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7
第七章
快到家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且,来势凶猛,之前的雨与之相比更像是出水不畅的花洒——不喷水只漏水。
颜瞻和任伟几乎是冲进楼道的,任伟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熊猫仔把机车拖进楼道,一边拖一边恨:它虽然很有敞篷跑车的效果,然,它是木有篷子可以遮顶的。
任伟进门就脱了Tee,路上倪歆来过电话,接不了,这会儿回了过去。
熊猫仔稍后进门,进门就看到任伟在讲电话,他一边脱鞋一边看任伟冲他比划:你可以先洗澡。
“你先吧,我不急。”颜瞻边脱衣服边摆手,衬衫都湿了,贴在身上很难受。
“你先,我跟倪歆说话呢。”任伟不得不停下来,让颜瞻先去。
“那……我先去喽~”颜瞻说着,就跑向了浴室。
“颜瞻啊?”另一边通话的倪歆开腔。
“还能是谁。”任伟点了烟,顺着沙发坐到了地板上。裤子也湿了,就不去祸害沙发了。
“我还以为你一人儿出去了,感情是俩人雨中漫步。”
“漫你大爷,浇了个透心凉!丫非要买机车,我就带他去朋友那儿了。”
“呦嗬,买一啥?”
“巨寒碜一车。”
“……”
“谱子电子档的我觉得看不清,我回头打了给你得了。着急么?着急给你快递,不着急周六演出我给你。”
“急什么啊,这有什么可急的。”
“行,那就周六给你。”
“诶,我听辉子说,你跟颜瞻处着呢?”
“嗯?”任伟一愣。
“装傻啊?我就随便扫听扫听。真没想到唉!”
“你扫听什么?”
“你跟丫处呐?”
“你什么意思?”
“算了不说拉倒,我就一句话,可别闹满城风雨。”
“什么鸡巴。”
“不说了,没事儿了,我挂。”
任伟举着忙音的手机,半天回不过神来——我听辉子说,你跟颜瞻处着呢。
这孙子!
任伟动动手指给辉子发了条短信:【你该理发了。】
辉子回的挺快:【啥?为毛?】
任伟回:【头发长,见识短。】
辉子怒:【妈逼!】
颜瞻出来正看见任伟乐着扔开手机,于是狐疑的问:“你高兴什么呢?”
“谁告诉你我高兴了。”任伟抬眼皮白了回去。然而……
颜瞻出来只穿了条睡裤,上身裸着,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前额的碎发贴在脑门上,透出几分性感。
“你刚刚明明在笑。”颜瞻挠头,各种不明白,“我用最快的速度洗完喽~你快去吧~别感冒!”
“辉子打电话来甭搭理,给我去冰箱拿听啤酒。”任伟说着向浴室走。
“你吃晚饭了吧,空腹喝酒不好。”
“吃了。拿吧,太凉喝了不舒服。”
“哦,好~”
任伟去洗澡了,颜瞻拿了啤酒出来,开了客厅的电视,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的,不是广告就是连续剧再要不就是各类专题节目。颜瞻把所有频道换了一个遍,最后关了。
去唱片架前,为选哪一张来听,颜瞻有些发愁。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抽了一张Jazz合辑出来。
第一首歌就是《Summer time》。
小号的声音悠扬,旋律复古而唯美。
Ella Fitzgerald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简单的歌词:Summertime,And the livin' is easy。Fish are jumpin',And the cotton is high……
紧接着浑厚的男声也登场了,颜瞻站在音响前,侧脸看向窗外。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愈夜愈美丽,从不打烊。没开冷气,但被雨水打湿的街道,此刻是如此凉爽。
“我还真不知道你能欣赏Ella。”任伟擦着头发出来,一愣。这音乐就真不是颜瞻的风格了。
“你不觉得这种潮湿的夜晚适合这样的声音吗?”颜瞻浅笑着回过了头。
任伟走到茶几处,拿起啤酒,啪的一声拉开了拉环。
