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章溃散的蛮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满山遍野四散溃跑的南方群岛士族与蛮族士兵，瑞格愕然地回头瞪向背后的英木兰。
英木兰耸了耸肩膀，美丽的脸上全是无辜的表情：「你知道的啊，联军是由四个家族与十几个蛮族部落组成的，号令不统一、部属关系混乱。先是遭到你的树美人攻击，集体昏迷，然后又在地震中损失惨重。这些很迷信的家伙醒过来便乱成一团，这是很正常的啊！」
「你晚谁！难道你不能驱使号角手，让他们停下来？」小流氓怒道。
「有啊！」英木兰很是认真地道：「不过司号营在地震中也损失严重，传令层脱节。再说好多士卒与蛮族的队长什么的，都在地震中失散或者死亡了，号令传达不下去啊！」
看着蛮族的乱兵们潮水似地涌入横河谷坍塌的城墙后，瑞格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他握紧双手瞪着英木兰，一字一顿地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英木兰回答得非常干脆：「只要吉妮女王再爆发一次神迹，就可以让在混乱中的队伍彻底平静下来！」
不等小流氓期盼的眼光转过来，艾斯碧拉飞快地出声应道：「神圣套装已经破碎了……而且我的卷轴也用光了！」
瑞格彻底地怒了，抓住英木兰的胳膊恶狠狠地道：「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小流氓不敢想象这十几万失去统一指挥的士兵冲进亚历山大公国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绝对是活生生十几万只恶狼啊。
英木兰看着瑞格几欲喷火的眼眸，平静地道：「我现在能指挥的只有英家的本族军队……为了攻打横河谷防线、为了激励士气，我们已经反复向各族士兵们宣传这道防线后面的富有和美丽，在每个士兵的心里勾画一张可以进去烧杀抢掠最美好的蓝图。现在城关破了，就算是司号营建制完整，我也无法说服这十几万拼死厮杀、尸横遍野的士兵掉头回南方群岛！只有吉妮女王才可以用她的神迹威慑这些迷信的蛮族！」
「神迹！神迹！」瑞格觉得肺快要炸掉了，他满眼通红地在心里低吼：「萨勒，给我个神迹！」
「你吃错药了吧！」珠子大人立即毫不客气地斥责：「你居然叫最伟大的魔鬼核心四十七号大人，给你弄个神族骗人的玩意儿出来？你是故意侮辱本大人吗？」
对于共生者的愤怒与担心，珠子大人自然丝毫都不会放在心里。蝼蚁一样的人类死再多，关它什么事？
何况瑞格这个家伙跟亚历山大公国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小家伙之所以如此愤怒，主要是感觉被英木兰摆了一道。
瑞格丢开英木兰的手臂，转身看着铺天盖地如黑蚁一样的人群，心里飞快地想着什么样的「神迹」才能让这些疯狂的士兵们冷静下来？不过以他可怜的魔法知识，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治疗术和神龙变形术……
被美人蕉集体迷到昏睡的蛮族，醒来后发现四周山崩地裂，许多的同伴已经掩埋在乱石之中成为尸体，这样的天灾加上先前的异象，让所有士兵陷入混乱那是理所当然的。要让这些混乱的士兵们安静下来，需要一个比地震术、比集体昏睡术更加有威力的巨型魔法。
这种能影响十几万人的魔法通常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禁咒」。
小流氓当然是一个禁咒都不会，但是现在蝎尾地区会禁咒的人可就多了！瑞格掉过头来看向后面的卡娜。美人蕉这时穿着一袭白衣，肤光胜雪，正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满山遍野的溃军，显然脑子里还没有转过来。
「卡娜，你们树人能利用植物传递讯息吗？」瑞格出声问道。
「啊？什么意思？」美人蕉怔了一下，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说，我如果要在这蝎尾地区的森林里找几个指定的人类出来，你能让所有的树啊草啊之类的植物帮我找吗？」小流氓依稀记得，在哪部不出名的魔法戏里看过此种场景。不过那部魔法戏演的是亚特兰提斯的人类滥用魔法，引起植物大报复什么的，但里面明显地提示植物之间可以相互沟通的。
美人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可以啊。不过我们只能知道那些人在哪里，但没有办法与他们沟通啊……除非他们也是植物。」
