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回到翠微园,秦桧、林清浦、匡仲玉和冯源正在临湖的花厅聊天,听到程宗 扬与剑玉姬谈妥的条件,冯源讶道:「黑魔海全面撤出宋国?程头儿,士敏土有这 么赚钱吗?」
「不对!」匡仲玉激烈地说道:「你和黑魔海打得交道太少!她们绝不会平 白无故这么慷慨!」
林清浦沉吟道:「剑玉姬虽然智计百出,黑魔海人手不足的缺陷却是难以弥 补。如今黑魔海在宋国布局的已经失败,收缩势力也在情理之中。」
秦桧道:「剑玉姬绝不会因为一个理由就放弃全盘布局,肯定还有一个甚至 两个以上的缘由。」
冯源道:「让我说,黑魔海八成在宋国根本就没几个人,现在收手,花不了 几个钱,倒省了一大笔代理费。」
「黑魔海单在临安就有凝玉姬、陆虞侯等人,西门庆还拜了蔡元长作干爹, 势力绝不会小。」李师师鼓足勇气道:「即便剑玉姬承诺撤离,也肯定会留下几 个暗桩。」
程宗扬道:「留些暗桩是情理之中。但剑玉姬既然放出话来,肯定不会让咱 们抓到把柄。不然咱们找到证据,翻脸收回代理权,她们也无话可讲。奸臣兄, 你在想什么呢?」
「以属下之见,剑玉姬肯让出宋国的原因虽然难明,但反过来想呢?」秦桧 道:「也许剑玉姬的用意正是让公子留在宋国,专心经营生意,而无暇他顾。」
秦桧一番话,让众人都深思起来。
良久,林清浦道:「会之兄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公子在南荒,便坏了鬼巫 王的事;公子在建康,便坏了晋宫的事;公子在晴州,便坏了晴州分舵的事;公 子在宋国,又坏了林教头的事。也许剑玉姬正是以退为进,把公子留在宋国,或 者是云水以南。」
匡仲玉忽然道:「属下从江州赶来时,洛都消息已经有月余未曾传来。」
众人都朝匡仲玉看去。
匡仲玉看了一圈,发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然后才道:「岳帅有位故交在汉 国多年,身居高位,与我星月湖关系极深,一直有人往来传递消息,近来消息却 中断了。」
林清浦皱眉道:「没有派人联系吗?」
「江州战事方殷,抽不出人手。宋国撤军之后,孟上校便派人赶往洛都。从 江州到洛都,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月。如果找不到设斋的影月宗法师传讯,只 怕两个月后才能传讯回来。」
沉默片刻,程宗扬缓缓道:「剑玉姬并不是想把我留在宋国。事实上,她在 席间故意露出口风,引我到汉国去。」
程宗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剑玉姬透出云如瑶下落时,除了暗含威胁,还给自 己设了一个圈套。云如瑶的事自己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带足人手上门去挨云家几 位爷的臭骂,而且剑玉姬的退让,肯定会使自己在宋国境内竭力扩张,单是五处 钱庄,就要留够得力的人手。黑魔海人手不足,自己能用的人又有几个?
