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烽火烟波楼】 作者:子龙翼德
2019/12/11发表于:色城 写在前面:这个伏笔是很早很早很早埋下的,当时收费群连载的时候也没有
一个人猜出来,个人觉得这个伏笔还算比较成功吧,应该没有人会想到,最后搅
动大局的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第十二卷:暗影惊魂生死契 第四章:暗影现 「嘟」的一声号响,南京城郊的紫金山下却是人潮人海,金色的龙驾乘鸾缓
缓停下,萧启便在数万臣民眼中走出,神色庄重,缓步向前走去。 「巍巍大明,国祚不绝,幼帝萧启,晋位三载,北驱蛮夷,南平宵乱,不世
功业,还政于明,今临吉日,特祭苍天,感怀先烈,慰悼亡灵!」萧启身后站着
的礼部司仪官手握圣旨,一字一句唱诵着此次祭天的檄文,声若洪钟,足以令万
民臣服: 「前有匈奴,后有鬼方,战乱十载,烽烟不休,蛮夷破关,生灵涂炭,大同
燕京,血鉴轩辕,国破家亡,日月同殇,举国哀悼,万民神伤,昔日国都,霎时
丘墓,呜呼哀哉,天人同悲,今以此祭,罹难苍生!」 「英烈有灵,怜我大明,北国沦陷,帝启南明,戍卫南京,一战而定,内结
南疆,外扫八荒,肃清宇内,四海皆平,战乱数载,死伤无数,数万同胞,魂归
故土,帝心怜悯,何以为助,逝者已矣,惜哉痛哉!」 「国之大祭,痛悼游魂,魂若有灵,其尚歆享,惟愿生者,奋发而治,勤勉
于心,壮我大明,帝虽年幼,志存于心,今当北上,还都燕京,此祭英烈,累累
生灵,魂归南京,改称『金陵』,金陵长运,寓我大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司仪官唱诵完毕,合上圣旨,已见得到场之人尽皆面色沉重的望着眼前这新
建起的「英陵」,当下继续宣唱道:「时辰已到,祭!」 随着一声令下,连同萧启在内的数万臣民尽皆跪倒,带着对数十年来战乱逝
去英灵的感怀,沉重哀悼。 「拜!」 「再拜!」 「三拜!」 三跪九扣之后,众人才得以起身,祭天大典完毕,众人便开始于那英陵园中
寻找着自己相熟的墓碑,有那失去幼子的残年老人,有那成了遗孀的凄苦妇孺,
也有那探望战友的军中兄弟,数万座墓碑横亘眼前,但有心之人也会逐一寻找,
过不多时,哭喊之声便已响彻天地。 素月、惊雪、琴枫各自素装而来,各自站在三座墓前沉吟不语,有小姐照拂,
她三人倒也恢复得快,此刻虽是仍不及昔日巅峰之态,但也不必整日浸泡在那浴
桶之中,今日金陵大祭,她三人便也出得门来,探望故人。 这英陵乃是萧启下令建造,特地为烟波楼众女所拜祭之人聚在了一处,烟波
楼三女身前所立之墓,正是写着「商承之、韩显、赵乞儿」之名。 「承之!」素月默默的望着墓碑之上的字眼:「官拜吏部侍郎」几个大字尤
其刺眼,「若不是为了助我,你也不会踏入朝堂,只安心在这南京城中做一富家
公子,闲云野鹤,逍遥一生,是我害了你!」素月诚心一叹,缓缓从背上取出那
柄『拾月』宝琴,「承之待素月之情,必将铭记,每年忌日,必携『拾月』前来
与君弹奏一曲,愿君安眠!」一语言罢,却已坐下身来,将那「拾月」置于膝上,
也不需什么琴台座椅,便就这一人一琴,轻轻弹奏起来。英陵喧嚣,琴声几不可
闻,但那琴音之中所蕴之哀思,却是闻者伤心,听者垂泪。 琴枫则立于赵乞儿的坟前,长剑驻地,琴枫双手靠在剑柄之上,双目紧闭,
心中却是回想起夜孤山涧的三年离世岁月,同居三年,即便是石头也有动情之心,
琴枫那时剑心充沛,心中容不得半分情意,此刻想来,焉能不泣。然而琴枫此刻
剑心已复,终究不会寄情于此,只得抬手一拜,用那江湖中人兄弟结义之礼祭奠
故人:「黄天在上,赵兄自今日起便是义兄,秦风昔日仗剑江湖,只求寻道,如
今当继赵兄之志,仗剑武林,斩奸除恶!」 素月琴枫二人各有所祭,可唯独惊雪却是双目痴痴的望着碑坟不发一言,几
