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掌的动作极慢,上官靖自然注意她的手掌,只见这一瞬之间,掌心渐渐
色呈暗红,缓缓的朝前拍来。掌势甫出,已有二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流,像潮水
般涌来,心中暗道:「她使的大概是「魔火炼形」和「九阴摧心掌」了。」
一念及此,自然也就不敢怠慢,立时运起全身功力,凝聚右掌,一记「返照
神掌」朝前推去。他此时功力和半月前和沈雪姑联手,对抗娘的时候,又精进甚
多,何况又吃过「九阴摧心掌」和「魔火炼形」的亏,因此这一掌上几乎用了全
力,但听「波」的一声,强大掌风有如狂陇乍发,把老夫人的掌风压得悉数倒卷
过去。
接着又是蓬然一声巨震,把上首一张高背锦椅,和一座屏风震得粉碎,四壁
摇动,屋顶碎石沙土下落如雨,弥漫一室,视线为之模糊不清。上官靖几乎连自
己都不敢相信,这一掌的力道,竟有这般的威力?直等弥漫的尘埃渐渐落定,凝
目看去,堂上那里还有老夫人和管巧巧的踪影?
这就回身退出,刚跨出门槛,就见阶下「天井」中,早已悄无声息的站着四
个面蒙黑布的黑衣人,好像正在等着自己一般。上官靖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但方才已经见过,秦皓曾说自己能在他们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就可
知道这四人武功之高,决非寻常之辈了。这原是目光一瞥,脚下却并未稍停,举
步走下石阶,朝「天井」中走去。
四个蒙面黑衣人从眼孔中露出炯炯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看上官靖,并未出手
拦阻,任由他走落「天井」,直等他走到「天井」中间,下首两人突然身形一晃
,一下拦住了去路。这一下两人在前,两人在后,正好把上官靖围在四方阵的中
间。
上官靖在走下「天井」之时,早已功凝双掌,蓄势戒备,看去虽然走得洒脱
,却是暗暗留神着四人动静,此时乍见前面两人拦住去路,而且一言不发,就挥
动拳掌劈击过来。左首一人振臂发拳,拳出无声,使的是关外「隔山打虎神拳」
,要等击中目标,才会变成一团阳刚拳劲,是外门拳中最霸道的拳功。右首一人
发的是左掌,掌色腥红怵目,带起一股炙热掌风,练的分明是「赤煞掌」一类旁
门掌功。
「这两人不知道是何来历?」上官靖心念一动,身形随着一个轻旋,「天井」
中宛如起了一阵轻风,朝左闪出。
就在他身形闪动之际,陡觉身后左首那人也及时出手,响起一道细长的「通」
声,朝自己劈来,掌风就像剪刀裁布一般,把天空间的空气都裁了开来。上官靖
心头突然一动,暗道:「无形刀,此人该是邢铿了。」他堪堪避开迎面击过来的
一拳一掌,来不及封架,只得身形急旋,横移五尺,一道锋利如刀的掌风,正好
擦身而过。
只听身后右首那人口中大喝一声,又是一道掌风直劈过来。这虽是普通的「
劈空掌」,但此人掌力雄厚,内劲极强,掌风有如汹涌狂涛,波澜壮阔。上官靖
心中暗道:「这一掌少说也有数十年功力,无形刀邢铿既在此地出现,那么这人
很可能就是终南五老的老三金鞭叟田五常了。」
他身形连连闪动,接连施展师门「游刃身法」,才从四道各具威力,像惊涛
骇浪的擎拳劲风中闪出。这四个人各占一方,把上官靖围在中间,当然不会发了
一掌就算;就因为他们第一掌被上官靖轻巧的闪避开去,四个人同声怒吼,第二
掌、第三掌就接连劈出。
刹那之间,一座十来丈见方的「天井」之中,掌风拳劲,来去如电,汇成一
片慑人盈耳的呼啸之声。上官靖志在突出重围,不愿和他们力拼,是以双掌虽然
凝聚真力,却一直不曾出手,只是施展「游刃身法」,一个人不住的闪动,从他
们拳劲掌风中闪避游走。
在外人看来,还当上官靖不敢和四人交手,只是在东躲西闪,其实以上官靖