如果不是秦桧一语点破,匡仲玉又道出洛都信息中断的事,自己很可能连秦 桧都留在临安,一个人偷偷溜到舞都,先磕头认错,再任打任骂。到时用不着黑 魔海精英尽出,只要剑玉姬出面,自己也许就回不来了。
这贱人算盘打得好精,简简单单一句话,包含了利诱、威胁、圈套,可恨的 是自己明知道这贱人设下陷阱不怀好意,但又忍不住不跳。
「任她诡计百出,我就一招!」程宗扬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她既然 让出宋国,我就先占住!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她们老实做生意便罢, 如果想玩什么花样,反正宋国禁军都被打跑了,惹急了索性把星月湖的兄弟们拉 出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如释重负,都道:「正该如此!」
程宗扬还有一个猜测没说出口,剑玉姬肯退出宋国,多半还有一个原因:郭 槐。剑玉姬眼光过人,郭槐的身份瞒得过别人,绝瞒不过她。这种局面下,自己 随时可能不按江湖规矩,暗中动用官府的力量打击对手,黑魔海先手已失,在宋 国的局势全面陷入被动,这是黑魔海必须撤出宋国第四个理由。也许还有更多的 原因,但已经不是自己所能知道的了。
众人集思广义推测出黑魔海这笔交易背后的真实目的,程宗扬随即开始安排 对策。
「会之,你找一下姓孙的,通过皇城司的路子摸摸黑魔海的底。我估计皇城 司的线索不少,但他们的心思没放在黑魔海上面,大多数都忽略了。你找找有没 有蛛丝马迹,如果能挖出哪个暗桩没撤,就是她们不遵守约定。翻脸也没什么好 说的。」
「是。」
「清浦,你联络孟老大,问一下洛都的事。顺便问问花和尚和林教头有没有 到江州。」
「是。」
「老匡,临安你比我们几个都熟,听说城里有专门售卖符U、法器的地方, 你是行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护身防御之类的好东西,价钱不是问题。」
「是。」
「冯大法,把你的手雷再做小一点,威力再大一点。」
「不成啊。」冯源道:「那东西太费钱了!我试过,要是不用龙睛玉,只用 火捻,威力只有十分之一,勉强能把铁壳炸碎。龙睛玉越大,威力越大。」
程宗扬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是冯大法水平不够,主要是这个时代的火药 威力差得太远,用来放鞭炮还行,当武器也就像岳鸟人那门吓人的大炮或者不靠 谱的地雷一样,用来对付个普通人还凑合。如果不用龙睛玉当引子,单纯靠火药 的力量,炸开的铁壳就像几个黑乎乎乱飞的屎壳螂,随便来个高手,顺手拍飞还 不耽误赶路的。
用上龙睛玉之后,手雷的威力立刻狂升,但相应的,大规模装备军队就成了 幻想,毕竟谁都没阔到拿一堆龙睛玉砸人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那些被炸死的 士兵恐怕还没有龙睛玉值钱,把龙睛玉换成银铢,直接收买说不定还更快点。
「不用太多,给我做十个就行,」程宗扬交待道:「最多念珠那么大。」
冯源虽然肉痛,也答应下来。
李师师道:「我呢?」
「你好好养伤。」程宗扬道:「养好伤,我还有件要紧的事交给你。」
「什么事?」
程宗扬笑道:「先不告诉你。」
李师师没有再追问,「好啊。」
众人各自离开,分别去办事。匡仲玉却缓了一步,等众人走后才道:「那人 并非高官。」
程宗扬打断他,「是孟老大让你告诉我的吗?」
匡仲玉点了点头,「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我恰巧是一个。不知公子在晴州 时是否听说书人提到过岳帅留有宝藏?」
「难道是真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匡仲玉道:「岳帅出事前,曾往洛都运送了一批东 西,随行的就有匡某。」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匡仲玉道:「但接收的人,是洛都书院一位山长。按照约定, 他每月会报一次平安,用的暗语是《易经》的句子,每月一句。」
山长是书院主持的称号,也许没有人能想到岳鹏举会私下结交一位文人。
「如果传来的暗语是『日出东方』,就意味着时候已到,他将把这批物资交 还给我们。」匡仲玉道:「但孟上校刚刚得到消息,这次的平安信并没有传来。 按时间推算,如果出现意外,当在这一两个月间。」
「江州起事,他也没有把这批东西交给你们?」
匡仲玉摇了摇头。
程宗扬暗自诧异,岳鸟人这是搞什么鬼?那批东西不会是他的穿越日记吧?