“音乐是人类活的历史。”颜瞻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任伟说。
任伟也在颜瞻身旁坐了下来,喝着酒,听着慵懒的爵士吟唱。
房间内的气流仿佛凝固了,空间、时间都不存在,他好像是在陌生的某处,这一处只有雨声和音乐声。
再侧过脸去看颜瞻,颜瞻也正看着他。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任伟欠身,吻上了颜瞻。
颜瞻愣住了,眼睛不受控制的眨。
唇与唇分开,任伟喝了一口酒说:“你不是要当按摩棒么,来吧。”
“你……”颜瞻惊觉自己失语了。
任伟不容颜瞻诧异,放下啤酒罐,用冰冷的右手捏住了颜瞻的下巴,再度吻了上去。
这吻是逐渐加温的,与吻随之而来的还有彼此在彼此身上的爱抚。
任伟的手钻进了颜瞻的睡裤,摸到了他埋在草丛中的小家伙儿。
颜瞻战栗了一下,喘息着,热烈的回吻。
他不知道任伟怎么了。是一场雨让他太冷,还是这音乐太缠绵?他不会知道他刚刚在浴室,思绪一团混乱。龙语凑近他,细致的为他系上头盔,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嗯……任伟……”小伙子耐不住挑逗,下面那话儿已经挺了起来。
“去房间吧。”任伟站起来,拉住了颜瞻的手。
可以说,颜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门,怎么躺到的床上,任伟也不给他回忆的余地,他脱了衣服,赤条条的跟他缠在一起,那细腻的皮肤在颜瞻摸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任伟勃起的那话儿蹭着他的大腿,硬而热。
而接下来,更加让颜瞻吃惊的事发生了——他看到任伟滑下去,含住了他下面儿那话儿。
“嗯……”
熊猫仔哪里感受过此般逸事,只觉得有团火在身体里烧灼。
“任伟,任伟……”他一声又一声叫着他的名字,手反复的摩挲他光滑的肩膀。
那话儿在任伟口中胀大着,顶撞着,让任伟有些吃不消。颜瞻的那话儿颜色很浅,还挺……看不出来一只瘦骨嶙峋的熊猫这里倒是挺健壮……
“嗯……好舒服……”
“你要是敢射出来你就死定了。”任伟欠身起来,从床头柜里摸出了润滑剂、保险套。
“我……”熊猫仔被恐吓,可怜巴巴的眨眼。
任伟撕开了套子的外包装,挤出空气套在了颜瞻的那话儿上,又挤了一些润滑剂出来,涂抹,而后俯身吻上了颜瞻。颜瞻有些别扭,他刚刚明明用嘴那啥……但不过十几秒他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任伟摸得他舒服极了。
他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也滑了下去,却并非去抚弄自己的那话儿,而是顺着脊背消失在身后。
“你看着我干嘛?”任伟微微皱眉,很久没做过,后面紧的不像话。
“我……我不应该看你么……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好帅……”熊猫仔结结巴巴的说,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老实当你的按摩棒。”任伟凶他。
熊猫仔委屈。
不一会儿,他感觉下面儿那话儿有种压迫感。任伟跨在他身上,腰缓缓的下压。
疼。颜瞻那儿有些粗,进去不是那么顺利,那种被硬撬开的感觉让任伟浑身上下挂上了一层薄汗。
颜瞻也感觉到了疼,任伟那儿很紧,几乎压迫的他快要软了。
“你敢不配合。”任伟的手捏住了颜瞻的下巴,很用力,而后在难忍的疼痛中一鼓作气放下了腰。
颜瞻顶进了任伟身体深处,一瞬间的快感几乎令他不能控制住自己。
任伟是彻底软了,疼使得他每一个毛孔都渗出冷汗。
“很……很难受?”颜瞻的手抚上了任伟的脸。
任伟低着头,努力调整着呼吸。好一会儿过去,他才缓缓的动起来。他动的很有节奏,很有掌控感,颜瞻喘息着,手抚摸着任伟的腰。
任伟的手一开始按着颜瞻的肩,后来不自觉的去抓挠他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用力。颜瞻疼,却不说疼,由着他抓。