此时功力而言,绝不在这四个蒙面人之下,这一点只怕连他自己也未必知道。因
为他此刻接连施展「游刃身法」,在一道比一道凌厉的掌风中游走,已经感到十
分吃力。
那是他施展的乃是「游刃身法」,金罗汉不灭和尚独创的避剑身法。剑长不
过三尺,宽不过三指,用「游刃身法」闪避剑招,自可游刃有余;但掌风就不同
了,功力深厚的人,一掌出手,就像一道汹涌狂涛。这四个蒙面人都是功力深厚
的一流高手。用牛刀割鸡,自可把鸡割了,如果用割鸡的刀去割牛,那就无法割
得了牛了。他用「游刃身法」去趋避掌风,自然就十分的吃力了。
所幸这四个人在「天井」中站的虽是四角方位,但他们并没接受过四方阵的
合搏战术,也不见他们追扑搏击,只是各自为政,站立在原地发掌,遥击敌人。
这样才使上官靖有机会从四人中间穿定闪避。但凡事有一利,也必然有弊,四个
人站着发掌,虽然没有迫扑过来,窖得上官靖有游走的机会,可是敌人若是追扑
过来,所发掌力,最多只能用上八九成,像他们这样站着不动,发出来的掌力,
每一记部可以用上十成力道,威势自然比互相追逐要强得多。
上官靖一连避过七八记掌风,才发现他们站立不动,分前后把自己围在中间
,自己若是仅凭闪躲,就极难冲得出去;看来只好和他们放手一搏,只要逼退当
前两人,就有机会可冲出去了。此刻正当四人一轮又一轮的挥掌劈来,上官靖突
然闪到「天井」右侧,左手一托,右手外引,使出「接引手」,把右前方击来的
一记「赤煞掌」朝有后方的金鞭空田五常撞击过去。身形一个急旋,右手再次托
起,左手外引,随着又把左后方无形力邢铿劈出来的一记锐利掌风朝左前力「隔
山打虎神拳」送去。
这两记「接引手」使得快如闪电,但听接连响起两声「蓬」、「蓬」大震,
直震得「天井」上空沙石如雨。上官靖无暇察看对方四人谁被震退?但他心中有
数右首两人「赤煞掌」对田五常,绝不会占了便宜,右首两人,以「隔山打虎神
拳」对「无形刀」,吃亏的一定是「隔山打虎神拳」。
他在这一瞬间,右手「刷」的一声,从腰间掣出青阳剑来,双足一顿,连人
带剑化作一道清蒙蒙的光华朝大门外飞纵出去。他练剑多年,根本连想也没有想
到过「身剑合一」,但这回在情急之下,纵身发剑,全身真气轰然而发,一下贯
注在剑上,居然水到渠成,身剑合而为一,一道剑光捷若神龙,寒芒四射,宛如
匹练激射出去。
就在他飞射出大门之时,隐隐感到似有一团掌风击上身来,但也只是身躯轻
微的震动了一下而已;同时耳中也隐约听到有人发出一声轻哼。这不过是他身剑
合一飞冲出大门时电光石火般的事,等落到地上,距离大门已在五丈之外了。眼
前是一片黝黑的甬道,他不敢停留,身形随着掠起。
好在目能夜视,进来的时候已经暗暗留下记号,那另每隔几步或是转弯之时
,都曾用脚尖在地上划下了线条;此刻所幸身后四人并未追来,这就一路按着记
号向外奔去。也不知奔行了多少时间,照说应该早就可以退到地退出口处了,但
眼前还是黑渤砌的甫道、岔路,始终没有找到出口。
心中忽然一动,暗自忖道:「自己进来之时,虽被黑布蒙着眼睛,但用脚尖
划的记号,应该不会有错,如今分明走入岔路来了。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心机
深沉的秦皓,暗中跟着自己身后,把自己所留记号抹去,再划下错误的记号,引
自己入伏。他既是有意引自己入伏,那就必有埋伏,何以甬道上如此沉寂,不闻
一丝声息?」
他艺高胆大,自然不惧有何埋伏,手仗青阳剑,继续举步朝前行去。这回处
处留心,走了一段路,就会出现十字岔路,有时却又左弯右拐,走到尽头,又无
路可通,就得回头,心中也渐渐明白,这地下甭道,竟然分岔百出,自己已经进
入他们布置的迷阵之中,是以不需再有什么埋伏了。
这一想,不由心中大急,高手围攻,还有和他们放手一博的机会。像这样把
你困在黝剧黑如墨的地底迷阵之中,让你走来走去,兜着圈子,要走到几时才能
找得到出路。哦,不好,沈姐姐不是也追人地道来了,她极可能也被引入迷阵中
来。