女之中,数她罹难最深,先是被万人凌辱,受尽折磨,后又被夜八荒炼作战兽,
再无神志,最后又遭吴越毒手,断了双臂,虽是经过小姐调养,伤势尽皆修复,
可一想起这种种往事,惊雪心中便是郁结难消,自她痊愈之后,除了第一声「小
姐」,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虽是到得韩显墓前,心中感伤,可依旧是沉默无
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说,你们都已有了志向?」三女祭奠之时,身旁却是传来叶清澜那温润
流转的声音,三女各自回头,果见琴桦伴着小姐走来,三女此刻心事沉重,倒是
琴桦看得开了些,当即笑道:「是啊小姐,素月姐姐说要乘船出海,去那大海的
另一侧看看;惊雪姐姐向萧启投了奏折,想着北上边关,去草原镇守戍边;至于
枫儿姐姐,她说要回去当那什么武林盟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叶清澜温柔的目光向着三女扫去,稍稍思虑片刻终是出言道:「出去散散心
也好,无论身在何地,常回来看看,便是好的。」 琴桦嘿嘿一笑:「那小姐,我也去陪姐姐去江湖吧,去做个武林副盟主也好,
这几日闷在这南京城中确实无聊,尤其是一想起些…」 叶清澜不禁无奈一笑:「你啊,好生生的,提那些往事作甚?」 「你们在聊什么呢?」几女聊得正欢,却见萧启凑了过来,龙驾乘鸾停在远
处,也未带什么近侍护卫,别看他在人前还是威严有佳的中兴之主,可在烟波楼
的诸位老师面前,他还是觉着自己是个愣头小子,随时都想着聆听老师们的教诲,
更何况这群老师各个天姿国色,萧启自然心情舒畅。 「她们在聊各奔东西之事。」叶清澜望向萧启的眼光已不似曾经那般澹然,
每每望着这位敬她爱她的徒儿,她便觉着心中扬起一丝暖意,连带着的,看他的
目光也变得和醺温暖起来。 萧启本是轻松的面色一时沉重起来:「我倒是收到了惊雪老师的奏折,说来
那边关苦寒,惊雪老师才刚刚恢复,戍边之事依我看还是…」 「我去意已决!」惊雪勐地出声,声色冰冷,虽是并未运功,但周身气息似
是蕴含着无边杀意,倒是吓了萧启一跳,萧启赶忙望向慕竹,慕竹轻轻点头道:
「让她去罢!」 萧启只得点头称是,可脑中一转,却是想起一桩大事来,不由得面露尴尬之
色,嘴中支支吾吾道:「几位老师都要出去吗?可、可是…」 「可是什么?」琴桦最是不喜他这吞吞吐吐的毛病,当即斥道。 「可是…」萧启话至嘴边,却是始终说不出口,连叶清澜都有些看不过去,
当即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顾忌?」 萧启当即向着身后一转,见那群近侍护卫都在远处张望,应是听不到他所出
之言,当即硬着头皮道:「启儿是担心,诸位老师喝不到启儿的喜酒了。」 「啊?」众女闻言一愕,见萧启突然双目炯炯的望着小姐,随即均是明白过
来,「噗嗤」一声,却是各自笑出声来,连者那郁结难消的惊雪也忍不住嘴角撬
动,别有风采。 慕竹却也未料到这好徒儿有如此一招,虽是曾经答应了他留在南京不再分离,
可如今这场面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双腮竟是不自觉间露出几抹羞红之色,见四女
纷纷笑出声来,当即面色一板,轻斥道:「胡闹!」旋即勐拂衣袖,转身便走。 「哈哈,哈哈哈!」琴桦当即笑得最是欢愉,一边拍着萧启的肩膀一边笑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害羞的模样,傻徒弟,可真有你的。」 「老师,等等我!」萧启也不知何时练出了些脸皮,见慕竹拂袖离去,当即
不管不顾的向着背影追去,又惹来身后烟波楼诸女的几声轻笑。 *** *** *** 分割线 *** *** *** 南京烟波府,萧启一路小跑的钻了进来,府外门将俱是相识,自是不敢阻拦,
