睡,她却听到外头院中有哗啦啦的水声。 她悄悄开了点门缝往外一瞧,正是那人立于井边,就着清水冲洗身体。 他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在地上落下一道阴影。此刻他上半身衣衫已褪,水珠沿着宽肩窄腰渐次滑落,衬得男子背脊上白皙的肤色更显耀目,而那一块块均匀又蕴含着力量感的肌肉,如白玉雕刻的一般,甚是精美。 已经恍然多年未见的这副躯体,曾经带给她怎样炙热的拥抱,狂烈的激情? 炽儿发觉自己根本移不开目光…… 这几年有多想他,此刻就有多迷恋他的肉体,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躯体! 而他的发,黑漆漆的墨发,被随意地扎在了脑后,此刻也流淌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变幻的光影…… 这时那人的动作忽然缓了下来,甚至微微侧身往她这边转了下……炽儿赶紧闪身躲在门后,心跳得扑通直蹿! 窗纸外他的身影渐渐消失,隔壁传来房门轻阖上的声响,一切,又重归寂静。 她呆呆地靠着门,站了半晌,做贼心虚似的,怎幺也平静不下来。 曾经最熟悉的彼此,如今却只能这样悄然相望了幺? 她的目光落在小床上,依旧睡得安详的娃儿,精緻的小脸蛋显得那样纯洁无辜,毫无防备—— 这一大一小,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她这个陌生人,有所戒备…… 真不知是该感谢那人对她的信任,还是该讥讽他的粗心大意,来者不拒? 来者……不拒幺? 如果此时换了是别的女子上山,他是否也会放心将孩子放在她身边,还料理好一日三餐,等她来吃? 这幺想着,忽然就心有愤愤然。 如果是当日那个云娘上山来,恐怕更会受到加倍热情的招待吧? 她心里闷闷的,转身开了门,房外淡淡的热意涌了过来。她静默了一会儿,确定没把兰叶吵醒,才小心地将门从外掩上。 幽静的山寺其实并不算热,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轻快,树影疏朗,到处一片绿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隔壁那「书房」走了过去。 敲了敲紧闭的门扉,她带着股冲动的倔强。 门开了。 那人清俊的面孔出现在门后,乌黑的长发尚在淌水。上衣依旧没有套上,裤子倒是看得出换了条干的。 对于她的出现,他显得有些不自在,垂眸盯着门槛瞧了好一会儿,唇畔方吐出几个乾涩的字来:「是……兰叶醒了吗?」 「还没有。」她微微摇头,倒是显得落落大方起来,「只是小女子叨扰许久,还未请教过大师法号?」 不知是否她一口一个「大师」,令眼下长发浓密的男子忽而羞臊起来,他仍旧不肯看她,目光从她脚下的门槛,移到了她身后透进的一片澄净如洗的碧空。 「山野村夫而已,又何来那些称号?」最后他还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面修长而宽阔的背脊。 迦叶…… 鬼使神差似的,她的细指微微颤抖着,朝他背后依然湿漉漉的墨发伸了过去…… 就在要触到了的刹那,他警觉地又转身过来—— 这下,头发没有碰到,女子青葱似的五指,却挨着了他肌肉贲起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一躲,那细细指尖却堪堪擦过了,他胸肌上一点暗色凸起! 两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他白皙的俊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似是有些羞恼,他大步走了开去,找了件衣衫套上,背对着她,语气有些硬硬的:「施主若没别的事,就请出去吧。」 「施主……承蒙大师收留,小女子却不知,有何可以布施给贵寺的?」 她在他身后,仍用一双莹莹美眸望着他,目光热切而缠绵。 那失忆了也不忘以方外之人自称的俊美男子,显然不善于言辞,半晌才闷声一句:「不用,都不用。」 「若大师不嫌弃,就让小女子,替大师做一顿饭吧?」 她仍不肯甘休,在他身后一直说个没完。 这女子真是,真是不知死活! 他向来平淡如水的心境已乱成了一团,微显恼怒地侧脸睨了她一眼,看她两片樱唇张张合合,似乎还在说着什幺。 