就在他思忖之际,突然听到右首数丈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他如今内功
精纯,声音入耳,已可分辨出那是女子的脚步声,而且有意把脚步声放得极轻,
好像怕人听到似的。心中不由一喜,迅快忖道:「莫非会是沈姐姐?不对,沈姐
姐如果陷入迷阵,正在找寻出路,不用如此掩掩藏藏,这人虽然放轻脚步,却走
得很快,好像对地道中的道路极为熟悉。」
上官靖不觉站停下来,贴壁而立。这原是他心念转动间的事,那脚步声已经
渐渐接近,地道中虽然没有一丝天光,黝黑如墨,但他内功已臻上乘,目能暗视
,所以甬道虽黑,一二丈之内,仍可看得清清楚楚。他凝目看去,果见一个苗条
人影,迅快朝自己立身之处急步走来,现在两人相距已不过两丈来远,自然看得
清楚了;这人穿着一身浅绿衣裙,黛眉凤目,秀发如云,只是粉脸上略有焦急和
惊慌之色。
她,上官靖自然认识,正是碧落山庄大小姐,老夫人的义女楚琬。她手上并
没有灯火,只是凭着熟悉的路径,一路急步行来,右手还不时的扶着石砖;因此
上官靖已经看到她,她并没有看到上官靖。上官靖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作声,
直等楚琬走近,才右手疾探,三个指头一下摄住了楚琬右手脉门。
这一下楚琬自是大出意外,蓦然一惊,右手用力一挣,口娇此道:「你是什
么人?」左手要待劈出,但她右腕被上官靖「拈花手」擒住了,不但挣扎不脱,
甚至武功若失,连左手也抬不起来。
上官靖道:「楚姑娘,你挣扎也没用,在下并无伤人之意,只希望……」
楚琬听出是上官靖的声音,没待他说下去,就欣喜地道:「你果然是南宫大
哥,还不快放手,我就是找你来的。」
黑暗之中,上官靖看她粉脸果然一片惊喜之色,这是真情流露,自然不是假
装得出来的,当下三指一松,道:「在下上官靖。」
楚琬脸上继惊喜之后,目光幽怨,幽幽地道:「我知道你现在叫上官靖了,
但是我叫惯了你南宫大哥咯。」
上官靖道:「楚姑娘找在下何事?」
楚琬一手抚着胸口,说道:「我听说你被诱入迷阵,心里很急,这地下迷阵
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互相贯通,你走上三个月,也休想走得出去,我…
…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上官靖问道:「姑娘送什么东西?」
楚琬忽然扬扬眉毛,循然笑道:「自然是你最需要的东西了。」
上官靖道:「在下需要什么?」
「你这人。」楚琬娇嗔道:「难道你不想出去?」
上官靖道:「你……」
楚琬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迅速塞入上官靖手中;低声道:「我不能多
留,你出去了,只要不忘记我就好,我要走了,大哥,你多保重。」她眼中忽然
起了一阵雾水,迅快的转过身去,正待举步。
上官靖低头看去,她塞过来的东西是一支精致的火筒,和一张折叠很小的笺
纸,这就抬目叫道:「楚姑娘,请留步。」
楚琬低低地道:「你看了字条,就会明白,我是冒死偷进来的,不能多留,
你是我的大哥,永远是我的大哥……」话声甫落,就低着头急步朝来路奔行而去。
上官靖原有许多话想问她,诸如这假扮娘的是什么人?沈姐姐有没有被诱人
迷阵来?看她行动如此慌张,就不好多问了。自己目能暗视,火筒自然用不着了
,这就揣入怀中,然后把折叠的笺纸打了开来,目光一注,心中不禁大喜;原来
这张纸上只写了两行小字,字迹也十分潦草,想系匆促写成,但却是这一地区迷
阵最近出口的走法。她说过地底迷阵足有一里见方,百多条岔路,想来一定分为
几个地区,可惜她走得太匆忙,来不及多问。目前虽不知沈姐姐是否入困?自己
能找到出口,不如先出去再说。
正待举步之际,突听又有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从右首一条甫通中传了
