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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二章

fu44.pw2014-10-05 10:44:30绝品邪少

正文
  第二章

  临安。大内。万寿宫。

  程宗扬一早便赶到大内,可他来的不是时候,通报时宋主刚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自己只好在宫外的偏殿等候。

  童贯一边给程宗扬捶着肩,一边道:「也就是员外有这面子,递了牌子就能传见的。换作旁的大臣,便是贾相爷,也被拂过面子。」

  「贾太师常来吗?」

  「也不常来。一年最多一两次。但陛下不喜欢见他,通常都是来觐见太皇太后。」

  「郭公公还好吗?」

  童贯低声道:「小的听说郭公公是被打发出去看守皇陵了。至于是哪处皇陵,小的却不知道了。」

  程宗扬沉吟了一下,「你如今在哪儿当值?」

  童贯道:「小的每隔两日在垂拱殿伺候。」

  「不是在选德殿吗?」程宗扬道:「我记得你上次在选德殿。」

  「员外说得再对也没有了。」童贯陪着小心道:「朝中的规矩,大朝会在崇政殿,常朝在垂拱殿。一般召见臣子议事是在崇政殿旁边的延和殿,又称便殿。便殿形制太小,里面和平常人家差不多大,连陛阶都只有一级,多几个人便坐不开。陛下嫌气闷,才改在选德殿。」

  程宗扬明白过来,大朝会相当于举行全体员工大会,偏重于礼仪性质,在崇政殿举行;常朝是经理人会议,各部门负责人汇报各自的工作,在垂拱殿举行;选德殿则相当于董事长办公室。这三处殿宇,哪一处更重要不言而喻。童贯原来是选德殿的小黄门,如今在垂拱殿当值,其实是被贬了。

  「没有进万寿宫伺候?」

  「万寿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小的只是不当值的时候在外面跑个腿。宫里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人,一时轮不到小的伺候。」

  「长公主呢?」

  「长公主……」童贯想了一会儿,「小的有次去云涛观搬花盆,远远见过长公主一眼。再近些就没有了。」

  「云涛观?」程宗扬听着有些耳熟,琢磨了一会儿,猛地坐了起来,「云涛观在宫里?」

  童贯连忙道:「在南屏山,宫里的贵人闲暇时常往观里游玩。」

  程宗扬皱起眉头,死丫头这是搞什么鬼?难道她也知道了梦娘的身份?可她让卓云君去观里做什么?

  童贯看了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陛下应该已经请过安了。」

  程宗扬站起身,走到殿门处对童贯道:「用金铢有些扎眼,这样吧,得空你去钱庄的柜上,支一千贯,平常买些小礼物,给宫里的贵人和当权的大貂珰们送些孝敬,想办法换换位置,最好能去选德殿伺候笔墨。明白了吗?」

  童贯又惊又喜,连忙趴下来道:「奴才明白!」

  程宗扬道:「宫里的事我不会帮你,遇到什么麻烦,自己解决。但凡用钱的地方,你便去找秦先生。」

  童贯大喜过望,「是!」

  …………………………………………………………………………………

  宫中陈设依旧,只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太监换了一张陌生面孔。那太监身材高瘦,一张脸木木讷讷,毫无表情,但脚步沉稳,显露出不逊于郭槐的修为。

  程宗扬一见之下便留了心,说来好笑,自己接触的宋国文武都是奸贼居多,宫里的太监却是文武双全,藏龙卧虎,不管是外放领兵作战,还是宫里伺候的,都很有几下。真应了那句笑话,朝廷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干活只有大内的公公们才靠得住。

  宋宫的太监都像哑巴一样,引程宗扬入殿时一句话都不说,还是程宗扬主动询问,那太监才说自己叫陈琳,资历虽然不如郭槐,但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也有三十年了。