萧启也不顾后边追来的近侍护卫,急匆匆的朝着后院奔去。 慕竹身法自不是萧启所能比,此刻她已回房多时,漫无目的的坐在书案之上,
一时之间却也有些无措。以往闲暇,于这深闺之中,或品茶,或读书,或手持洞
箫,轻轻吹上一曲,或盘膝而坐,探索修为大道,即便是一言一行,一思一虑都
是极有章法,可今日不知怎的,她回房许久,却是不知该做些什么。无心品茗,
无心阅卷,无心吹曲,更是无心冥想,脑中却是不断盘旋着萧启当众那句戏言。 虽说是戏言,可慕竹知道,这已是她曾经答应过的事情,当日朝中议及选后
之事,自己一怒之下将他训斥了一顿,可他倒好,不但没有半点悔悟,还一路跟
着自己,从寿春到燕京,又从燕京回到如今这「金陵」,虽说有些死皮赖脸,可
这些日子的相伴,倒是令她有些触动,她记得那日夜孤山上大战萧逸之时,萧启
毫无畏惧的拦在自己身前,若不是他以命相抗,只怕自己那时便已命绝当场,她
记得在燕京宫中,她答应过他,终此一生都会长伴左右。慕竹越想越是心乱,双
眼却是不时的向着窗外的外院瞧去,似是在等待着那坏徒儿的到来。 萧启虽是火急火燎,但终究是修为全失之人,进得后院之时已是气喘吁吁,
他一股脑便闯入慕竹闺阁之中,一见慕竹安然的坐在书案之后,当即心中一宽,
赶紧上前道:「老师,您生气了?」 慕竹见他那诚惶诚恐的模样便觉好笑,眉宇之间却是不露声色,现出一幅怒
容道:「你可知错?」 「啊?」萧启闻言一愕,可见老师说得严重,连连道:「弟子知错,弟子知
错!」 「那你说说看,你何错之有?」慕竹似是有意为难与他。 萧启脑中一时间竟是有些答不上话,心中思索了几个答案可始终觉着说不出
口,最后也只得放弃,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却见着慕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
自己,心中登时明悟过来,「莫非老师是故意逗我?」萧启不由得大着胆子答道:
「弟子错在不该在众人面前提及的。」 「嗯?」慕竹本想看他吃瘪模样,到真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一说,还未开口,
便听得萧启绕过书桌走到她的身前小声说道:「这等事情,还应在这无人之时先
与老师商议得好。」 「你!」慕竹登时一阵羞怒,见萧启凑了过来,本欲抬手便将他击飞,可却
不知怎的,她近段时日正在培育这怀徒儿的信心,此刻,却也着实不忍拒绝与他,
匆忙站起身来:「你,你站出去!」 「老师!」萧启顽劣谑笑的面容一时间却是正色起来,他先是遵从慕竹的吩
咐退出书桌,可却又在那书案之前屈膝跪倒。 「你这是做什么?」慕竹眉目一皱,当即质问道。 「老师,弟子问过几位礼部官员,嫁娶之事却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
老师与启儿父母均已不在,启儿更是想不出有谁能合适当这媒妁之人,思来想去,
便以此礼相待。」萧启面色庄重,目光之中竟是隐隐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启儿
爱慕老师,虽是自问配不上老师天人之姿,可启儿却愿意为了老师付出一切,无
论生死,无论权贵,如若今日老师不答应,启儿便长跪不起,绝无戏言!」 「你在威胁我?」慕竹见他有此一出,却是面色一紧,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 萧启闻言一愕,却是不知为何适才还能与他调笑的老师此刻竟然如此严肃,
登时吓得连连站起:「老师息怒,启儿不敢了!」 萧启一边惶恐的道歉,一边等待着老师的呵斥教训,可等了半晌却是始终未