过来,心想道:「莫非楚琬又回来了?」心念方动,只见一条苗条人影已经到了
二丈以内,急忙凝目看去,这女子长发披肩,穿的是一身葱绿的衣裙,面上覆着
一层薄纱,她,不是楚琬,竟会是管巧巧。
「这倒来得正好,」上官靖心念闪电一动:「只要把她擒住,就可以问出许
多事来了。」是以依然贴壁而立,凝神以待。
管巧巧走到一丈左右,忽然停了下来,「咳」的一声轻笑,说道:「上官少
侠好灵的耳朵,你大概听出我的脚步声来了?」
上官靖只好应道:「在下不但听到,而且也看到你管副总管了。」
「你看到我了?」管巧巧惊异地道:「地道这么黑,你怎么看得到呢?」
上官靖道:「在下何用骗你?」
管巧巧举手掠了一下肩上秀发,娇声问道:「那你看我在做什么呢?」她举
手的姿势,居然十分娇美,媚态如画。
上官靖黔然道:「副总管搔首弄姿,可惜不是时候,在下如要突起袭击,只
怕你没有还手的机会。」
「看来你果然看得见。」管巧巧的话声中不期流露出惊诧之音,接着又说道
:「我是特地找你来的,上官少侠何用出手袭击我呢?」
上官靖听得一怔,她也是找自己来的,一面问道:「副总管找在下何事?」
「管巧巧唁的一声轻笑,说道:「别人可以来找上官少侠,难道我就不能来
找你吗?」
上官靖心中暗道:「看来她是跟着楚琬身后来的,如果不把她擒住,楚姑娘
是为了救我,这下岂不害了楚姑娘了?」心中闪电一动,右手也随着抓出,三个
指头一下摄住了管巧巧右手脉腕。
管巧巧一点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扣着有腕,身形一转,口中「嘤」,一声,
忽然纵体人怀,一个软绵绵的娇躯,朝上官靖怀中偎了过来。上官靖推也不是,
退也不是,一时被她闹得手足无措,只好指头一松,放开扣着她的手腕,冷冷说
道:「副总管不怕在下点了你的穴道,把你擒回去吗?」
管巧巧站住身子,眨动一双俏而且美的大眼睛,幽幽说道:「我偷进地道来
找上官公子,是为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就是你把我杀了,也是我遇
人不淑,我也只有认命了。」「遇人不淑」这四个字,应该是她掉错了文,否则
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上官靖还当自己耳朵听错了,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管巧巧忽然从眼角涌出两颗晶莹泪珠,低声道:「难道遇人不淑,这四个字
是我用错了?我管巧巧活了一十九岁,还是处子之身,上官公子就是不要我,我
活着虽不能进你上官之门,死了也要做你上官家的鬼,我会从一而终的……」
黝黑的地道中,她是看不见上官靖的,但上官靖却看得见她,她在说话之时
,十分认真,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顺着粉腮滚落,此情分明不假,
一时之间,可把上官靖弄糊涂了,怔怔地道:「管姑娘,你在说些什么?」
管巧巧低头擦着泪,忽然又咭的一声破涕笑了出来,说道:「你是不是听不
懂我的话?」
上官靖道:「在下确实听不懂姑娘的意思。」
「这怪我说话太急了。」管巧巧娇羞地道:「你还记不记得刚才用掌风吸去
我的蒙面轻纱?」
上官靖点头道:「在下记得。」
管巧巧脸上浮起了甜甜的笑容,问道:「你自然也看到我的面貌了?」
上官靖点头道:「在下看到了。」
管巧巧幽幽的道:「这就对了。」话声出口,地道虽黑,她粉脸上还是飞起
两片红晕,好像不胜羞涩。
上官靖讶然道:「在下还是听不懂。」
「唉……你这人……」管巧巧轻咳道:「人家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你难道
是木头人?」
上官靖道:「在下真的不懂,姑娘最好说得明白一些。」