  太皇太后正在用汤,见程宗扬进来便笑道:「今日来得倒早。」

  「一早就念着给姨娘请安,怎敢来得晚呢?」

  「好个油嘴的小子。」刘娥笑着嗔怪道:「你房里有了新人,哪里还记得老身?」

  程宗扬暗暗叫苦,皇城司竟然这么厉害?自己刚搞上阮香琳就连太皇太后都知道了,往后哪儿还能瞒住李师师那丫头。

  他干笑道:「姨娘怎么知道的?」

  太皇太后扬声道:「小陈子。」

  「是。」陈琳拿起一份札子,打开来,面无表情地念道:「臣某某某弹劾工部员外郎,客卿程宗扬勾结官员,强抢民女,巧取豪夺诸事札子……」

  这札子远不如当日攻击贾师宪的华丽,但大小十几项罪名一鼓脑砸过来,让头一回见识这种阵仗的程宗扬也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只不过听下去,程宗扬却越来越觉得稀奇,札子里的罪名有三分真的,可内容却是十足的假货!比说他在筠州勾结官府,内容却是买卖良田,私下贩盐,甚至还有强抢民间女子,逼良为娼这些天怒人怨的勾当——怎么听都是哪个闲极无聊的家伙在编小说,只不过主角用了自己的名字。

  好不容易等陈琳念完,程宗扬大叫一声,「冤枉啊!」

  见他七情上脸的模样,太皇太后掌不住笑出声来,「你这猴子也有今日?」

  「姨娘!这札子说我在筠州勾结知州滕甫,大肆买卖良田,私自贩盐,牟取暴利,甥儿敢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还有强抢民女,逼奸行淫,贩卖人口,逼良为娼,草菅人命……敢问是谁递来的札子!我愿意与他当面对质!」

  陈琳道:「陛下方才带来这份札子,名字已经事先涂掉了。」

  太皇太后道:「陛下也知道这上面多是不实之辞,涂掉名字是不想旁人再纠缠此事。至于把札子放在这里——无非是让老身叮嘱你一声,行事谨慎些,莫让人捉到把柄。」

  程宗扬义愤填膺地说道:「可这上面全是谣言!这么大的屎盆子就往我头上扣,上札子这狗东西是失心疯了吧!」

  太皇太后笑着瞥了他一眼,「昨晚的新人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尴尬地咳了两声,「逢场作戏的事,当不得真的……」

  太皇太后笑吟吟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姨娘,老身也算是你的长辈,新人进门,怎么能不来拜见老身呢?」

  程宗扬只好道:「不敢瞒姨娘,那是个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刘娥笑靥如花地说道:「那更应该带来让老身见见了。」

  程宗扬苦笑道:「不用吧?」

  刘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种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有夫之妇最不安分,多少人家家室不宁,都是这种妇人搞出来的。她们或是贪图财物,或是攀附权贵,或是爱慕男色。你若能丢开,便早些丢开。若是丢不开,不若纳了当妾侍,用名份拴住她的心。改日带了来,让老身给她讲讲规矩。」

  程宗扬没想到姨娘这么热情,不禁有些傻眼。难道自己真把阮香琳纳了当小妾,还带到宫里来学规矩?

  太皇太后也想到此处,「带来宫里来总归不大妥当——小陈子,明日老身往云涛观,你去知会一声,仪仗就免了。」

  陈琳躬身道:「是。」

  程宗扬连忙道:「姨娘,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

  「逢场作戏也就算了,我还没娶亲呢,怎么好把一个有夫之妇娶进门?而且小甥受的教育是一夫一妻……」

  太皇太后讶道:「当然是一夫一妻。一个正头娘子是当家的,几个姬妾不过是有个名份让你受用。这么不清不白,岂不有失你的身份?」

  程宗扬只好道:「能不能缓几日?这几天钱庄的事实在太忙。」

  「小陈子,查查吉日。」

  陈琳翻了翻黄历,「十八是个吉日,宜婚娶纳妾。」

  「那便是十八吧。」

  程宗扬这次入宫本来是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媛公主的事,结果被太皇太后这番话说得半点心思也无,只好苦着脸道:「便依姨娘的吩咐,过几日我带她到云涛观拜见姨娘。只不过纳妾就不必了吧?毕竟她还有夫家。」

  太皇太后道:「有夫家又如何?纳妾又不是娶正房娘子,私下纳了便是。」

  岳鸟人啊,母仪天下的太皇太后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程宗扬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苦笑着说道:「其实甥儿这次入宫,是想请姨娘下道旨意。」

  刘娥笑道:「什么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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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合抱间,座落着一片巍峨的殿宇,夕阳下显露出不逊色于皇宫大内的金碧辉煌。不过这些殿宇住的并非活人,而是死人——这里是历代宋主的皇陵。