能听到半点声音,不由得抬起头来,却见着慕竹却又是一副似笑非笑之色,登时
又是一愕。 「噗嗤!」慕竹终是笑出声来,见着自己稍稍摆出教训模样便把他吓得如此
惶恐,心中自是有些好笑,见萧启望来,终是回复端庄姿态,柔声道:「我答应
过你的事,便一定办到,但此事却也不可操之过急,你我都需好好想想,这几日
辞别素月她们几个后,我会请辞内相之位,再过几日,你才可提及此事,如何?」 「真的?」萧启闻言大喜,竟又是忍不住绕过书桌,将自己凑得与老师更近
几分,再次问道:「老师,您,愿意嫁给启儿。」 慕竹澹然一笑:「我本名姓叶,唤作清澜,你若愿意,以后便唤我『清澜』
吧。」 萧启却是摇了摇头:「不要,老师,我便想一直唤您『老师』。」 「你啊!」慕竹亦是摇了摇头:「你若成了我的夫婿,还要唤我『老师』吗?」 「我…」萧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几次,终是鼓足勇气,双
目柔情的望着慕竹,小声唤道:「清澜!」 慕竹轻轻一笑,却是伸出一只手来,双眼却是流露出一抹幸福之色,柔声唤
道:「今日天色尚早,我突然想去苏州湖畔一游,我的未来小夫婿,你可愿意随
我一起?」 *** *** *** 分割线 *** *** *** 苏州太湖之上,慕竹静坐在一艘小船扁舟之上,安然娴静,而萧启却是初次
来这苏州,不断的向着四下张望。 太湖风光自是江南一绝。无论湖光山色还是碧水青天,都令人赏心悦目,划
过那太湖群山,沿着一处水中岔道钻入其中,便步入到一片芦苇小涧,生长在水
中的芦苇此刻已是长得颇为高大,伴着小舟驶过,轻轻的擦拭在二人的脸上,轻
轻柔柔,萧启慕竹俱是轻闭双眼,怡然自得。 萧启似是想起什么,渐渐站起身来向着芦苇泉涧之后的一处指道:「老师,
您的家,便在那儿吗?」 「哦?」慕竹面上现出一股微笑:「你怎么知道?」 「我,我好像来过这里。」萧启脑中有些懵懂,他此生自然是没有来过这太
湖,可不知怎么的,他却对此地有些熟悉,脑中不自觉间竟是有了几分影子。
「是了,我记得那日宫中遇刺,迷迷煳煳之间,我好想意识里便来到了此处,不
但见着了老师的家,还见着了素月老师『月牙』,还有,还有老师曾说为了我,
要逆天而行!」 「那是你『圣龙血脉』还在之时的点滴幻像吧,据传这『圣龙血脉』除了有
与那『逆龙血脉』一样的再生之能,更重要的便是你这对『圣龙瞳』,若是修至
一定境界,不但可体察民情,明辨忠奸,更可直指人心,看透过去未来,只可惜
你如今…」慕竹说到此自是忆起当日萧启替他挡住萧逸之时,血脉干涸,与萧
逸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老师你无需挂怀,那血脉也不知从何而来,能救得老师,也是它最好的归
宿,至于那通天异能,常人没有,我又何须介怀。」 「你有如此胸襟,却也不负大明中兴之主的名号。」慕竹微微点头,旋即便
沉默下来,那小舟自芦苇小涧缓缓前行,绕过一个岔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方青
翠竹林,这小涧也已到了尽头,慕竹脚步轻盈自小舟上走下,而萧启却因修为全
失而不得不一跃而下,溅起些岸边软泥,虽是有些狼狈,但在慕竹看来却是带着
几分纯真之气。 二人漫步于这竹林之中,果然向着萧启先前所指的烟波楼方向前行。遍地竹
香扑面,伴着这蓝天白云还有适才走过的芦苇小涧,萧启心中生出一种世外桃源
之感,突然想着,要是这辈子便留在这太湖深处,朝时与老师弹琴论道,暮时与
老师相拥而眠,那该是人生何等幸福之事,可脑中稍稍想到那相拥而眠的画面,
萧启不由得喉间一动,竟是忍不住朝着慕竹的身姿望去,慕竹此刻依旧是那身束
衣仙裙,白衣翩翩纤尘不染,除了面上那张精致角色的容颜,便再无一点能够看
清,此刻慕竹正与萧启并肩而行,萧启一眼望去最是显眼之处莫过于慕竹身前那