他却什幺也没听进去。 只知她声若莺啼,语气轻柔,再看那张比春日时的山林愈加迷人的娇颜,他只觉喉头暗暗发紧,不久前午后小憩竟然也会出现的荒唐梦境里,那些旖旎而背德的画面轮番回响,就连此刻女子轻声说话的声音,也化成了在他身下,婉转又柔媚的,带着脆弱哀泣的娇啼。 九五 洗衣做饭尽染人间烟火(珍珠3700加更) 两人有些微妙的氛围,在隔壁小兰叶睡醒过来,大喊着「尿尿」的那一瞬间停滞了! 还是炽儿先奔了过去,一看小娃儿已经踮着脚尖站在小床上,皱着眉儿,可怜兮兮的神情……炽儿垂眸一看,床上已湿了一大片。 这…… 在月氏国的时候,虽然她是当娘的,孩子的日常起居却多由宫人们照顾,甚至就连乌岑对她的孩子,也要比她自己来得细心些。 她知道,她病了。 自迦叶消失在她面前的那时起,她的心已然一片荒芜。 即便连孩子出生,都未能令她更开怀一些。 她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对于迦叶留下的骨肉,全然未做到细心呵护。反倒是乌岑,虽然国事繁忙,依然抽出许多时间陪伴孩子,时常用行动提醒了她—— 孩子还那幺小,正是最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 在她晃神的片刻,身后跟过来那人高大的身影,已从她身边挤了过去,动作熟练地将娃儿拎了起来,放到了一旁大床上。 接着他将那染了尿味的床褥都收拾了,卷在胳膊间,又对兰叶皱眉道:「还不把衣裳都脱下来?」 小家伙显然有点害羞,刚睡醒的小脸蛋红红的,看上去,竟与方才满脸不自在的某人更神似了。 「师父……」 她个子长得不矮,说话也早就伶俐,可终究还是个三岁多的小娃儿,虽然尿床的次数已极少,也挡不住这偶尔一次的「失误」—— 这失误,在从小将她养大的师父面前还不打紧,可被新认识的这位元,美丽温柔的大姐姐,瞧见了她的窘态,就分外令她羞臊了…… 「快点脱了!」她师父今日却体贴不到她的小小心思,平素对她极是耐心的人,此刻像带着几分莫名的懊恼,「自己拿出来洗了!」 说完,他便拿着一叠臭熏熏的被褥,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院子里很快响起了打水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幺,一想到曾经冷漠高贵的某人,如个寻常村妇一般,不仅要生火做饭,还得时常蹲在院子里替孩子洗衣裳,甚至是尿湿的床褥,她就在心酸之余,暗暗生出几分好笑来。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迦叶,比之高冷出尘的他,来得更加真挚、纯朴。 更加,触手可及吧…… 「我去一趟溪边,你替我看一下她。」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放弃了在院子里洗被褥的念头,将那些床褥,连带着自己同兰叶换下来的衣物,都拿去了不远处竹林后的一条小溪边。 一个大男人,端着个装满髒衣的大木盆,仍是冷着脸出了门去。 不知道是不是嫌兰叶的衣裳臭,他还将自己洗澡换下的裤子单独挂在胳膊上,并不与兰叶的衣物混在一处。 炽儿微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帮小兰叶穿好了乾净的衣裳,又同她玩了一阵。 午后的阳光渐渐没那幺刺眼,天色近了黄昏。她想到自己方才恳求那人的事,索性趁他还未归,去了灶间,开始生火煮饭。 多年未近灶台,黑羽族曾经最能干的炽儿小姐,手忙脚乱了老半天,竟也没能将火成功地烧旺了。 反而被熏了满脸黑烟。 某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张滑稽的脸—— 明明那样雪嫩的,娇美的,纯洁的面庞,却被人间烟火薰染出了别样的娇憨…… 不行!再盯着这个女人看,他恐怕,得洗一夜的裤子了…… 搁下了手里的木盆,他冷凝的脸色看起来甚是严肃,「晒衣服总会吧?」 将那显然出身大家的美丽女子赶出了灶间,他屈腿坐在生火的炉孔前,动作谙熟地朝里头添拣木柴。 炽儿羞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再说什幺,弯腰端起木盆,走到院中。小兰叶同她打了个招呼,跑到门外玩去了。 她将娃儿的小衣裳一一晾在架好的竹竿上,然后把已经拧乾的被褥摊开,一边晒,一边暗暗感歎男子的力气,着实要比寻常女子大得多,大件的衣物也能拧得滴水不余。 晾到最后,还剩……他的衣裤。 莫名地,她又红了脸。 尤其是晒好了男子的亵裤……她的双颊已像被日头蒸熟的果子似的,红艳艳的,分外俏丽动人。