做了一会儿,任伟的那话儿渐渐硬了起来,交合一开始的难耐也过去了,呻吟声就不自觉的流泻出来。颜瞻看着他,听着他愉悦的声音,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想上去,行吗?”颜瞻拉低了任伟,贴着他的耳根问。
姿势变换,最难受的是抽出再没入的过程,颜瞻粗鲁的顶进来,任伟疼的几乎不能忍受。他也不懂等他适应一下,就强硬的冲撞起来。一下一下,强势而没有节制。
任伟的手原本勾着颜瞻的脖颈,这会儿滑到了他的背上,用力的抓挠。
冲撞持续着,那话儿越来越深的撞进去,任伟从不适中挣脱,下面儿硬的有种兴奋到极点的感觉,后面也在这种有规律的摩擦中不能自已。他的身体紧紧的缠着颜瞻,像一条蛇。
“舒服……继续给我……”
他的手滑下去,套弄着硬挺的阴茎,后面的甬道随之收紧。
颜瞻停了下来,亲吻着任伟的唇,乌里乌涂的说:“我真的忍不住了。”
任伟一笑,那笑让他无法克制自己,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待到他们都攀上了兴奋的顶点,两人都累得不行。汗涔涔的贴在一起,如同一摊烂泥。
颜瞻的那话儿软了下来,保险套挂在上面,又湿又滑非常不舒服。他想摘下来,任伟却先他一步拿纸巾握住了他的小兄弟:“我床单还想要。”
颜瞻只会傻笑。
趴在任伟身上,他有些恍惚,于情事之中,任伟坦承的多,也愿意打开自己,这跟平时冷冰冰的他截然不同。
音响里的光碟还在转着,一把醇厚的女声唱着:Never know how much I love you,Never know how much I care,When you put your arms around me,I get a fever that's so hard to bear,You give me fever when you kiss me,Fever when you hold me tight……
“这是什么歌?”
“fever。”任伟慵懒的回答。
“哦……”
“Peggy Lee非常有名的一首歌。”
“这样的啊……”
“瞅你丫选的这张碟。”任伟想舒展一下身体,推了推颜瞻。
“不……不好吗?”
“我去洗澡。”
“啊……嗯……”
任伟说着,坐起来,下了床。
“我……我能一起吗?”
任伟皱了皱眉,“我没儿童澡盆。”
“你!”
任伟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皮肤沾到热水,疲倦就争先恐后的从毛孔里钻了出来。
嘿,宝贝儿,你最棒。
该死,为什么又会想到他!
且,不仅仅是脑子想到,此刻,就连身体都感觉到那个人紧贴着自己的触感。
这小男孩儿瞅着挺迷你的,诶,办那档子事儿怎么样啊?没我好吧?
你丫怎么不去死!
任伟洗完出来,回了卧室。颜瞻去洗了,他便关了房门躺到床上。保险套的包装已经让颜瞻扔进了垃圾桶,盒子跟润滑剂也都一并被他收纳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窗外的雨声再无其他。看来,这雨是要下一夜了。
颜瞻洗好回来,看见的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抬手敲门——任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回你自己屋儿睡。
好失望……熊猫仔垂头丧气的拖着步子回去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做爱嘛,做的时候那么热情,做完又这样冷冰冰。
◇◆◇◆◇◆
“你……”小果皱眉。
“我……”颜瞻挠头。
“这……”化妆师犯难。
三人相视无语。
手机铃声响,化妆师阿亮歉意的一笑,“我接个私人电话。”
“你身上怎么弄的?”小果拉开了凳子,坐下。化妆间有些吵,说话声、吹风筒声、各种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猫挠的……”颜瞻眼巴巴的看着小果。
“你养猫了?”