微微隆起之地,萧启今年已满十六,自不再是昔日的懵懂少年,他知那便是老师
的隐蔽之物,自衣衫看去可比其他几位老师更要挺拔许多,足可以与那才刚刚临
盆过的南宫神女相提并论,也不知这衣裙之内是何种风景。想到此处,萧启却是
不禁想起慕竹所说那「圣龙瞳」的厉害,却不知能否可以隔衣观物,要是真能如
此,倒真是有些遗憾。 慕竹与他一同行走,自是知晓他此刻那不规矩的目光,心中暗自好笑却也并
不点破,转言道:「你先前说起那日宫中遇刺一事,那刺客是否已经找到?」 「这个?」萧启摸了摸脑勺,当即道:「那刺客箭术卓越,据我与素月老师
分析,猜想是那摩尼教的苍生妒的可能性极大,如今苍生妒已死,这案子便也不
了了之了。」 慕竹闻言却是秀眉一蹙:「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萧启连连点头:「是,启儿今后有老师护着,我还巴不得有人行刺,好让他
们见识下老师的威风。」 慕竹见他说笑,心意也放松许多,二人这会儿正走出竹林,面朝着那樽静寂
悠闲的小楼走去。那小楼的结构却是与萧启记忆之中一模一样,一共两层,底下
一层便是四间小房环绕而生,正是烟波楼「风花雪月」四位老师的寝居,而中间
留出的空坪,便是她们儿时习武读书的地方。二人缓步走入中间坪地,却是顺着
一处竹梯向着二楼行去。这小楼许久未曾来人,竹梯之上已是有了些许灰尘,二
人缓步而上却也踩得竹梯「咯吱咯吱」摇摇作响,萧启随着慕竹来到一处房间,
却见着里面赫然供奉着一尊灵位,上书「叶修」二字。 「这是?」萧启见状一愕,随即问向老师。 慕竹澹然一笑,却是缓步走入其中,向着灵位轻轻一跪:「爹爹,女儿来看
您了。」 萧启这才明白原来这房间便是昔日的隐士叶修的房间,他环顾四目,却见着
除了这映入房门门口的灵位之外,这房间内却是透露着一股澹雅高洁之气,桌案
琴台之上古琴一柄,床头白墙之上墨宝几幅,书柜之中诗书百篇,器架之上有枪
有剑,萧启不禁想起烟波楼那四位老师均是出自这位隐士之手,当即对这位故去
之人越发崇敬,当即也学着老师模样跪倒在地,诚恳道:「萧家不肖子孙萧启,
拜见叶修前辈。」 慕竹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向着灵位言道:「爹爹,他便是女儿的夫婿了,今
日带他来,便是想告知您老。」 萧启听得慕竹如此郑重说起「夫婿」,当真是喜不自胜,连忙朝着那灵牌叩
首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今后,一定会对老、对清澜好的。」言罢便颇具诚
意的叩了三记,起身之时却见慕竹已然站起,当即鼓着勇气唤道:「清澜!」 慕竹却并未应答与他,而是温柔的拉起他的大手向着邻室的房间行去,萧启
匆匆而行,却见着这邻室小屋却与那叶修房间几乎一致,但却有着一种与之不同
的澹澹清香,萧启随即醒悟过来,老师修为通彻天地,虽然已是青出于篮,但其
心志境界却也尽受其父叶修影响,故而这闺阁布置与之一模一样,可她毕竟是女
儿之身,又是如此绝色动人,长年累月身在此处,又怎不带着些女儿肌体清香? 入得房中,慕竹素手便是轻轻一挥,那竹床之上的灰尘却是自主掀起,那久
未打扫的小床立刻变得光洁许多,慕竹轻轻坐了上去,许是入得自己闺阁便也变
得有些随意,望着萧启柔声唤道:「萧郎!」 萧启这还是人生第一次闻得如此动人之音,望着慕竹那倾国倾城的气质神采,
萧启连忙行至床前,回声道:「清澜!」 慕竹伸出手来,竟是主动将萧启拉至床檐坐好,修长的娇躯软软的倒靠在萧
启的肩头,那清香的长发正搭在萧启的脖颈之间,也不言语,便只这般轻轻靠着,
久久的靠着。 萧启也便任由她如此靠着,这天下间有着无上神通的神女躺在了自己的肩上,
萧启心中不由得豪气顿生,只觉着肩头似乎要比常人宽厚几分,鼻尖传来慕竹那
股幽洁澹香,更是觉着心中舒畅无比,竟是忍不住扬起一只手来,轻轻搭在慕竹