  在陵园后方的一排小房子,是守陵人的住所。为了避免惊扰长眠的君主,守陵人的房舍都没有窗户,只在背阴处开了一扇小门。程宗扬风尘仆仆地进了门,立刻皱起眉头。

  虽是夏日,从未见过阳光的房内却又湿又冷,空气中弥漫着污浊的气息。相比于不远处的殿宇,这里更像是阴冷的坟墓。

  程宗扬躬下身,望着榻上一个佝偻的身影。

  郭槐本来就不高的身材似乎小了一半,朽木般又干又瘦,肩上的绷带不知多久没有换过,污血与衣服黏在一起。旁边一碗稀粥早已凉透了,上面还飘着几只苍蝇。

  便服打扮的封德明脸色阴沉,垂首立在程宗扬身后。倒是守陵的一个小臣趾高气昂,因为自己文官的身份,对这些太监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踢了踢竹榻,「起来!起来!」

  郭槐勉强睁开眼睛,露出浑浊的目光。

  「奉太皇太后慈旨!恩准内宫太监郭槐还乡。」那小臣宣完口谕,面无表情地说道:「姓郭的,走吧。」

  郭槐费力地咳嗽着,喉咙像风箱一样嘶哑地说道:「哪里去?」

  「本官管你往哪里去!」小臣喝斥道:「你已经被打发出宫了!这皇陵是你待的地方吗?还不快走!」

  郭槐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重伤之余,半边身子都几乎废了,几次使力都未能撑起身体。

  忽然旁边伸来一双手臂,稳稳把他扶起来。

  程宗扬微笑道:「我来接公公回家。」

  金兀术像抱一捆枯柴一样把老太监抱上马车,厚厚地盖了条狐裘。封德明退后一步,趴下来向程宗扬磕了个头,「老奴替郭公公谢过公子。」

  程宗扬扶着马鞍道:「不敢当。郭公公服侍姨娘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我这个作外甥的给他养老也是应当。」

  封德明不再多言,又重重磕了个头,然后默默起身离开。

  程宗扬在风中立了片刻,然后翻身上马,「送郭公公回翠微园,我去城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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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换作便服的苏佳朴终于出现。

  高俅喝了口蛇麻酒,「怎么不叫桂儿和娇儿过来服侍?」

  程宗扬一边拿着铁皮壶给他添满,一边道:「事情有点大条,我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敢说。」

  高俅从容拿起雪茄,「说来听听。」

  「陛下没奶妈。」程宗扬道:「宫里丢的是长公主。」

  房间里一阵沉默。程宗扬喝着微苦的啤酒,一边看着对面的高俅。按他的说法,梦娘是宋主的奶妈,因为宋主至今未曾娶亲,高俅怀疑宋主与奶妈有私,自作主张只要能找到梦娘,生死勿论,以免丑闻泄漏。但程宗扬现在知道梦娘真实身份是宋国的长公主,宋主的姑母,高俅藉机除掉她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程宗扬曾想过不揭破此事,给高俅留点秘密。但陆谦临死前那句话让他警惕起来——梦娘身上有着关系宋国存亡的大秘密!

  程宗扬不得不想到,这个秘密也许才是剑玉姬退出宋国的真正理由。随着股东大会日期临近,自己马上要离开宋国,赶往苍澜的太泉古阵,留下这个炸弹,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高俅慢慢喝着蛇麻酒,然后喷了口雪茄,淡淡道:「御史台有人上书要弹劾你。」

  程宗扬道:「我已经见到了。写札子那人真是疯了,没影儿的事都往我身上乱扯。」

  「那札子是我写的。」

  程宗扬怔了半晌,苦笑道:「算我没说。」

  「是陛下让老夫写的。」

  程宗扬这下真愣住了。

  高俅道:「你在朝中倒还本份,只是钱庄风头太盛,引得无数人眼红。若是有人想从你身上捞功名,找出几桩不大不小的实事弹劾,不仅让你灰头土脸,也让陛下难作。如今有人抢先上书,陛下又表明态度保你,再有人眼红,也知道掂量掂量其中的分寸。」

  「陛下让你上书弹劾我,是为了保我?」

  「陛下向来『以德治国』。」高俅重重吐出最后四个字,然后道:「真要有人抓到你的把柄,陛下也不好一味偏袒。如今先借此作好文章,那些御史也都是有眼力的,往后多少也能少些是非。」

  程宗扬闭上眼思索半晌,终于想明白高俅为什么扯出这些不相干的话题。

  「对长公主的格杀令,是陛下的意思?」

  高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说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当年先帝驾崩,遗命传位于陛下。王禹玉是翰林学士,却不肯草诏。」