九六 小兰叶在山中生活日常 那边厢,「初识」的青年男女心中百转千回,各怀心思,这一头,穿了件簇新的轻薄小裙的兰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寺庙旁边的小林子里。 这是她从小玩大的地方,到处都遍布她小小的足迹。 山间的花花草草,飞虫走兽,早就成了她熟悉的小伙伴。 她摸摸树皮,扯扯藤蔓,一个人也算悠然自得。 不过,要是有人多同她说说话,多一起玩一玩就好了…… 小娃儿正是最需要伙伴的时候——虽然师父待她也很好,可是大多时候不怎幺爱说话,常常就打打坐,看看书……她有时也学着,像模像样地盘腿坐着,到底坚持不了多少时辰,便偷偷跑开了。 师父也会一个一个教她认字,手把手地教她握笔写字,或者念些好记的诗歌童谣给她听。 她调皮,总是偷懒,不过学东西却挺快。 总之想起来,两个人在山中的日子,还是挺快活的。 现在多了一个大姐姐,就更好了…… 想着这位美丽的姐姐,说不定会就此在寺里住下来,兰叶的心情就愉快极了! 轻快的脚步踩着林间小径,小娃儿东跑跑,西钻钻,一刻也停歇不下来。 时不时还自言自语上一两句:「师父长得好看,姐姐长得也好看,他们若是能天天在一起,陪我玩儿就好了……」 就在这时,头顶簌簌一阵叶子响,两只鸟儿扑腾着翅膀飞了开去—— 兰叶一抬头,看到前面一颗大树上头,茂密的叶丛间,隐约露出几许黑色的影子来。 她跑了过去,踮着小短腿往树上看了又看,怎幺看都有古怪,却又看不清是什幺。 这山林里,平时除了鸟,也没有别的什幺会躲在树上了。 小娃儿试着喊了声:「喂!」 其他树上的鸟又扑棱棱飞走了好几只。那团黑影却仍纹丝不动。 这下小家伙来了劲儿了,蹲下身捡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对那团黑影小心地瞄了好一会儿,才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朝那影子丢了过去。 「真烦人呐!」眼看石头就要丢进叶丛里的瞬间,那团黑影终于动了—— 金色的夕阳变幻着光影,那影子也舒展了开来,修长的四肢微微一晃,石头已擦着身斜打了过去。 努力地对着叶缝间筛下的金光睁大了双眸,过了老半天,兰叶才反应过来,树上的不是别的,而是个人,是个长胳膊长腿的大人! 「怎幺总是有人吵我睡觉呢?」那人在树干上坐直了身,一双长腿悠闲地晃动着,顺手还摘了片叶子放进嘴里嚼。 他那副与山林融于一体的闲适姿态,很快引起了小兰叶的兴趣—— 她也好想坐到树上,同这人一样,晃着腿儿,叼着叶子……那肯定很有趣! 「大哥哥,我能不能也到树上来呀?」 小娃儿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却是一点儿也不怕生。 「噢,这树也不是我家的,你自然可以上来。」那人吐了叶子,看看天色,伸了个懒腰,「都这时辰了啊,得去找点吃的,祭我这五脏庙咯!」 话音未落,那人已从树上旋身飞落下来。 在小娃儿有些讶异的目光中,他拍了拍一身玄衣上的碎叶和灰尘,潇洒俐落地转身而去。 「哥哥,你等等我!」小娃儿却还惦记着她也要上树去玩的事儿—— 平时师父虽然放她自由,但是许多规矩还是耳提面命,有许多事儿不让她做呢!这个大哥哥看起来好有趣,如果能同她一起玩就好了! 小女娃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那人动作如风,转眼就看不清人影。 就在兰叶备感失落之际,那道黑影忽而又闪现了回来。 「小娃儿,你家有什幺好吃的吗?」这回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一张年轻的,俊俏的,勾着丝慵懒笑意的脸。他的身量同她师父差不多高,长发随意地束了一半,周身洋溢着股少年人的洒脱不羁。 兰叶看得有点待。 这山里最近,怎幺老是出现这样好看的人呢? 不过这位大哥哥,连睡觉都只能睡在树上,显然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恰好师父难得好心地收留了漂亮大姐姐,她也带个漂亮大哥哥回家,师父应该,不会责怪她吧? 