“啊……”颜瞻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低头看自己,各种愁——胸口上有好几道抓痕。后背上也有。前天早起他就看见了,慢跑完洗澡的时候。
任伟抓的。
颜瞻当时并没在意,是挺疼,但也没想到会留下抓痕。这抓痕还相当明显——颜瞻白,几天了印子也下不去。
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穿上衣服又看不到。
谁知……
今天过来摄影是之前敲定好的,但颜瞻没想到小果一早就电话他,曰:瞻仔你来帮我们拍一组选题吧,正好凑一天,不用跑两次!颜瞻有些没懂,问:什么选题?今天不是约的采访吗?小果说:是呀,是约了。但我们有个选题,定好的模特出了车祸,腿骨折了,我就想让你帮我顶一下。我都帮你约今天,你就来一趟,不过今天一天时间都归我哦。颜瞻答应了,来了,结果不知道要裸着上半身……
相比于抓痕,让颜瞻闹心的是任伟的态度。就好像第一回他俩有了亲密接触,任伟对他还是爱答不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这回还不如上回呢,上回好歹还别扭了两天。别扭也是在意的一种。这回可倒好了,前天上午两人见面,颜瞻心里小鹿乱跳,谁知任伟就扔给他一个字:早。说完就去冲凉了,然后背着琴出了门。晚上再见面,一起吃饭,完全跟往常一个样子。昨天更是稀松平常,根本感觉不到大前天两人有过那样的缠绵。今天就更别提了——任伟竟然出门比他早,他八点慢跑回来,任伟的卧室房门大敞,人去楼空。
“喂喂喂,和你说话呢!说你偶像你都走神啊?”小果说了半天,颜瞻的眼睛老是盯着镜子,一副根本没在听的模样。
“哈?偶像?我偶像?怎么了?”颜瞻确实什么都没听进去,这么猛然一回神,很是尴尬。
“想什么呢?”
“没啦……昨天有些没睡好吧。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偶像不是宠物过敏症嘛!怎么会让你养猫?”
“啊……不是。我没养猫啦,是……野猫……野猫,哈哈哈。我见它好可爱,就去逗它,一开始小家伙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
“哦,是吗?”小果看着颜瞻。
“是啦~你说任伟宠物过敏?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是听小婉说的,她跟你一样,超迷任伟~”
“哦喽……”
怪不得他怎么都不同意我养阿猫阿狗呢。原来是这样啊……颜瞻呵呵笑。还以为他都没有爱心的。
“果子~”
顺着这声招呼,颜瞻和小果一同看过去,化妆师和一个年轻女孩一起回来的。
“抽出工夫了?”小果冲倩婷笑,她们是同事,今天她喊颜瞻来帮忙就是撑倩婷的场。
“阿亮跟我说出了点儿小意外。”
“啊,是啊,瞻仔被野猫抓了。”小果起身,“瞻仔,这是倩婷,我同事。倩婷这是颜瞻。”
两人打过招呼,倩婷前后绕着颜瞻看,“啧啧,你女朋友抓的?”
“呷?”颜瞻登时就脸红了。
“哈?”小果也瞪大了眼睛,“他没女朋友的啊~”
“胸口的也就算了,后背这个多明显啊。”倩婷说着猛地抱住了颜瞻,双手张开做出抓挠的姿态,想要去勾画出抓痕的纹路。
“对不上的啦!”小果正好站在颜瞻背后,“你手张再大也跟抓痕对不上啦!哪个女孩子手这么大嘛!”
“呀,小帅哥你脸红啦?”倩婷放开颜瞻,抬眼一看,颜瞻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倩婷你真讨厌!哪儿有你这么混不吝的嘛!上来就抱!我们瞻仔可纯洁了,看看,大红脸了吧!”
