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江湖暗潮轻波三点 世祖失策莫过不伐天竺 正文 十九回1名将义伐二京都忠良恨远长安路 骂退上都诱降，李将返回宫中，禀报太妃如此。说道:晋王叛离先皇太子，占据上都称帝。答里怎知国事，笑他道:民心在我处，无须愁他反。祥哥也拿话来劝，道:先头七八个王反，给你一并镇压。今打晋王必是不难。李将开颜欢笑，忧虑消半。抱二妇共怀，嘻笑调情。日里无事，遂居宫里做陪。过一日，闻卫兵传报:魏王与燕帅，昨夜离京北去。李将心怒一回，恨二人无用，并不足惜。问道:几人叛随?卫兵回禀:宗正府里，足有百十人。李将拍案大怒，骂之不义之流，竟负祖宗。他出外上马，亲往宗正府责骂。到那宗正府衙，却已无几人，主事都已迎合上都。叹息半日，出门那时，复闻城外探马回禀:鲁王率其兵马，已向北迎驾。李将急往中书省，招集各院官员，安抚人心，免他等生变。张平章对他道:诸王不重大义，每每自居太祖子孙，动辄举兵造反。今日之乱，司空为常。铁木哥从旁道:京师兵马已失，不足抵御。各省援兵，迟迟未达。确是凶险。中书众官束手无策，争议至暮，莫哀一是，各自辞退。李将入宿宫禁，与太妃，祥哥，缠绵一夜。至日又闻急情，各处信使回京，皆言诸省兵马，给晋王至信拦阻，并不上京。李将恨一日，越发知危无策。公孙役军中，又传密函。说那阿忽台和马合谋，暗受上都官职，其心可诛。处处传急，李将立感大势将没。空怀武功谋略，手中兵少，怎能镇抚。
此日，满奴受晋中王委托，又行北来，劝李将迎拜新帝。执上都圣旨，封官中书左丞相知枢密使金吾卫上将军资政大夫上护军太傅唐国公。李将心有所动，开城迎入，请至中书省赐坐。复问:先皇太子，可有安置?满奴道:皇上仁慈，已纳不从子。百年之后，便可传位。李将心虑轻解，笑一笑。道:若得如此，果真是明君难求。满奴又说大都官员，各安本职，并不罢斥。李将带他入宫，拜过皇太妃。传令在京诸院官员，入宫列班，听宣旨意。京中多剩汉员，知蒙古无甚体统。众官别无全策，皆叹惜几回。无奈变节更义，俯北谢恩。李将对众同僚道:李某随王爷北上，恭迎新帝。有劳诸位守望京师，天子不日回都。众官称诺，以张圭平章位高，无敢不尊者。满奴极是快慰，即日传信鸽，飞奏是京。及次日一早，李将仅带百骑，随他北行。疾驰一日，来到上都。入拜新帝，行三叩九拜大礼。新帝赐他旁坐，赞颂道:李卿来投，今日可算天下尽归，再无可共争者。魏王，鲁王，满奴，诸王大臣，俱进颂言，共贺一统。那阿忽台，马合谋，果已易主在前，着二品金花紫衣。 李将环顾众官员，皆旧日同僚。却见白兰王和金银法王，黑教法王，混于其间。他立勃然动怒，指之骂道:弑君贼秃，何以不杀?新帝道:三位法王为朕大戒，已赦免其罪。理当礼等。李将心仇怎忍。拱手道:弑君作乱，虽九赦当斩。皇上今日不斩，秃贼他日重犯，赦免便如建功，万请三思。新帝心惊变色，竟至无言。白兰王三人，已难坐忍，齐走前来，指李将回骂。白兰王道:我等作反，皆因你所逼。若追罪状，你当先斩。