「孟上校说,既然没有这些物资,我们也已经守住江州。能不能拿到倒在其 次,要紧的是岳帅那位故交的下落。程少校忙于宋国事务,无暇分身,已由斯中 校动身赶赴洛都。只是程少校身为校官,需要将此事知会少校一声。」
程宗扬放下心来。有斯明信在,这件事用不着自己来操心。况且再珍贵的宝 藏,如果用不上,就和没有一样。
匡仲玉说完,从身后拿出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幅卦旗,上面写着「铁口 神算」,配合着他的须发,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
程宗扬笑道:「老匡这身行头不错啊。」
「无量天尊。」匡仲玉稽首一礼,煞有其事地说道:「客官印堂发亮,已是 红鸾星动。天缘在北,红线相牵。天予不取,必受其殃。切记切记。」
「匡大骗,你这唱得哪一出啊?」
「天机不可泄漏。公子只须往北一看便知。」匡仲玉说罢飘然而去。
程宗扬琢磨半晌也没弄明白匡仲玉是什么意思,左右无事,索性往北走去, 看看这老骗子玩什么花样。
…………………………………………………………………………………
翠微园临湖而建,北面是后花园。像高俅这样的大贪官,能被他看中的园子 当然不差。花园内古木参天,花树相映,还有座七八丈高的假山,全用玲珑奇秀 的太湖石堆叠而成。程宗扬虽然在园里住了不短时候,但整日奔忙,还是头一次 来花园赏玩。
由于整个内院都被自己占据,原来高府的家丁仆人都在前院,此时花园内空 无一人,只有高树蝉鸣,流水淙淙声不绝于耳。
虽然对剑玉姬的目的难知根详,但黑魔海退出宋国,至少是不公开活动,已 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论剑玉姬有什么手段,她既然退出,在宋国境内已经没有 黑魔海的威胁。这个巨大的阴影一旦消失,程宗扬只觉浑身轻松,只想找个地方 好好喝上一杯,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
背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娇媚地说道:「程爷……」
程宗扬一个激零,难道让老匡那大忽悠说准了?真的是天降艳福?等他转过 身,看清身后的女子,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那妇人打扮媚艳,举止妖冶,除了黄氏还能是谁?都是被人啃过多少次的烂 桃了,这也能叫艳福?老匡也太能糊弄人了吧?
如果是平常,程宗扬也许有心情和她乐上一场,但如今自己房里除了凝美人 儿,还有个卓大美人儿,哪个不比她强上几倍?偶尔尝个新鲜也就罢了,送上门 就用,自己可没那个心情。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说过了,药在师师姑娘哪儿。」
黄氏娇滴滴地依过来,抱着他的手臂,用丰满的胸部磨擦着央求道:「师师 小姐说那药有毒性,不肯让奴家用……」
「瞎说!有那么好的毒药吗?肯定是你敲门的方式不对!那丫头耳根子软, 好好求求她,她磨不过你自然就肯给了。」
「程爷……」
「再来磨我,小心你往后连园门都进不来。」
黄氏只好乖乖闭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程宗扬无奈,只好道:「就说我说的,给你好了。」
「多谢程爷!」黄氏得了这句话,立刻欢天喜地自去寻李师师。
程宗扬摇了摇头,像黄氏这种拿身体当本钱的浮浪妇人,在自己眼里和游婵 都没得比。逢场作戏的勾当,她不在乎,自己也就当闲暇时散散心,要是认真反 而错了。
打发了黄氏,程宗扬对那座假山倒来了兴趣,他穿过竹径,刚转过弯,却看 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沿着小径缓缓走着,她穿着薄薄夏衫,身材纤柔,腰肢盈盈一握,丰 满的臀部却浑圆肥翘,在白色的丝绸长裙里柔柔扭动,显露出诱人的曲线。她脚 步舒缓,腰臀的扭动带着令人血脉贲张的韵律感,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艳态横 生,充满了成熟妇人媚致入骨的风情。
看到那个背影,程宗扬心里一热,随即又冷静下来--那女子不是外人,正 是李师师的生母,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夫人,阮香琳阮女侠。
想必阮香琳还不知道李师师刚回来,否则依她的性子,正应该趁这机会跟女 儿说高衙内的好处,让她早日嫁过去好光宗耀祖,哪里会有闲情到花园散心?