“喂,你至于不至于嘛。”倩婷推了颜瞻一把,“阿亮,就这样吧,身上帮他上一点效果,抓痕就这么露着吧,我再去和摄影师沟通一下,看看企划上怎么稍微改动改动。性感的效果也不错。夏天就是要hot起来~”
颜瞻听着小果他们说话,后来又被摄影师拽走收拾,可他的心神根本不在这儿,还在琢磨着任伟。
你,到底,怎么想的?
任伟按了门铃,彻哥开门挺快,随着门打开,冷气也吹了出来。
“你干嘛非住这么远。”
任伟进门,换了拖鞋,进客厅刚放下琴箱,就看见小荣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一会儿吃芝士焗饭哦~”
“你那围裙还能更炫点儿么?”任伟看向小荣,只想捂脸。
“这叫情趣你不懂嘛!”
“可……田园碎花……怎么也不太……说的过去。”
“哎哟,好姐妹,你怎么能当面拆我台嘛~”
“我是男的。”任伟白小荣。
“喝水。”彻哥倒了水给任伟,递了过去,“亲爱的,你穿那条围裙没关系,能把内裤穿上吗?”
任伟差点儿呛着。
“靠,我有什么他没有啊!”
“他有我也不想他看见。”
任伟巨崩溃。彻哥的BF总是如此……神神叨叨。你要不见他本人,绝想不到著名乐评人是这个德行。
“来,阿生发过来的谱子。我先说好,大热天喊你来真不是为了它,主要是一直没碰头,小荣说想你了,叫你来热闹热闹。”
“生哥还真是走到哪儿写到哪儿。”
“他还寄了礼物。荣,阿生寄来的邮包你放哪儿了?”
“楼上。”小荣跟厨房里应声。
“寄什么了?”
“香薰。据说他由此遇到一段浪漫逸事。”
任伟再度捂脸。
“咳,他你还不知道啊。以结识全天下女人为目标。”
“我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有情趣的人啊!”
“有品位的人。”小荣又探出头来。
“咱上楼吧,我细看看他这曲子。正好带琴了。”任伟起身。
“带琴干嘛?”
“晚上演出,你这儿这么远,我就不折回去了。”
“你都不陪我说话啊?”小荣猛向任伟眨眼。
“就为躲开你。”
“……”
“你怎么老欺负他啊,怎么你也得叫他一声哥,你荣哥又这么喜欢你。你看做好吃的就想着你。”彻哥跟任伟上楼,一边走一边说。
“他专心喜欢你就成了。我不夺人之美。”
两人在楼上弹琴说话,彻哥吹了一段小号,小荣上来喊他们吃饭,三人一起下了楼。
餐厅窗明几净,餐桌大的不像话。每一次任伟都不禁想,地儿大了也不好,你得弄出来各种占地儿的摆设以使得空间看起来不大的离谱。
任伟低头吃饭,格外的话少,小荣发现了,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怎么。
实际上,确实有些怎么了——颜瞻。
那天也不知道为嘛,他就跟他上了床,说实在的,不像话。就连颜瞻是直的是弯的他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
他不是随便的人,就算对性没有克制力,但也绝不会跟人胡来。
可怎么……
一步一步,他就跟他的房客、他粉丝、他……当作孩子的人,就……
非要找出个理由,那大抵也是……就算不愿承认,大抵也是龙语使然。他让他有些失控。
那样又遇到,他还没准备好,还是会慌乱。
就算掩藏,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而他对颜瞻恰恰也是这样,装作平常模样,可心里的忐忑却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存在。
“嘿,说说吧,你肯定有事儿。你看我做完饭了,衣服也穿整齐了。”小荣敲了敲盘子边儿。
任伟看看他,笑了。
“说吧,跟他说说,好歹他有音乐治疗师的执照。”彻哥也笑。
“也没什么……就是天儿热人不精神吧。”任伟摸了摸鼻子。
“开始掩饰了。”小荣托着下巴看任伟。
“烦。你别这么观察人行不行!”