「好嘛。」管巧巧接着道:「我从十岁起,师傅就给我戴了面纱,她老人家
要我在神龛立下重誓,从我及笄之年起,有人揭开我面纱,看到我面貌的人,就
是我……的……丈夫,从一而终,终身不贰……」
上官靖听得骇然道:「在下当时是无意的,姑娘作不得真……」
管巧巧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这是我们教中的规矩,我知道你是无意
的,但这就是神的安排,我说过,就是你上官公子不要我,我这一生也是你的人
了,我会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管姑娘……」上官靖道:「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管巧巧幽幽的道:「我进来找你,就是要把我心里的话告诉
你,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夫君,你进入了迷阵,
我自然要全力来营救你,但我也不能叛离师门,所以我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伸手递了过来,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是为解药来
的,这里面是三种解药,里面都有字,我偷出解药来,只是为了解救许多人的生
命,我想神一定会宽恕我的,你先收下吧。」
上官靖想不到她居然会给自己解药,不觉欣然伸手接过,说道:「管姑娘,
在下想不到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在下应该代表所有中毒的人谢谢你。」
「不用谢我。」管巧巧羞涩一笑道:「我全是为了你……」忽然抬起头来,
又道:「你一定听人说过,管巧巧善于用毒,是个心思恶毒的人,对不?那不是
我,真的不是我。」
上官靖不觉问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管巧巧微微摇头道:「以前的副总管,并不是我,只是用了我的名字,我只
能告诉你这些。」接着又问道:「方才楚姑娘偷偷地进来,一定告诉了你这一地
区最近的出口了,对不?但你一个人出去了,不想再救人吗?」
上官靖心个一动,问道:「救人?你说……」
管巧巧道:「自然是你的同伴了。」
上官靖急急问道:「你是说沈姐姐,果然也被诱入迷阵?」
管巧巧眼中闪着嫉妒之色,披披嘴道:「看你说到她,你就急成这个样子。」
上官靖道:「姑娘别误会了,沈姐姐是我娘的义女。」
「我才不会有误会呢。」管巧巧道:「直到目前,我已经承认你是我从一而
终的……夫君,你……你还不肯认我……」
上官靖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说道:「管姑娘,在
下……」他想说这是误会,但说这话也没有用,她已经斩钉截铁的表示,就是自
己不要她,她也会坚持从一而终,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管巧巧一个娇躯又缓缓的侵入他怀中,幽幽的道:「你不用再说了,你要说
的话我都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心中有我这个人就够了。」
上官靖玉人在抱,心头一阵感动,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的秀发,柔
声说道:「管姑娘,你只管放心,在下不会忘记你的,只是你既然有一颗善良的
心,应该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危害武林,残杀无辜的恶事,你怎不跟我出去?