  程宗扬喉头发干,意识到自己正在揭开宋国最深的秘密。

  可高俅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程宗扬只好道:「陛下生母是谁?」

  「韦太后。」

  「陛下是哪一年继位的?」

  「陛下继位时年满周岁,如今二十有二。」

  「他父亲是谁?」

  高俅沉声道:「当然是先帝!」

  「那王禹玉为什么不肯草诏?」

  高俅将半杯蛇麻酒一饮而尽,「先帝连生数子,均未满半岁夭折,传言宫中不利小儿,因此陛下自幼长在宫外,先帝驾崩前数日方才被太后召引入宫。」

  「难道没有人怀疑吗?」

  「内有皇后、皇太后,外有武穆王、贾太师。又有先帝口传遗诏,哪里有半点可疑?」

  程宗扬皱起眉头,高俅虽然什么结论都没给,但吐露的内情已经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如果宋主是水货,最大的嫌疑人莫过于岳鸟人,可岳鸟人明明只能生女儿,哪里有儿子来冒充?

  而且这件事贾师宪居然也有份,难怪他能独揽大权这么多年。可宋主的亲爹究竟是谁?这个秘密为什么会在梦娘身上?除掉梦娘的命令,真是宋主下的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程宗扬如堕雾中。

  「今朝有酒今朝醉!」高俅举起酒杯,「哪管明天喝凉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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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翠微园,耳边便传来一声大叫:「师傅!」

  听到这声慇勤的招呼,就知道是高衙内来了。

  程宗扬跳下马,「几天不见,又去哪儿风流了?」

  高衙内眉飞色舞,「城里的商户新贩来一批衣物,叫霓龙丝衣!说是拿极北之地采来的霓龙丝织成,红白蓝黑都有!又薄又透!穿在身上就跟画的一样!刚运来各处勾栏的粉头就抢疯了,没几日工夫便抢购一空。如今哪个粉头要是没件霓龙丝衣,都没脸说自己是勾栏的红牌!」

  商人的嗅觉和反应果然是最快的,战事刚一结束,就有人把霓龙丝衣贩至临安。这东西对男人女人的杀伤力都是一流,那些商人少不得大赚一笔。

  程宗扬随手把马鞭丢给高衙内,边走边道:「看件衣服用不了几天吧?」

  「师傅你不知道!那霓龙丝衣是贴身穿的,单是一条长筒丝袜,粉头翘着白生生的腿,穿上是一美,卷着一点一点脱下,又是一美!若是掏够了钱,让粉头穿着丝袜舞弄,两条又白又滑的美腿夹在身上,更是美到骨子里!更别说被粉头两只软绵绵的小脚夹住小弟弟,那个舒服……」

  高衙内两手放在胸口,眯着眼如痴如醉。

  「得了吧,这会儿还念着呢。」

  「我还没说奶罩呢!还有内裤!以前的小衣是扒开内裤看屁股,这霓龙丝衣非得扒开屁股才能见着!」

  忽然高衙内闭上嘴,露出色授魂予的表情。

  李师师握着一卷诗册,满面绯红,显然是正在庭中论诗,却听到高衙内这番露骨的言语。

  王蕙笑吟吟看了程宗扬一眼,挽着李师师离开。

  程宗扬没好气地对高衙内说道:「把你的涎水擦擦!师师姑娘都进我的门里了,你还打什么主意呢!」

  高衙内叫起撞天屈来,「徒儿要是对师师姑娘有半点歪心思,立马跳进湖里变王八!」他压低声音,「师傅,旁边那小娘子是谁?好像刚开脸啊。」

  「我说小崽子,你是专攻人妻熟女的吧?」

  高衙内理直气壮地说道:「女人就跟桃一样,要熟的才好吃!上次我勾上手的那个,真和熟透的水蜜桃一样,一掰开就汁水淋漓……」

  「停!越说你还越起劲了!」

  两人进到厅中,高衙内慇勤地把马鞭挂到壁上,然后道:「师傅,徒儿刚听说一桩好事,赶紧就来寻师傅。」

  「什么好事?」

  「城北有家木料行,原本生意不小,但年里沉了两条船,远洋贩来的木料都打了水漂,店里囤积的木料又在火灾前被人抢购一空,白丢了一桩大生意。前天好不容易卖了几根上等木料,谁知昨晚几个没良心的伙计卷了钱财跑了。眼看生意做不下去,掌柜的无奈之下,只好转让。如今店里还有些上等的木料,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万贯,作价五万贯出手。」