小荣嘿嘿笑。
任伟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有个孩子……我歌迷……就借住我们家那个……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实话实说。”
“是那个男孩儿吗?”彻哥回忆,“来看过咱们演出。就是跟……硬石那次?”
“你还记得他啊?”任伟惊奇。
“记得记得,多可爱一孩子啊,那天戴了个熊猫帽子。”
任伟捂脸。
“有奸情啦?”小荣死盯着任伟看。
“什么啊……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苦恼什么呢?”
“我没苦恼。”
小荣撇嘴。
“那孩子挺黏我的,然后吧……我可能也是这段日子自己一个人太空,反正……处着处着……”
“孩子嘛……”彻哥点了烟,“说实话不定性。他好像才二十出头?”
“不是愁这个。”任伟放下了勺子,“我并不想跟他处,没感情的事儿,是……”
“还没放下你前任?”小荣喝咖啡。
“跟他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我根本不想和他发展,他没我要的。”
“那就撇清呗,这还不简单?追个人费劲,甩个还难?”
任伟不说话了。
彻哥看了看小荣,小荣放下了咖啡杯:“我看是你根本没想甩。你就是站那儿观望,也许他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但,至少他站在你身边。你,也就不是一无所有。这是自私的绝对表现。”
“不可以吗?”任伟瞪视了回去。
“可以啊,但你别在乎啊,不就是垫背的吗?”
“我……”
“我还可以友情相告,垫背的不宜找孩子,孩子靠不住,垫不了多久,等他看出来得不到你,热乎劲儿过去,也就完了。”
彻哥解围,“回头再让他来看演出吧,带他来这儿也行,大家认识认识。”
“没那个必要。”任伟斩钉截铁。
“任伟。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个性挺有问题,比我的田园碎花问题还大。”
“你叫变态。”
“那你就是~死变态~”
任伟拿了桌上的装饰花朵扔了过去。
小荣接住,回投。
“你们俩……”彻哥头疼。
“我砍死你个性倒错。”任伟再扔。
“那我也没勾引小孩儿。”小荣接住再投。
◇◆◇◆◇◆
“那就把你放在这儿了?”小荣回头。
“劳您大驾了。”任伟拿了琴箱,准备下车。
“有空常来家里玩儿。”
“行。等你没工夫的。”
“死相!”小荣骂,起步上路。
热浪打任伟一下车就向他汹涌扑来,他加快脚步,跑进了国贸地铁站。
在彻哥家待了一天,赶巧小荣晚上有个聚会,就开车把他捎到了地铁站。
刷卡进站,任伟下楼梯的时候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看,短信一条。
【晚上几点演出?我忙完了^^】
发信人是死熊猫。
任伟拿着手机下来候车,动动手指回:【晚。估计十点、十点半。】
熊猫仔回的飞快:【哦喽!那我跟大家吃完饭就过去!晚上载你回家=33=】
任伟回:【车归我,你11路。】
熊猫仔回:【虾米???11路?那个车到我们家吗?我等车从没看见过啊。】
地铁进站,任伟一边上车一边回:【看看你腿。像11吗?】
车过了两站,熊猫仔才再回复:【欺负人,55555555】
就说丫缺心眼儿!