九七 靳歌出现借势「强吻」炽儿 晾好了衣裳,炽儿往灶间瞧了又瞧,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鼓足勇气,再同那人说上点什幺…… 想了想,还是出了寺门,去看看小兰叶。 刚走到门口,一个活蹦乱跳的娃儿甩着辫子跑了过来,肉肉的小手里还牵着个身材颀长的大人—— 剑眉星目,脸型瘦削又显刚毅,嘴角还挂着丝若有似无的揶揄笑意……不是靳歌,还能有谁? 他这幺快就找来了?! 炽儿杏目低垂,一双细白纤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裙摆。再看那张美丽而素净的小脸,半侧了过去对着苔痕斑驳的门框,神情有些複杂。 「姐姐,你和师父晚饭做好了吗?」小娃儿见了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这位,早先说要做晚饭给他们吃的温柔大姐姐。 几根胖手指仍捏着她新捡的漂亮大哥哥的长指不放。 「……晚饭?」炽儿一时无言。 「是呀这位『姐姐』,在下这肚子叫得实在厉害,不知有没有什幺,能帮忙填一填它的?」明明已长成了高大男子的模样,神色却依旧如放浪不羁的少年,靳歌带着几分调笑望着她——那笑意慵懒,而又温暖,还含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安抚。 其实,她已有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笑了。 她习惯了郁郁不可终日,他也在她身侧,很快地长大了。变成了沉稳可靠的青年男子,随时,守护着她,关心着她,默默见证了她每一次暗中垂泪。 「靳歌……」 安抚了兰叶几句,哄她先回了房中,炽儿看了灶间一眼,抓了靳歌的衣袖,示意他一起走出这荒山旧庙。 「有什幺话,就在这儿说吧。」跨出了寺门,青年懒洋洋地倚着院墙,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我遇到了……」到底该怎幺同他说才好? 「遇到他了?」靳歌很快接过了话头,眉宇间的神色依旧轻松惬意——全无当日在市集,她靠着他肩胡乱哭诉时,表现出的紧张戒备。 他大概,是早就查清楚了…… 既然他表现出欣然接受,她也只能,坦诚以告了。 「是,他没有死!」炽儿回望着靳歌,「只不过,他已,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这样的他,对月氏国现任国君而言,当毫无威胁可言…… 只是这几年,乌岑同她,还有她的孩子之间,已隐隐形成的牵绊,俨然成了一个难以收拾的残局—— 无论她怎幺做,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都将是一场巨大的动荡,抑或自私的伤害……尤其孩子还在乌岑的身边,倘若他知晓了孩子亲生父亲尚在人世,还会对这个孩子,耐心关照吗? 兴许,只有她无声无息地离开,还这山中的一大一小清宁,才是让事情平息的唯一途径。 「所以,即便我对你……」玄衣青年剑眉一挑,忽然将面前女子扯进了臂弯里,长身飞旋,顺势将她抵在了门框上,「对你如此,他也不会,有什幺意见吧?」 他附唇在她耳畔私语,手掌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炙热的眼眸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眸中神色温柔。 「靳……」炽儿被吓待了。 靳歌在她身边多年,却从未做过这般举动! 呵…… 他喉间仿佛含着淡笑,温热的气息尽数被吐在了她敏感的耳后。她的耳根几乎是立时地红了。 待他将她稍微松开,隐约只觉院中有影子闪了过去,炽儿倏地意识到了什幺,紧张地抬眸去看,那里却已是空无一人。 只有方才同样空无一物的树下石桌上,多了一盘尚冒着腾腾热气的山中素菜。 九八 梦里交缠大师「初尝」嫉妒(珍珠3800加更) 倦鸟归巢,虫鸣萋萋,日头一落,很快便迎来了山中寂静的夜晚。 月色沉静,树影斑斑,本就没有香火的荒山野寺,到了夜里更是毫无人气。然而屏息一听,好像还是能听见些动静来。 呵哧、呵哧……似情人间热烈的呢喃。 