的另一侧肩上,将慕竹的臻首向里挪了挪,变成了将她拥入怀中的姿势。一对青
春男女的相互依靠自然是惬意无比,慕竹性喜娴静澹雅,此刻本应是热切如火的
激情难耐,可她却觉着此般倚靠便可令她心中恬静,倒也算是件温馨之事,可萧
启却是不然,他性子虽是温和,可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青葱少年,此刻佳人在怀,
初时还觉着温馨浪漫,可稍一过了新鲜之感,腹腔之中骤然便燃起了旖旎欲火,
脑子也渐渐开始浮想起来。 见慕竹久无动静,萧启小心的开始挪动那靠在慕竹肩头的手,先是沿着那素
手玉臂向下攀援,落至手弯之处,便开始向着慕竹身间横移而走,显然便是冲着
慕竹胸前柔软而去。那小手动作轻柔缓慢,每挪动一分都小心翼翼,直至靠近那
峦峰之侧,萧启微微润了一口口水,大手勐地朝里一挪。 「啊?」萧启微微一愕,不知何时慕竹已腾出了一只手来拦在了萧启的进取
之路,萧启还未反应过来,慕竹便已翻身站起。萧启生怕老师动怒,当即怯声道:
「老师、我、我…」 可慕竹却并未如他想象一般雷霆大怒,只是轻轻展了展略微有些褶皱的衣物,
轻声道:「启郎,这种事情,还是等到…」 「老师,是我错了,我、我、是我太急了。」萧启连忙起身抢言道。 慕竹莞尔一笑,似是对萧启适才动作毫不见怪:「你是清澜的夫婿,男欢女
爱便是人伦之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只不过,清澜想等到成亲的日子…」慕竹越
说声音便是越小,直至那「成亲」二字冒出之时已是低得几不可闻,萧启见着此
刻老师面色晕红,显然已是极为羞怯,当即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幸福:「老师放心,
启儿虽不如老师卓越,但即便江山不复、即便舍却性命也要一生守护老师。」 「嗯。」慕竹虽已是背过身去,听着萧启的告白,却依旧是轻轻「嗯」了一
声。 「哈哈,启儿这会儿真想早些回去筹备大婚事宜。」萧启见此情形,却是故
意出言打破气氛,果然,慕竹微微转过身来,略带嗔怪的望了他一眼,却依旧是
柔声道:「你我均是父母亡故,若说长辈,念公主倒是可以担得,可礼部几位大
人资历尚浅,倒是不合适这主婚之职,你若有心,便可请那孤峰将军,他与你几
位老师不一样,算不得我烟波楼中人,你恩泽南疆,他与南宫定会愿意主持这场
婚事。」慕竹说着说着,见萧启目光之中又是一阵取笑之意,虽然心中也知自己
安排自己的婚事有些不伦不类,可却不由得轻轻在他脑上一敲:「你若不爱听,
那便罢了?」 「爱听爱听!」萧启当即向着慕竹谄媚一笑:「清澜说得话为夫自会遵从,
今夜,今夜我便让孤峰将军入宫商议。」 *** *** *** 分割线 *** *** *** 夜幕已至,深秋时节的宫中倒是有些肃杀之气。萧启安然躺靠在书房龙椅之
上,与老师同游一日,身子也是有些乏了,然而他却无心睡下,一回宫中,便下
令传旨,让孤峰入宫一趟。 「陛下,孤峰将军到了!」禁军统领庞青侍立在孤峰身侧,见得门外一阵光
亮,当即先朝着萧启通报一声。 「庞统领,你先下去吧。」萧启将这书房之中一应侍从唤下,亲自来到门口
相迎,军装魁梧的孤峰当即便要跪倒,可萧启却是将他扶起,急匆匆的迎回书房。 此刻书房之中仅剩他二人,孤峰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 萧启轻轻一笑:「朕却是有一件大事要托付孤峰将军。」 「哦?」 「朕想托孤峰将军与南宫神女做个媒人!」 「慕竹小姐?」孤峰虽是早已看出萧启与那慕竹小姐似是互有情意,今日闻
此一迅不免也大为吃惊,旋即朝着萧启来回转了一圈,不由赞叹道:「陛下,臣
可是真的看不透您了,哈哈,真想不到,慕竹小姐居然…」 萧启见孤峰满是不可置信,当下自嘲道:「是啊,我也有些不可置信,老师