换城铁到五道口还不到九点,任伟晚上和彻哥、小荣一起吃的饭,这会儿显然是来早了,但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于是他便迈开步子向Pub走。
Pub门口像往常一样挤满了人,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大家都在高声谈话,Pub里的音乐声也是一如既往的从关不严的门内流泻出来。
趁还没进去,任伟给倪歆去了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倪歆才接,他说他刚出门,正等车。任伟说自己到了,谱子也给他带来了。倪歆说那一会儿见,便就挂断了。
有人过来搭话,任伟浅笑着附和。这笑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一定要找出一个的话,那便是一种出于本能的伪装。他不喜欢别人察觉他的真实情绪。
在门口跟所谓熟人聊了一会儿,任伟进了Pub,收票的小家伙跟他打招呼,任伟拍了拍他的肩。
彭勃的乐队正在演,任伟往里去,看见pogo的人群还是那么疯狂。也幸亏他在演,如果不是,那他这会儿准在他身边儿说片儿汤话。看了一会儿任伟就挤了出去,朝后台去了。
里面跟外面一样闹,酒瓶子堆满地,里面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衣衫不整。
任伟放下琴就出来了,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就笑着点头,绝不给对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到Pub外面,任伟买了瓶啤酒,捡个不起眼儿的路牙子坐了下来。
有点儿寂寞。
委实,有点儿寂寞。
明明这么多人,他却根本没有同谁说话的欲望。
颜瞻要是在就好了。任伟不禁这么想,拿他打镲时间总过得特别快。
这么想完,任伟更沮丧了。
又不嫌他烦了是吧?
没事儿找事儿!
你就是站那儿观望,也许他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但,至少他站在你身边。你,也就不是一无所有。这是自私的绝对表现。
小荣的话不经意间浮现脑海,任伟下意识的甩了甩头。
说实话,小荣……把话说得太透了。
垫背不宜找孩子,孩子靠不住,垫不了多久,等他看出来得不到你,热乎劲儿过去,也就完了。
呵。任伟不屑的笑了笑。
是啊,你能这样持续多久?
说着喜欢啊什么的屁话,你们都能持续多久?
一开始总是无微不至、百看不厌,可用不了多久……
任伟本不相信感情,却殊不知一旦踏进去,便就身不由己。
于是,那伤痛就来的那么深,深到不缝合,伤口就永远无法愈合。
以他和龙语为例,从最开始的一见倾心,到试探着付出感情,到那股爱浓烈的将他浸湿,到……龙语一次又一次的让他知道他的出轨。他忍了,他也认了,真的是多少委屈都硬是往下咽。结果呢?就算到最后,他说咱们分手吧,也不过仅仅换来龙语的一场沉默。再后来呢?他又来找他,他说:我就是这么一个寻欢作乐的人,不愿意告诉我就行。绝不纠缠。他说:我回来找你也不代表我跟你算什么。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去忍受,忍受的失了尊严,没了灵魂,自己都不再是自己,或者说,这个自己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是因为最开始的四目相对吗,还是因为他一次次对他说:任伟,我爱你。
他让他爱上了,却一转身说:游戏结束了。
肩上猛然一沉,任伟从迷离中回神,侧过脸就看到了拍他的人。
真无趣。任伟想。
站在右边就拍右边。
站在右边而拍你左肩的人,才通常有趣又浪漫。
“喝呐。”彭勃在任伟身边坐了下来,拿过了他手里的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
任伟点烟,不说话。
“差不离得了,你还真不想跟我说话了?”彭勃看着任伟说。
任伟吐出一口烟,仍旧不言语。
“得俩月了吧?什么火儿不消啊?我没诋毁你的意思,上回还不是那小逼给我招急了……”
“嘿。”任伟终于开了口,他认真的看着彭勃问:“跟我搞爽么?”
彭勃一愣。
任伟只是看着他。
“爽。”彭勃迟疑了一会儿回。
“那就好好记住这滋味吧,因为这辈子不会有下一回。”任伟起身,叼着烟往前走开了。
“我……操……”彭勃拎着任伟留下的酒瓶,愣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太他妈……噎人了!
颜瞻到Pub正好十点整,跟小果、倩婷还有HS的一伙人吃完饭就已经九点十分了,他急急忙忙离席,又被大家轮番说没出息。
席间,小冉看他的眼神极其锐利,让他坐立不安。
下午HS的大班人马杀到,颜瞻的摄影还没结束。小冉看见了他背上的抓痕,听果子讲了猫抓一说,根本不信。
后来完事休息等拍乐队,小冉给他叫到一旁,颜瞻起先坚持是猫抓的,被小冉一通斥责才低头承认在说假话。可认小冉咋问,颜瞻也不吐真相。后来小冉直接问他是不是跟任伟干了啥子。颜瞻才承认,一边承认那脑袋一边往下垂。问他你哪来的胆子干这些事?颜瞻吞吞吐吐的说:不是我主动的。
这下小冉是真上火了,连骂他锤子等各类脏话,又说任伟不厚道,他瞻仔既不是同性恋又还是小处男,怎么这么被人占便宜!