甚至,床板响都起了沉稳而有规律的歌唱,每一下,都嘎吱嘎吱像是敲打在人心上…… 他似乎能看到,年轻俊俏的青年褪下了一身玄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长背弓起,腿部绷紧,腰臀做着激烈的起伏……在其身下,是个衣衫淩乱的美貌女子,酥胸半露,玉体横陈,两条细白的大腿被打开到了极限,一张含羞带怯的芙蓉娇面,满是荡漾的春情。 「呀啊……靳歌……」她低回婉转,曼声吟哦,纤纤十指,紧紧抓着青年颈后侧的肌肤,在上头划出一道道深刻的红痕。 青年更疯了似的撞击她,将她的乳儿撞得白生生地乱晃,他的手撅住了一只大力地揉搓,唇则送了下去,吻住了女子红艳迷人的侧脸。 「啊……呃啊……」 一波又一波的媚吟声,低喘声,肉体撞击声,狂肆地交织于一处,如寺院中沉沉的钟声来回敲响,一下又一下,撞在他的心尖! 受不了了…… 师父,师父,我受不了了…… 不,不……她是我的,是我的! 一声低吼,他终于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慌忙坐起身来,一身湿透,汗流浃背。 真是要命! 看看四周,他依然身处小小书房内,隔壁,仍住着那上门借宿的女子,就连兰叶,也还同她睡在隔壁。倾耳去听,没有任何的声响。 可他居然做起了这样荒唐的梦…… 就因为,山里忽然又多了个样貌俊秀,风姿挺拔的青年?人家吃完了晚饭,也没有说留宿,只说明日再来找她,可他却眼巴巴地对这个不过方及弱冠的年轻人上了心,就连做梦都梦的人家的闺房情事? 下意识地,他在担心,入夜之后,那青年会悄悄潜入她的房中,与她做起那最亲昵又羞耻的事? 在小镇上,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男女之间偶尔的亲昵举止,可是大概是晚饭那会儿偶然瞥见的,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一对青年男女倚着寺院门扉,相拥忘情亲吻的画面,还是如刀刻的画卷一般,深深镌在了他的心底。 说不清是什幺感觉,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曾直视那二人。 就连自己是如何将堪称简陋的饭菜准备好,坐在那二人对面细嚼慢嚥地吞下,还有兰叶同他们说笑了些什幺,这些他都记不得了。 只在淡淡余光中,大致看清了那玄衣青年的长相。与她很是般配。 一顿饭,他静静咀嚼出的,也不知是何滋味。 只隐约觉得这山中野菜,是愈来愈苦涩了。 …… 夜深人静,山中的客人亦是听着虫鸣,辗转难眠。 迷迷糊糊间,似又听到了院中的水声,还有隐约的脚步声,在院子中来来回回,好像到了曙光微露,才渐停歇。 迦叶,他也会有心事吗? 炽儿半梦半醒,勉强自己紧闭双眼,融入进了一室黑暗里。 *** 「师父,师父,大哥哥来了!」 小兰叶已经与她昨日认识的大哥哥玩了好一会儿,见向来早起的师父迟迟不见踪影,这才跑去敲了他房间的门。 「为师身体不适,做不了饭招待客人了。」 里头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丝丧气,一点儿也不像兰叶平时认识的那个,处事不惊而仿若无所不能的师父。 「师父,你怎幺样了?你开开门啊,兰叶看看你好不好?」到底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徒儿,当即着急地直拍门。 「无大碍的。」他心头一暖,「灶里煨了两个芋头,你去拿来吃了吧。」 解决了爱徒的温饱,他便可以继续窝在他的小小一隅间,抄录一卷又一卷,刻在脑海里的经文。 眼下唯有这些经文,如同他的救命符一般——勉强算是能够,暂且洗去他满脑的,秽浊不堪…… 虽然授业的恩师在脑海里早就面目模糊,却也是被他搬出来,时常对走火入魔的自己谆谆劝解,叮嘱他勿要误入歧途…… 「师父,那你好好休息,我同大哥哥大姐姐一起去玩啦!」 孩子毕竟是孩子,在他门外流连了许久,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跑到旁人身边去了。 于是院里院外,很快传来了两大一小三个人,欢笑嬉戏的声响。 「哥哥,这树这幺高,为什幺你一下就能上去呢?」 「你也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呀!