「先找到再说，后面的一步一步来吧。」瑞格挥手道。其实小流氓也不知道后面到底该怎么做，但现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他感觉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吧！
这时迪维拉奇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衣衫不整，很是狼狈。
看到他头上、衣服上到处都沾着泥土草屑的样子，瑞格不由得诧异地道：「黑炭头，你这是怎么了？」
迪维拉奇有些愤愤地道：「我看这些蛮族醒了，想教他们在镜头前摆几个姿势好拍片……谁知道不但没人听我的，这些家伙反而像群疯子把我压在地上！要不是好歹我也练过，可能这次就挂在这里了！」
瑞格怔了一下，看着迪维拉奇问道：「你跟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啊？」
「当然是东莱语了！」黑炭头理直气壮地道。
「他们是蛮族啊，你跟他们说东莱语？」瑞格哭笑不得地道。连蝎尾地区都只有上过学的人才学过东莱语，大多数的平民都是说着当地的土话。黑炭头这个吟游诗人居然跟一群蛮族用东莱语交流……幸好醒过来的蛮族们正在惊惶失措，不然乱棒齐下，黑大个子回不回得来就很难说了。
「你又在做什么啊？」迪维拉奇自然毫不在意他身上的狼狈，反而看着美人蕉与几个树人同伴交流后，那些树人、树妖什么的，一溜烟地向远处的森林窜去，感觉很奇怪地问道。
「这个……」小流氓犹豫一下，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这个家伙，迪维拉奇已经瞪大眼睛：「喂，瑞格同学，我可是你百万字史诗长篇的记录撰稿人，你这个男主角搞些什么，我是必须要知道的！神秘主义现在不畅销，无论是史诗还是传记，都是越白越好卖……」
眼见黑炭头又有长篇大论的趋势，瑞格很干脆地坦白了：「我让树人发动森林里的植物，寻找唐纳德院长他们。」
迪维拉奇瞪大眼睛，看着瑞格愕然道：「你找唐院长他们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让这些超阶魔法师出手，帮你赶回这些蛮族吧？」
「是啊，怎么了？」瑞格不解地问道。
「大哥，那是超阶，而且是一群超阶……连皇帝和教皇都不一定能指挥得动他们，人家凭什么听你一个小人物的命令？」黑炭头像看怪物一样瞪着瑞格。
瑞格倒是怔了一下，奇怪地道：「为什么不帮忙？要知道，亚历山大公国一旦沦陷，离圣华隆的国界就不远了啊！」
「算了吧你，一个亚历山大公国足以让这十几万蛮族吃到撑了，他们又没发疯，干嘛要去招惹圣华隆帝国？」迪维拉奇不屑地道。
瑞格有些迷糊了，挠了挠头道：「照你这么说，圣华隆派出所有超阶还有三十万的远征军，就是为了来看热闹的？」
「那倒不是，不过这些超阶和远征军肯出手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你这个未来的准超阶魔法师打算加入圣华隆帝国……你决定了吗？」迪维拉奇指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瑞格顿时犹豫了。圣华隆最初派出的远征军只有一万人，是得知瑞格有成为超阶的实力后才突然增兵到三十万，并且出动所有超阶魔法师来对抗美蒂神域。
如果是柏拉图公国遇到危险、克里特城危在旦夕，瑞格为了要救家乡加入圣华隆帝国是没什么顾虑……但现在柏拉图和克里特都好好的，为了亚历山大公国而要小流氓出卖自己，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亚历山大公国在蝎尾地区野心勃勃、嚣张跋扈，几代大公都雄心万丈地想要一统整个蝎尾地区，这在东莱大陆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包括瑞格在内的所有蝎尾人，对这个国家没有好感甚至满含戒心是自然的事情。为了这么一个国家去加入只能娶一个老婆的圣华隆帝国，这让瑞格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
「不过，用树人透过森林来寻找超阶，然后发动所有超阶用禁咒赶回十几万蛮族……这个噱头很有料啊……加到书里会加大销量。要是用幽灵水晶录下来，卖的金币会数到手软吧！」迪维拉奇托着下巴，悠然神往起来。