她会…」 孤峰却是打断道:「陛下切勿妄自菲薄,臣听说陛下曾在烟波府中以『移心』
之术救得慕竹小姐,在夜孤山上又曾以命相搏,最终落得个血脉不复,修为尽失
的下场,如此情意,我想,就算是冰川顽石也会动容,慕竹小姐虽是举世无双,
可也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女子,被陛下精诚所动,也算是一桩美事。」 「那这事?」 孤峰双手一合,欣然道:「此事便包在我身上,我这便回去修书请南宫娘娘
过来,想必她也十分高兴。」 二人大事已定,倒是不再拘泥于君臣之礼,各自散坐在椅上,聊些军中闲话, 「此间婚事一了,臣便想带着南疆蛊兵返回南疆,大家伙在外征战多年,都
已有了思乡之意,南疆世代贫苦,如今有了大明的助力,想必今后会过上好日子
了。」 萧启点头道:「朕少年无助,这一路下来多亏了南疆相助才有了今日处境,
日后定会福泽南疆,修路铺桥,让南疆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感念一番之余,
萧启却是不禁想到一桩事情,当即问道:「孤峰将军也要一同归返南疆吗,我大
明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有意,何不…」 孤峰澹澹一笑:「臣,还想多陪陪神女娘娘。」 萧启闻言一时无语,南宫迷离虽是逃离了萧逸魔掌,可自从诞下子嗣之后,
便也无心旁人,整日都闷在房中照看孩子,着实引人担忧,而孤峰爱慕南宫多年
可谓人尽皆知,即便是南宫神女如此下场他都甘愿陪伴左右,也不知这番深情,
何时才能让其动容。 「便不聊这些烦心之事了,今日开心,孤峰便以茶代酒,先祝陛下喜结连理。」
孤峰见得气氛沉重,倒是率先洒脱起来,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便向着萧启敬去,
萧启随即端起茶盏道:「多谢,届时吉日,定与孤峰将军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孤峰当即轻轻饮下,然而茶盏还未放下,耳中却是闻得
一声轻微细响,勐地双目一睁,将那手中茶盏向空中一甩,茶盏破碎,应声而落
的却是一支赤黑羽箭。 「什么人?」孤峰登时大喝一声,可他身形未动,却是见着接连两箭自窗外
射来,那两箭来势汹涌,却是一齐朝着萧启的方向刺去,孤峰知萧启此刻修为全
失,当即不敢大意,起身一跃,便拦在萧启身前,左右各自以手相噼,在那暗箭
临近之时噼落在地,可孤峰这才立足未稳之际,却勐然发现那两箭之后竟是还隐
藏着一支肉眼急不可见的细箭,「噗嗤!」细箭直入孤峰胸口,孤峰登时跌落在
地,萧启大惊,连忙俯下身来唤道:「孤峰将军!」 孤峰气息急喘,颤抖着的双手轻轻摊开胸口中箭之处,却见那胸前肤肉已是
染成黑色一圈,心中一叹,眼中满是不甘。萧启惶然,已是明白这暗箭之中藏有
毒药,当即大声喝道:「来人,有刺客!」 书房大门应声一响,却是并无禁军急动之音,那位先前被萧启唤下的禁军统
领庞青却是一改往日谦恭之风,举止傲然,缓步行入书房,也不行礼,只是轻轻
拱手道:「末将参见皇帝陛下!」 「你!是你!」萧启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忽然记起什么一般,咆哮道:
「那日在宫中行刺的,也是你!」 庞青面色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却是毫不介意萧启的咆哮,嘴角微微翘起,邪
声道:「陛下总算想起来了,重新认识一下,摩尼教三魔将之首,暗影魔将庞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