花园?程宗扬忽然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遍。
风过树梢,枝上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整个后花园除了自己和眼前的美妇,再 无旁人。
程宗扬心头一阵狂跳,莫非这就是老匡说的桃花运?可阮香琳满门心思都在 高衙内身上,从不把自己这个小商人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就和设计好一样,专门 在这里等自己?如果一厢情愿地凑过去,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那 可糗大了。
程宗扬把拳头放在嘴边,低咳一声。两人相距尚远,平常女子也许听不到, 但以阮香琳的耳力,听不到才见鬼了。
阮香琳却像是真的没听到,仍是缓步走着,但仔细看时,她腰臀的摆动有点 微妙的变化,风情更显
艳。 程宗扬再不明白其中蕴藏的意味,那就真是个傻瓜了。虽然不明白阮香琳的 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开始连女儿都不肯嫁给他,到自家 主动显露风情,但这些都不妨碍程宗扬改变念头。
平心而论,阮香琳着实是个出众的美妇人,难怪高智商那小崽子一见她就动 了心思。当日在野猪林,自己已经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那身美肉,白花花 耀人眼目。若不是念着李师师的体面,自己早就这棵大白菜给拱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翠微园自己就见过一次,野猪林又是一次,眼下她主动送 上门来,自己再推三阻四,那可就太虚伪了。
不过阮香琳虽然分明是有意卖弄风情来引诱自己,自己也不好直接上去就把 这棵白菜给拱了。这就好比你突然交了桃花运,遇到一个美女请你帮忙,帮完忙 发现大家谈得很投机,接着邀请她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去酒吧喝一杯,喝完大家 还意犹未尽,于是去酒店开房,水到渠成给双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如果帮完忙,你直接说:不用谢,大家打一炮吧!这场艳遇有九成的可能会 以一个耳光而告终--虽然原因和目的一样,但过程决定了最终结果。毕竟阮香 琳不是主动求上门来的梁夫人,也不是被当成礼物送上门来的凝美人儿,而是李 师师的娘。
程宗扬琢磨着该怎么进入这个过程--对于这种半推半就的戏码,自己完全 是个门外汉。但三人行,必有我师。这种勾引良家妇女的大行家自己也不是没见 过--宋朝、偷情、土财主、美妇人--这简直是为西门大官人量身打造的啊。
忽然阮香琳脚下一滑,却是踩到石上的青苔,不小心跌倒。她曲膝一手按着 脚踝,似乎是扭伤了脚。
程宗扬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扶起阮香琳,「夫人可是跌伤了?」
阮香琳扭过头,风韵犹存的娇艳玉脸上满是痛楚,「原来是程公子,」她吃 力地想站起来,一边忍痛道:「奴家只是扭伤了脚,不妨事的。哎呀!」
刚勉强站起身,阮香琳又低叫一声,却是脚下无法用力,又跌了下来。这次 有程宗扬在旁边,她幸运地没跌到地上,倒是全便宜了程宗扬,整个人都摔到他 臂间,让他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阮香琳与阮香凝是嫡亲姊妹,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年纪大了几岁,身子更 加丰腴柔滑。那只充满弹性的大圆屁股压在程宗扬腿上,隔着衣物还能清楚感觉 到她肌肤的柔腻和香滑。
程宗扬满心绮念,说道:「夫人多半是扭到了脚踝,走不得路,不如让在下 来看看。」
「多谢公子,只是不用了的。」阮香琳仍在推辞,但她挣扎几下,脚上终究 使不上力气,只好颦着眉,无奈地说道:「奴家来时,看到那边有个山洞,尚能 落脚。」
程宗扬扶着阮香琳的手臂,那美妇半边身体都依在他臂间,忍着痛楚,一瘸 一拐地折回来。
这段路总共不过三四十步,两人却走了差不多一刻钟。阮香琳那具熟艳的胴 体依在他臂间,无意识地与他身体磨擦,不时展露出肉体诱人的曲线和迷人的弹 性。