  「五万贯也不算太多嘛。衙内难道还拿不起?」

  高衙内道:「我花钱图个乐那是高兴,赚钱的事我可没兴趣。我老爸赚钱不就是给我花的吗?」

  「没兴趣你还来找我?」

  高衙内赔笑道:「说实话,我是看上旁边庵里的一个尼姑。师傅不是喜欢买地吗?接下木料行,顺便把旁边的尼姑庵也给买了。庵里的尼姑没了落脚处,正好我接回家还俗。」

  程宗扬心头一动,「什么庵?」

  「好像叫佛心庵吧。」

  程宗扬眯起眼,「你看上那个尼姑不会是杨柳吧?」

  「不是。」高衙内道:「是她师傅。」

  程宗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方才还以为这小崽子换了口味呢,原来好的还是这一口。

  高衙内道:「小梁子倒是看上那个小尼姑了。听说那小尼姑名声不好,好像和哪个庙里的和尚有一腿,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小梁子去搭讪,结果反被她骂了一通,好生没趣。」

  挨骂?换我你们就该挨打了!

  程宗扬道:「这生意我没兴趣,谁爱做谁做。」

  「师傅!师傅!本钱我来出,你就露个脸行不行?」

  程宗扬听着奇怪,「你本钱都愿意出了,随便找个人难道找不来?」

  「实话告诉你吧师傅,」高衙内苦着脸道:「那庵里的尼姑有几下子,我们打不过……」

  程宗扬恍然大悟,「小崽子,你是让我帮你抢人啊。」

  高衙内嘿嘿笑道:「陆谦那狗杀才不知道跑哪儿了,富安又没二两力气,我手下连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师傅手下那几个兽蛮人看着很能打,借来我使使?师傅,徒儿也不让你白干,你出人,我出钱!事成之后,我从小梁子那儿把南苑一枝花要来,让师傅乐几天。」

  程宗扬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好说。只不过为师这几日太忙,过几天你一个人来,我给你安排。」

  「明天成不成?」

  「没空!」程宗扬道:「等我抽时间,让人去通知你。记住,你一个人来,谁都别带!」

  「是!师傅!」

  高衙内兴高采烈地走了。

  程宗扬唤道:「会之!」

  秦桧闪身进来。

  「老敖什么时候到?」

  「他接到消息便快马回来,按路程还有十几天,只怕赶不上大会。」

  程宗扬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刚才高衙内说的你听到了吗?」

  秦桧点了点头。

  「这事我听着有些蹊跷。」程宗扬道:「查查跑路的伙计什么底细。」

  「不用查。」秦桧道:「那家木料行是陆谦以前常去的。」

  程宗扬冷笑道:「巫宗已经开始撤人了吗?」

  「属下从皇城司的档案里找到五处疑点,如今有四处已经人去楼空。正想问公子,是不是要趁机把那些生意接过来,免得便宜外人。」

  程宗扬沉吟片刻,「不要接。远远盯着,就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巫宗回来,重新启用这些暗桩最好。」

  「属下明白。」秦桧道:「可惜皇城司只盯着临安,外路消息极少,即便有也大多是主政的官员。」

  「外地的咱们暂时管不着,也不用管,只要保证临安的太平就成。」程宗扬道:「这几日股东们陆续都该到了。住宿、接待的事,你和清浦来安排,越热闹越好,不用怕花钱。」

  秦桧拱手道:「遵命!」

  「清浦!你想办法给老敖传讯,让他不用来临安,直接改路去汉国。」

  林清浦道:「是。」

  回到水榭,程宗扬先看了看阁外贴的字条。上面是秦桧的手笔:「各位叵密贵宾,本人会客时间:每日辰时至酉时。地点:外院迎宾厅。敲门可入。其他时间、地点恕不接待。」

  「还没有动静吗?」

  「奴婢等了一天,一直没有见叵密的人来呢。」卓云君蜷着身子依在主人怀中,一双白软的纤足银鱼般在他掌心游动。

  卓云君已经恢复全盛时的修为,自己身边的武力有了保证,程宗扬便把水榭的暗椿去掉,免得被人见到太乙真宗的教御在自己房里。

  「老贼秃居然这么好耐性?不会是迷路了吧?」

  程宗扬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动静,索性搂着卓美人儿往内室走去。

  忽然「轰」的一声,临湖两扇镂花的格子门被人踹开,接着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