颜瞻不乐意了,一直就会重复:我想的。我愿意。我心甘情愿。
最后小冉得出结论:你中邪了。
颜瞻却看着小冉的眼睛说: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愿意照顾他。
后来摄影师招呼,小冉给颜瞻扔下一句话:后悔了、受伤了,求你别跟我说。我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你就一意孤行吧!你就不走寻常路吧!
颜瞻都傻掉了,拉着小冉说:你别生气,别生我气好吗?
小冉说:我不是生气,我是眼睁睁看着你发疯束手无策!
晚上颜瞻从饭馆出来,小冉也出来了,摸了摸他的头,很是感慨。颜瞻让他快回去,等下一定要送果子回家。
小冉骂:你还有心惦记老子!
颜瞻笑:果子那女娃子,可以,你不要错过了。
小冉不再说话,颜瞻跨上车,拍了拍他的肩:妮子不在了,她希望我们都向前走。小冉你应该忘记她,这样她才能飞向天国。
小冉踹了颜瞻屁股一脚:给老子爬,爬远点!
颜瞻嬉皮笑脸:我看好果子喔~
进Pub任伟他们还没开演,上一个乐队刚刚演完,正是中场休息的时候。
颜瞻去吧台要了一杯姜汁汽水,咕咚咚喝。渴死他了。
买了水,就跟吧台有了位置,颜瞻就不怕一会儿挤不进去了,于是优哉游哉。
一刻钟后演出开始,颜瞻激动极了——有新歌!
有人往吧凳上站,颜瞻也大着胆子效仿。
任伟看见他了,肯定看见了,因为熊猫仔收获了……怒视。
那颜瞻也不管,活脱脱的超级粉丝嘴脸。
新歌超级好听,Blues味儿十足,地道的很。歌词也有趣,说一个男人一天早起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他轻盈的跳跃,欢脱的奔跑,他楼上楼下去拜访他的邻居们,看他们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的生活。
任伟说,这首歌叫:Sham。
天呐天呐,他就是这么酷!
颜瞻High极了,险些从摇摇晃晃的吧凳上掉下来,惹得一旁的几个姑娘痴笑。
任伟演完,颜瞻就厚着脸皮挤进了后台,辉子逗他,说大姑娘来欢迎,带把儿的好走不送。颜瞻嬉皮笑脸:俺是熊猫。惹得大家哈哈笑。
坐了一会儿,任伟喝完了瓶中酒,颜瞻眼巴巴的看他,他这才起身跟大家打招呼离开。
出来颜瞻要把头盔给他,任伟说你快算了,我嫌热。两人一起跨上机车,好死不死的遇上彭勃叼着烟走过来。
颜瞻看着彭勃,彭勃看着颜瞻。熊猫仔鼻子一翘,猛加油闪了。
他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任伟无奈。
路上,任伟有些累,起的太早不说又是活脱脱北京一日游,便不觉得将脸颊贴在了颜瞻背上。原本环着他腰的手,也又收紧了些——怕掉下去。
颜瞻骑着小乌龟,载着任伟,后背热烘烘,可心里美坏了。尤其,当任伟那么自然的贴上他。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段旋律,想着这旋律,他决定,他要写这样的词:小小机车两个人有点挤,你贴着我的背一起兜风去……
熊猫仔开心了。虽然任伟对他总是那种半死不活态度,但他觉得,总有一天会有所不同。因为,他想照顾他的心情,不输给任何人。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照顾他,无怨无悔,心甘情愿,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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