我娘是碧落山庄从前的老夫人,各大门派对她老人家一样十分尊敬,你自然也可
以弃恶向善,弃暗投明。」
管巧巧把一颗头埋在他怀里,只是不住的摇头,幽幽说道:「你的心意我明
白,我总算真的有了真心待我的人,我要谢谢你,对我说这番善意的话,但你不
明白,我……不能走……」
上官靖忍不住用手轻轻托起她的头来,问道:「为什么?」
管巧巧满面泪痕,凄苦的道:「你不会知道的……」
她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娇容,看得上官靖心头大是不忍,柔声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管巧巧幽幽地道:「有许多话,我是不能说的,你是……是我夫君,我也不
能说……」突然口气一转,接着道:「你的沈姐姐已被诱入迷阵,只是还在前面
……」
上官靖道:「你肯领我去吗?」
管巧巧甜甜一笑道:「我若是不肯领你去,还会告诉你吗?」
管巧巧依在他怀里,心头洋溢着甜密和温馨,上官靖喜道:「我真该谢谢你。」
两人依偎着喝喂细语,上官靖心里这一喜,情不自禁的双臂一环,把她一个娇躯
拥得紧紧的。
管巧巧仰起脸,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上官大哥,夫君,我太高兴了,你
我有这一刻相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就是死了,我也会安心的……」吐气
如兰,口脂微闻。
上官靖更是情难自已,她底下的话还没说完,娇小的樱唇,已被他两片炽热
的唇所堵住了。她感到既窒息又兴奋,一个娇躯就和他抱得更紧了。地道中本来
就黝黑如墨,沉寂得没有一点声息,现在就更静了、静得可以互相听到对方心房
的跳动。
两人都沉醉在甜密的吸吮之电也不知有多久,管巧巧才羞涩的嗯了一声,喘
息着推开他身子,悄声道:「我出来好一会了,我们快些走吧。」
上官靖问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管巧巧道:「我只能领你到前面,进入另一个地区之后,就要你去找她了。」
伸手塞过一个纸团,低声道:「我已经在上面划了通道,你只要照着箭头走,就
可以找到沈雪姑娘,也可以找到出口了。」
上官靖问道:「在下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告诉我?」
管巧巧幽幽的道:「有些话,我纵然是你的人,也不能告诉你的,不过你说
说看,可以说的,我一定会说。」
上官靖道:「那假扮家母的是什么人,你能说吗?」
管巧巧咬着下唇,微微摇头道:「不能,不是我不肯说,因为她……和我有
很深的关系,你不会怪我吧?」
上官靖道:「你已经说过,我怎么会怪你呢?哦,那么你们是什么教,你总
可以说了?」
「白衣神教。」管巧巧道:「好了,我该送你出去了。」
上官靖心知多问了,她也不会说的,当下就由管巧巧领路,拉着他的手,东
转西转,走了一阵。
管巧巧忽然停了下来,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你一直
往前走,经过两次十字岔道,就往右弯,随着就可以看我纸上划的箭头寻去,我
不再送你了,你多珍重。」她说了这几句话,眼中就充满了泪水。
上官靖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巧巧,但愿你记着我的话弃
恶向善,弃邪归正,我们都会期待着你的。」
管巧巧两行泪水,又顺着粉腮流了下来,咽声道:「你快去吧。」
上官靖道:「那我走了。」
转身循着百道急步行去,他日能暗视,自然走得极快,依照管巧巧所说,经
过两个十字岔路,刚向右转,就看到一个黑衣汉子贴壁站在那里。上官靖奔行而
来,他自然看不见,甚至连风声也没听到,就被上官靖一指制住了穴道。
然后把手中的纸团打了开来,原来她在纸上划的是这一地区的迷阵道路,纵
横交岔,足有二十来条之多,图上果然划了许多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