「想卖钱就帮我想办法！」瑞格毫不客气地将责任推给迪维拉奇。萨勒大人可是再三说过，这个黑炭头身份神秘，实力强大到连魔鬼核心四十七号大人都无法判定。小流氓平时将这些话都忘在九霄云外，每当有机会偷懒的时候，记性就会突然变得很好了。
迪维拉奇顿时一脸愕然：「我想什么办法啊？这种光辉灿烂的事情，向来都是主角做的啊！我可是一个很自律的历史记录者！」
艾斯碧拉却是在旁边兴味盎然地加了一句：「可以仿造魔网吧！」
瑞格怔了一下，转头看着风情万种的美艳女外交官，诧异地道：「什么是魔网？」
艾斯碧拉瞪大眼睛看着小流氓，吃惊地道：「你真的是魔法师吗？」
于是瑞格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个极为普及的魔法基础知识。他这个全靠珠子大人作弊提升等级的冒牌魔法师，刚好对所有魔法基础知识一窍不通。
正打算向珠子大人求助时，黑炭头却是难得极为好心地解释：「碧拉大人，你不要难为瑞格阁下。像他这种传说中的天才，哪会钻研什么消失已久的魔网……」
看着瑞格，迪维拉奇认真地道：「传说……只是传说啊……在神魔大战之前，整个亚特兰提斯的上空都覆盖一层魔网。当时所有的魔法师不但能在亚特兰提斯任何一个角落随意使用魔网的力量，还可以透过魔网与任何一个魔法师通讯交流，甚至传递小型物品……而大型物品的话透过各个城市之间的魔法传送阵来进行……」
小流氓连连点头，看似很诚恳地说了一句：「然后这个魔网就在神魔战争中被摧毁了，是吧？」
说完瑞格还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自己守着一个真正的远古魔族智脑珠子大人，都没听萨勒大人说过什么魔网的，肯定早就不在了呗……
迪维拉奇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瑞格，叹了一口气道：「亚特兰提斯现在的魔法体系，就是建立在魔网的传说之上。双向和单向远程魔法镜的理论基础就是魔网体系……研究魔网体系，对于每个魔法师来说都是最基础的理论知识……」
「魔法镜理论是建立在魔网体系上的？」小流氓这才恍然大悟。毕竟在魔法镜游戏上面花过巨大心血的他，对这种远程连接的魔法镜网路还是很有了解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魔法镜网路的基础理论居然是神魔战争之前的魔网体系而已。
「萨勒大人，这个魔网现在还能用吗？」抱着一丝憧憬，小流氓不禁心动地问道。
珠子大人冷哼了一声：「你认为神族是傻子？神魔战争爆发的一开始，双方就全力摧毁对方的天空网路，要不然那场大战也不会打那么久了！」
瑞格不由得愕然道：「听你这么说，神族也有魔网？」
「神族的不叫魔网……其实魔族的也不叫魔网，它们都叫高空无限互通网路。在神魔战争之前，天空中不仅仅有神族和魔族的高空网路，还有龙族、精灵族的低空互联网，甚至还有矮人族用飞艇组成的浮游城镇与水晶人的云外棱镜塔。那个时候天上真的是很挤啊！」珠子大人有些惆怅地道。
听到这里瑞格就明白了，曾经很挤的天空经过神魔大战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全都没了……连神、魔两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他们建立的什么高空互联网。至于珠子大人的感慨，小流氓没什么心情倾听，他看着艾斯碧拉理所当然地道：「碧拉大人，魔网的说法是你提的吧？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得不说，小流氓现在无耻起来是相当理直气壮的。
艾斯碧拉侧着头，美艳妩媚的脸上露出愕然与觉得奇怪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我们是敌人耶！我花了那么多的代价把这个关口震开，就是要放那些蛮人进去捣乱耶！现在你居然叫我想办法帮你召集那些超阶魔法师，然后将这些蛮人赶回来……你倒是说说，我折腾这么半天费的是什么劲？」
「看来碧拉大人你是很有意见哦？」小流氓的目光在艾斯碧拉丰满妖娆的身体上扫了几下，威胁的意味没有丝毫隐瞒。
对于这种威胁，艾斯碧拉毫不介意，反而意味深长地回敬瑞格一个挑衅的笑容，轻声笑道：「安帕阁下，你没听说过一句圣华隆的谚语吗？『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喂，你们两个！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不文明的话好不好！」迪维拉奇显然有些受不了这对奸夫淫妇，在一边抗议起来：「说正事好不好？再扯下去就得到圣华隆去撵蛮族了！碧拉大人，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啊？」