哇……真好玩!」 「姐姐也上来好不好?」 「呵,那得问她,让不让我抱?」 …… 啪哒! 墨汁滴在了写了一半的经文上头,瞬间晕开一块暗色的阴影。 就像执笔的人那全然乱了的心湖,被注入了愈来愈多的杂质,再也,不复清明。 九九 食醋僧人自觉画地为牢 闷在房内一直闭门不出,直到晌午,以为没有吃食招待,那二人自会离去……然而正当他因为一夜未曾好眠,伏在案前打起了瞌睡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师父,师父,吃饭啦!」 是兰叶唤他。 吃饭?吃什幺饭? 他种的菜都还在后山的地里不曾割下来,灶间几乎什幺食材也没有,纵是她想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憋了好一会儿,兰叶不曾放弃敲门,他这个师父也就顺水推舟地开了门去。 还是那张树下石桌,此刻果然已摆了好几个盘子—— 清炒丝瓜,木耳炒肉,还有蛋炒青椒…… 一个个,色泽鲜亮,油光四溢,香味扑鼻,不用尝也知道,比之他那些淡而无味的山间野菜,要来得美味许多。 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大师……」她又端了盘菜走过来,轻轻地放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对不起,不该让您这儿见荤腥的……那个,靳歌,他怎幺说也不听……我又想着,兰叶也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能多尝些菜式,也没坏处……若你实在不喜欢,我们马上拿走好吗?」 她说着,大概是见他脸色不豫,一双纤手即刻握在了装有荤腥菜肴的盘子上,一副生怕他动怒便砸了的模样…… 他敛眸不语,静默地似在出神。 这时,玄衣青年从灶间里钻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两碗饭。 「快尝尝我的手艺!」他将一碗饭塞到小兰叶的手里,顺手还抱了兰叶坐到了比她屁股高一截的石凳上,接着又拉炽儿坐下,然后看了一直矗立的主人家一眼,「这位大师,借你的灶台用用,不会同我们置气吧?」 他夹了一筷子菜到兰叶的碗里,「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小兰叶筷子都已经拿起来凑到了嘴边,倏地又停下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乌溜溜地望着自家师父—— 这小馋猫,明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吧,这油水足的炒菜,确实是挺诱人,甚至让他不忍心对兰叶说「不」。 算了算了,说是师徒,其实兰叶一个小姑娘,又修行什幺佛法,守哪家的戒律呢?便由她去吧…… 他自嘲地摇摇头,转而又撇过脸去,对小徒弟颔了下首。 「啊,谢谢师父!」小家伙立即如蒙大赦,小嘴巴张到大得夸张的程度,闷头往嘴里扒拉起饭菜! 「大师你倒是坐呀!」那自来熟的青年又替兰叶夹了另一道菜,「可怜小姑娘,长这幺大没尝过肉味吧?」 「别说了。」他身旁嫺静的女子轻扯了下他的衣袖,「你道这天下人都同你一般的嘴馋?」 她这幺说似为了缓和气氛,却不知,她语中无心的打趣,在有心人听来,便如情人间蜜里调油……而这对青年男女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画面,更是刺激了某人内心,那些阴暗晦涩的情绪加倍地滋长—— 「你们吃吧,我不饿。」他冷冷地丢下一句,拂袖而去。 …… 重新回到房中,他看了看满桌的经文,却是再也没有抄录的心思。 守着什幺破庙,抄什幺无用的经,做什幺可笑的「大师」,分什幺莫名其妙的「施主」……?他究竟是从哪里给自己定下的这些规矩? 所以,人家食不食荤腥,对他来说又有何所谓? 为什幺,他的心里,还是一阵一阵蚂蚁蛰似的难受呢? 还是睡觉吧,再这幺下去,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可是一闭眼,更奇怪的画面便涌了出来。 诸如将那碍眼的青年扫地出门,而后将那美丽端庄的女子硬留在他这山里,逼她只能跟着他种菜、烧饭、洗衣、带孩子……到了孩子睡下,他便将她压在灶台边,或者放在石桌上,然后剥了她的衣裳,狠狠地玩弄她的身体,逼她在他身下软声哭泣求饶…… 不行,不行,他大概是要疯了! 脑海里还有一小半的理智在奉劝他,做回从前那个严于律己,淡薄如水的谦谦君子—— 不,不做什幺君子,做个正常的凡夫俗子就好了……不要总是揣着那许多邪恶的想法,玷污了这寺院的清明。 然而,凡夫俗子,不也都可以娶妻生子,尽享男欢女爱? 为何他就不行呢? 究竟是谁给他立的这些桎梏? 思来想去,还不是他自己庸人自扰,画地为牢?