她穿着一件淡红的薄衫,虽然不是新衣,却洗得干干净净,无论衣带、香囊 还是凤钗珠履,都有种貌似并不刻意的精致。隔着衣衫,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 气,那是一种混合了体香的柔媚气息,充满了女性的诱惑。
阮香琳用眼角瞟着旁边的男子,心下也不免时喜时忧,忐忑不安。起初她并 没有把这个外地商人放在眼里,一门心思都在太尉府的小衙内身上。后来接触渐 多,才慢慢留意这个年轻人。
当得知这个年轻人还有两个客卿的官职,阮香琳已经有些心动,虽然他品秩 不高,其中一个是虚职,宝钞局主事又是新设的,但女儿嫁给他也不算差了,若 能当个正室,也比得过小衙内的侍妾。
等到撞破黄氏和他的私情,阮香琳才发现自己小看了他。留心打听之下,越 来越觉得这年轻人来历不凡,不仅家底雄厚,与各方的交情也不是一般的深厚, 贾太师、高太尉、王宰相、蔡侍郎、吏部、工部、户部……当权的官员们,处处 都和他有来往。难怪连黄氏这等官宦家的娘子也毫无廉耻地投怀送抱。
李师师一直没有告诉程宗扬,自从阮香琳看中这个新女婿,早把高衙内抛到 脑后,这些日子说的无非是让她早早嫁入程家,作个正房。
李师师自是不肯,阮香琳却越来越着急。她与那帮纨裤子弟厮混时,耳闻众 人说起程公子曾带来艳妇与众人荒淫,眼见又有黄氏的例子,少不得认定这年轻 人是个好色之徒。师师若再拖延下去,万一被人占了先,可就悔之莫及了。
丈夫年纪渐长,自从失了太尉府的镖,镖局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阮香琳忧心 似焚。正彷徨间,谁知天上掉下来个活神仙,会让她又遇上铁口神算的匡仙长。
看过女儿的生辰八字,匡神仙掐指一算,顿时大皱眉头,说此女十八岁当遇 贵人,若是一念之差,失此良机,不仅己身难保,还将祸延父母--与当年的测 算一字不差,果然是真神仙。
可即使是真神仙,也没办法硬逼着自家女儿嫁人。阮香琳只好求问是否有破 解之法?
匡神仙掐指算了半晌,只说了一个字:「有。」便不再多言。
阮香琳恳求多时,又厚厚送了份谢礼,匡神仙才惜字如金地说道:「以母代 女,未尝不可。」
匡神仙的指点使阮香琳芳心大动,女儿既然不肯,自己若是能先攀上这个高 枝,倒给女儿铺了路。等师师过门,自己再和他断了来往,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位姓程的员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个好色的性子。连黄氏那种姿色 都能巴结上他,以自己的容貌,只要肯牺牲色相,还怕他不上钩?
阮香琳也不是三贞九烈的妇人,当初为了讨好高衙内,早已弃了名节。何况 这年轻人看来比花花太岁好应付得多呢?
好不容易走到山洞处,那山洞也是太湖石叠成,洞内已经铺了一片一人宽的 芭蕉叶。阮香琳扶着程宗扬的手臂坐在叶上,然后背过身,除下鞋袜,一手抚着 脚踝。
阮香琳脚上的伤倒不是假的,她故意在山石上滑倒,这会儿脚踝处红肿了一 块,但远没有她显露出来的那么严重。
阮香琳一点一点揉摸着脚踝,玉趾吃痛地并起绷紧。她一双纤足原本就生得 甚美,此时被翠绿的蕉叶一映,更显得洁白如玉。不用回头,她就能感觉到背后 火辣辣的目光。
这年轻人的反应让阮香琳心下暗笑,她暗暗盘算:这样的小馋猫切不能轻易 喂饱,第一次只让他尝些趣味,吊足他的胃口方好。
阮香琳柔声道:「多谢公子,奴家歇息片刻便是了,公子若无他事,便请回 吧。」
「不行,不行,我这就去叫师师姑娘,」程宗扬道:「万一伤到骨头就麻烦 了。」
如果被师师看到,以女儿的聪明,自己这点心思就大白于天下了。阮香琳当 然不肯冒这个险,叹了口气道:「师师这些天好生辛苦,奴家伤又不甚重,何必 再让她担心?」
「要不我送夫人回师师姑娘的住处?」程宗扬关切地说道:「这山洞又湿又 潮,多坐一会儿恐怕都会生病。」
「别打扰师师,奴家坐一会儿便是了。」阮香琳道:「这山洞倒还好,纵然 凉一些也无妨的。」
程宗扬抓了抓头,一脸憨厚地说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倒挺近,夫人如果 怕打扰师师姑娘,要不到舍下休息一会儿?」
阮香琳低头道:「那怎么好?」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住,地方很宽敞。」
阮香琳推辞几句,最后柔声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程宗扬扶起她,笑眯眯道:「夫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