摩伽陀又说:你当日火烧十万蒙古兵，都是功臣之后。虽建千万功劳，难平怒口。三法王异口一辞，骂他罪魁祸首。李将暴怒万分，吼道:助纣为虐，虽皇亲国戚同罪。秃驴罪加一等。话语未消，他已出手，掌力化凤成龙，并向三僧袭击。三法王脸色惨变，匆促运功施掌，奋力相抗。李将一招失手，后招更狠。巨吼一声，与三法王拼命起来。新帝及殿上文武，无力劝拦，又气又急。满奴招入卫兵，各执二丈长矛，横刺其间，方把四人拦开。拳帝劝解道:四位都是功臣。朕用贤之时，万勿动武结怨。 李将听此劝言，以为耻辱，越发恼恨。冷哼道:臣非圣贤，不能容奸人于左右。皇上不杀逆秃，请赐臣归隐山林。莫污我身。此时晋王，帝望已归，根基渐固。未免持尊作贵，拿出九五之名，天子龙威。他看李将不肯屈就，惹动性子。责斥道:法王乃当世活佛，你处处请诛，便要置朕失德。何以不为朕忧虑?此事万难准你，勿以再奏。然殿下之人，亦非等闲。李将怒哼冷嘲，瞪目骂道:君非清明，臣不尽忠。君不畏死，臣不忍睹。请赐山林一片，强与此间即可。封枯木一叶，遮以愚目即可。新帝不胜其辱，责他不敬。道:罢了。朕赐你巴山三百里，遮天之木，净肠洁身之水，即日归隐，朕臣民巨亿，去一民何惜。竟令侍官拟旨。李将气愤万分。复道:臣已迁江南，赐巴山何用?昏君不辨山河，何以得掌天下。那也孙铁木儿，亦是暴怒难耐。站身大吼:朕圣明天子，恕你犯上无罪。传诏天下，加赐东海六百里，责他至仕归隐。李将恨恨无语，骂一声昏君。拂袖自去。千百虎卫，无人敢动身拦他。殿上君臣，看他去远，人人松畅心怀。魏王诸人，本忌他持功得势，不利于已，此时暗暗欢喜。人人进以颂辞，赞天子圣肯果断。复陈功请封。新帝满口玉言，即下圣谕，诸王皆进一等亲王。阿木哥加赏食万户，满奴封泰宁王，食五千户。委任旭迈杰，为中书右丞相，燕帖木儿任枢密院副使兼左宗卫亲军指挥。两京诸院要职，皆赏与亲故。旧日牵马亲随，亦封千户官。 既离上京，李将连夜南还。驰经金山行营，公孙役，铁八百，苏元，魏子行，骑马拦驾，迎主帅入帐，探问新帝封禄。李将恨未消，略说旧事。对他们道:晋王并无清除逆党，我等先皇忠臣，不能从他为伍。四将一同称好，都愿解甲相随。相候夜深，果然解印挂冠，拥护李将南行。回到大都，李将独入见太妃，禀明实情。答里娥眉难展，轻怨道:李郎失策，怎可为此锁碎，置京师于危难。李将叹息半日，料知此妇无情。道:我一介汉民，罢官本不足惜。娘娘在京，如何能活?太妃身出弘吉剌部，名王之后。笑嗔道:我是武宗天子贵妃，是晋王长嫂。他便不认，敢来为难。不避左右，坐李郎怀里。又说:我乃皇族，不能随你还乡。你须日日念我。自脱貂裘，酥胸软玉，教他轻尝。李将幽幽叹道:娘娘富贵无忧，臣朝夕难保。此等营生，哪有功夫。他告罪作揖，即辞别出宫，赶往中书省。张圭众官员，皆望他音信。齐问:新帝何日回京?李将自知人心难复。道:在此数日间。诸位静候无忧。不再多说，独回私园收拾，以便速行。此处私宅，本是也先家宅，为他抄没暂居。便是奸臣妻妾财帛，纳做已私。 铁八百，公孙役，苏元，魏子行，俱来相问归向。铁八百道:属下跟着主公，做官徊有意思。