艾斯碧拉轻咳一声：「树人和森林之间其实是可以传递消息的，只是它们利用的语言我们不懂而已。蝎尾地区到处都是森林与河谷，如果我们利用树人族，要建立一个用森林组成的魔网是很简单的！」
「你刚才说过树人的语言，人类不懂啊！」瑞格没好气地道。
艾斯碧拉冷哼一声：「在每个重要的终端都放上一个树人就行了。树人懂得人类和树木的语言，让他们翻译就是了……」
「这倒是个办法！」迪维拉奇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颓然地道：「不过这个森林魔网不是一天、两天能建成的吧？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看着两个白痴似的男人，艾斯碧拉终于忍不住翻白眼，艳丽的脸上满是极度不屑的表情，唾弃道：「你们不会真的这么蠢吧？横河谷发生这么大的地震，爆发的魔法能量连神圣套装都摧毁了。那些超阶和神域魔法师只要不是聋的、瞎的都会感觉到吧？他们说不定早就在附近，只是一直待着看热闹，没有行动而已！」
瑞格和迪维拉奇面面相觑，发现彼此的脸上都很不自在……被一个女人鄙视了！而且是没办法反驳的鄙视！
瑞格只得装作看天气的样子，抬头道：「为什么他们不出手呢？」
「你猪啊！一个禁咒的准备和施放至少要几个小时，那些老头子又没有吃错药，干嘛用禁咒对付一群蛮人啊？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地区战争而已。禁咒魔法在亚特兰提斯上控制得很严格，连大国之间，不到生死存亡的决战关头都不会轻易动用禁咒……这个有写在亚特兰提斯各大魔法协会最基础的条文里！」艾斯碧拉再度鄙视道。
「没关系，有瑞格在这里待着，叫那些超阶魔法师什么的放个禁咒来捧场，绝对是小意思！」迪维拉奇信心满满地道：「只要他们在附近就好，嘿嘿！」
连小流氓都不知道这个黑炭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就算圣华隆帝国和美蒂王国同时想收编自己，但在自己没有同意加入任何一方的情况下，两边的魔法师会将精神力魔法力损耗巨大的禁咒魔法，像不要钱似地扔着玩吗？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瑞格，你问问那些树，发现那些超阶的行踪吗？」迪维拉奇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像是想发现哪棵树后方藏着超阶魔法师一样。
小流氓伸手召过卡娜，低声问了句，然后看向迪维拉奇，摇了摇头道：「没办法，满山遍野的到处都是人，树木们认不出来谁是超阶魔法师！」
迪维拉奇露出奇怪的表情道：「为什么会认不出来？超阶魔法师啊！那是一群多么显眼的焦点人物啊！」
小流氓耸了耸肩道：「你能在森林里认出一棵平常无奇的树吗？树木也同样认不出一群平常无奇的人。在它们看来，人都是长同一个样子的，除非那些超阶魔法师身高八公尺、腰宽也是八公尺，这样它们才有可能认得出来！」
「身高八公尺、腰宽也是八公尺……这不就是方形了吗？」迪维拉奇呆在那里，无意识地喃喃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英木兰突然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们。」
瑞格、迪维拉奇、艾斯碧拉同时转头看向美丽冷傲的英家女元帅。英木兰静静地看着瑞格，重复一遍自己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迪维拉奇看到英木兰脸上的表情，明白她想说什么，连忙道：「英木兰元帅，你想提什么要求？只管说好了！」
英木兰看着瑞格道：「我能帮你们，但是我要带他们回南方群岛去！」
瑞格愕然道：「他们已经溃逃了啊！你还怎么带他们回去？」
「禁咒可以让他们崩溃，但更多的禁咒则是可以让他们恢复秩序。我可以帮你们，但你要答应我，让我将这十几万南方群岛的士兵都带回去。」英木兰缓缓地道。
瑞格还在犹豫，迪维拉奇已经在一边叫嚷道：「答应她、答应她！」
想了想，小流氓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然后看向英木兰，瑞格困惑地道：「你怎么帮我们找到那些超阶？」
英木兰淡淡地道：「只要他们在附近就好……我的卫队可是有飞鹰坐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