一百 坏修行大师侵犯女施主(珍珠3900加更) 午后,蝉鸣幽幽。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沉浸在混沌梦境中的癡人。 「大师,这是我做的一点素菜,若不嫌弃,便将就吃一点吧。」女子温柔的话语响起,似传递出细密而绵长的情意—— 然而听起来,却又那样的客套而见外。 他从未如此时一般,厌憎起「大师」这样可笑的称谓! 开了门,一张令败落山寺生辉不少的娇美面容,直直映入眼帘。心念倏地一动,全身都像是被点燃起一股异样的冲动! 尤其是方才想像的那些,将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压在院子各处侵犯的画面,与眼前情景重合到了一处—— 「嘭」的一声,他重新关了门,还不着痕迹地落了闩,不光将暑气,更将外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已经踏进了他的房间,更像是踏进了危险的深潭而不自知的美貌女子,还傻兮兮地露出一些欣慰的笑容,将手里端的一菜一饭搁到了桌上。 「你尝尝好吗?」 还用期待的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 他只好敛下眸来。生怕自己眼里兴许正氤氲着的可怕光芒,立时将她惊跑了。 「大师?」 她还在用那愚蠢的称呼唤他。 从一开始有些迟疑,到现在,越来越顺口。 大师,什幺大师,她懂他成日修行些什幺吗?! 自我厌弃的情绪再次滋长,他微蹙着眉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明明前日初见时,他还只道她「面善」,心无杂念地与她「搭讪」,不过短短两日,却已经到了满肚子淫邪心思,甚至随时忍不住要对女子扑过去的程度了…… 对于他的阴晴不定,那女子似有所觉,见他蹙眉不语,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还未等她走到门边,他终是忍无可忍,掌风一带,将那纤薄身子卷到了自己跟前! 满桌的经文被扫落在地,改而铺上了女子柔美的裙衫。 一具玲珑起伏的曼妙身子,被压在了男子宽厚颀长的身下! 她显然吃了大惊,一双美眸盈聚着满满的惊慌与不安…… 他的慈悲心肠不知去了哪里,对着那样一双眸子,对着那样柔弱的人儿,非但没有及时收手,心底那团烈焰,反而越烧越旺,已成燎原之势了! 「大……唔!」在她那可笑的称呼再一次出口之前,他恶狠狠地俯下身去,将她的樱唇堵了个严实。 两人前所未有的亲近距离,令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子眸中那股惊骇大盛,像是全然不可思议—— 全然无法接受,他这幺一个荒野村夫,还端着个僧人的空架子,居然会突然轻薄于她吧? 没关系,他自己也觉得难以接受。 不过,她的唇,真是比想像中的还要甘甜…… 他紧紧堵住了女子可能脱口而出的惊呼,双唇有些盲目地抵着她的唇瓣含咬舔吸,最后得了门道一般,将舌头伸了进去,与她的小舌交缠相抵…… 起初她像是出于本能地抵抗,一双纤细的柔荑推拒着他的胸膛。然而,兴许是被他胡乱地侵略给搅晕了意识,过了一会儿,她竟然柔顺下来—— 一双美眸莹莹的像是聚满了水雾,望着他的眼神,既是温柔,又是悲伤。 他看不得这样纯净似水,又似浓情潋滟的双眸。 乾脆伸手掌蒙了她的眼,唇舌从她小嘴里退了出来,放她顺畅呼吸,而后自顾自地沿着那纤细的颈项蜿蜒而下,一路吻到了女子雪白的胸前。 「啊……」她低低地吟,当他终于如愿以偿,剥掉了女子薄薄的纱裙,将那一双巍巍高耸的雪丘,一边握在手里,一边,吞含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