主公不做官，我恋他何用。苏元也说:水军众将士，只服大人管束。不随大人，也是一散。李将心意快慰，即令他们暂退，招集各部旧属。铁八百等退出，各处去办。复把漕船，引入皇城，尽迁逆党家资财帛，装满百十只船。另有女色百五十个，做为奴口，同驱上船。天黑那时，李将又取宫帑秘藏珍宝无数，转运出京师离去。 第二日，旭迈杰率军入关，奔达京郊。铁木哥急奔入李府，欲求退敌之策。但见空宅一座，女子财宝，都已无踪，方知李将已走。他没奈何，也不请示中书省，独自至上都军中，献城请功。旭迈杰大喜，赞道:此番功劳，公侯也能做。遂领兵入城，接管京师百枢及宫室。因铁失也先众奸贼，叛乱在前，国库宫库，给私窃无度。其间数目，俱查无可查。旭迈杰书以急奏，飞报上都。到了此时，新帝未免懊悔。谓群臣道:李直实有大功之臣。如非他忠勇，杀得奸党大败，本王岂能有机可乘，夺得大位。可惜他不愿从我。长叹不止。泰宁王进言道:皇上爱惜贤臣，立可改诏?新帝看白兰王等在侧，叹而无语 正文 十九回2章袅雄所乐权山宦海 座船到直沽港，李将惆怅回眼，宦途漫漫，京华已不可望。大海茫茫，归处却在何方。随他退隐三千将兵，海船五十六。本是盐帮，巨鲸帮降众。宁违王法，不敢逆帅。各船列出酒肉，吃着快活驱寒。北风凛冽，壮士豪迈。船队行七日，在射阳漕港泊岸。苏元家族，便在此间县城。另有将士数百，也是此县乡民。李将取一股钞钱，一人分丰贯。叮嘱道:以此作本，来日还可行船营生。众人都说有理，欢欢喜喜收下。苏元磕首问:主公若创教立派，属下都愿追随。李将笑一笑，道:立教也罢，然你等务须守本分，不可借此做恶，坏我名声。苏元极言不敢，拜别李将，陆续上岸去。余船继续南下，至通州港，魏子行亦上岸，又去其众千余。李将吩咐他们，不愿住乡里，便到杭州相会。魏子行应诺远去。船队到太仓，泊港停一日。此间市舶司官员，登船来磕头。呈献京师邸报，新帝更元泰定。李将冷眼瞄了瞄，令他等退下。 船入钱塘，从候潮门进城。李将回到家门里，匆匆跑后园，给亲娘磕头。太夫人见儿子回来，苦颜愁散，母子抱首痛哭。因先时流言，传李将在京弑君作反，坐及九族。二娘同马夫人，陆夫人，相续进屋，如同隔世，抱一处啼哭，一句话说不来。哭了半日，太夫人忽然收泪，恼恨起来，骂道:逆子跪下!家法早挂床头，取来便打，边打边责骂:不肖逆子，何事做反?累死一家不成?李将不敢闪，回道:儿子不曾反，我娘听信奸人。太夫人鞭打几十下，责道:新皇赐官，何以为受?李将回道:做官的事，我娘莫问。太夫人恼道:娘不问做官，娘教你做人。复鞭打无数，二娘来劝，怎拦得住。马夫人姐妹心疼丈夫，急抱出孙子，跪下求情。太夫人不停手，打几百下，累得狠煞，再打不动。饭不吞一口，竟自睡去。众夫人心安，慌忙看伤处，所幸不重。李将轻笑道:似我的厚皮，只如搔痒一般。众夫人动容而笑。 城里各府官员，得报李将归省，纷纷赶到李府，要给唐国公叩头。增寿不敢代传，回他们道:太夫人教训儿子，已打半日。众官员没奈何，一直守候至夜。便见群侍拥护，李将徐徐走出。阿思罕和耶律昌率众官员，上来施礼。李将唤二人同坐，拱手道:我已辞官，诸位后日无须常来。耶律昌急道:皇上昨日传诏，请李兄弟屈驾行台。李将摇头，道:去意已决。众同僚俱叹惜不止。阿思罕递上圣旨，是泰定帝封唐国公诏书。李将看着，新帝赐他食射阳五千户。叹一回，说道:我为奸党诬陷，清名有损。诸位请班发公告，告慰于民，好与我清白。各府都愿成全，不敢再坐，告辞退出。李将招来增寿，安夫人，吴大顺，田翁，公孙役，铁八百，杨先生。吩咐道:如非亲党故交，不会宾客。你等紧记。复拥纯狐，江凤仪诸姬，欢笑回园，入合欢堂用膳。李将寻遍左右，不见公主忽儿真，笑问道:公主藏娇何处?吕凤娘含笑回道:亲王病重，已回扬州省亲。李将唤马夫人侍右，吕凤娘侍左，极言思念，亲热嬉笑。正待快活，又见恒华顺华，飞跑进内。恒华道:夫人梦醒，定要李郎过去。马夫人恼道:已打一日，还不肯饶恕。陆夫人，吕夫人几个，都说不通情理。执袖阻拦，不忍过去。 李将大笑，道:我娘当真是蛮横，如若不打我，便要打夫人。奈何?笑一回，随着二华，得入静竹院。二娘将他拦住，嘱咐道:因你之事，娘连月惊吓难眠。好好相劝。李将应诺，大步进屋，跪倒榻下。道:我娘有何吩咐，儿子定从训示。太夫人叹苦道:方才见你爹，怨我不曾管教你。拿杖来打，好不可怜。李将急称不孝。道:老爹虽不知武，家法当是极严。二娘劝他道:李郎耐打，一会梦老爷，多磕头求情，便把老爷家法，一并挨下。李将欢笑起来，道:儿子头上过错，老爹三日打不完，定无功夫与娘计较。磕头数下，飞般退出。太夫人不安心，叫上八华长姬，道:你们过去，管好家里媳妇。她们整夜纠缠，我儿怎得入睡。八华姐妹笑一笑，鱼贯而去。奔入合欢堂，驱散歌舞伎色，亦望宠幸。她们武艺超群，各房都要礼让。马夫从娇骂道:官宦之门，竟有此班强徒。家法何在?恒华笑她痴人，道:姐姐御史之后，竟不知天子初位，大赦天下。区区家法，提它何用。八姐妹同笑起来，齐挤入席间，给情郎敬酒。李将乐而受用，不拘妻妾几人，唤一处戏耍，尽兴放荡无禁忌。 此一夜无梦，及早起来，太夫人又遣人追问。李将用过早膳，亲去劝尉。自是诸多良言，无愁不消。磕头出来，复回合欢堂欢聚。闲居五日，扬州王府传信来，老亲王升天去了。李将匆匆备丧仪，约值万贯，送入阿思罕处。道:汉人名浅，请大人稍带，以示孝敬。阿思罕称好，说:本官吊唁而去，定要一月。中书俗务，他们许是做不全，兄弟时常关照。奴仆收拾行李，阿思罕兴驾出城去，李将随后送一程，半日方回。铁八百带毛六斤，入府来叩头。李将问:矮子何事，可是二老所托?毛六斤拱手道:长老跟各派掌门，还在雁荡山里住。一篇玄珠诀，参悟几百句。大人若清闲，请往山里相会。李将笑起来，道:岁末天寒，不便远游，且待来年。对铁八百道:你无他事，可代我先行。铁八百称是，带上毛六斤，兴冲冲出门。李将又大笑，自语道:他们所乐，乃是江湖武林。李某所乐，乃权山宦海，天地之别。高笑数声，回园里拥娇取乐去了。 新帝坐朝大都，大抚天下，民心归向。朝廷文书入省，命诏还海外兵马，不准擅征。李将闲居家里，亦闻此讯。轻叹道:兵马处外，虽有不臣之虑。然疑心如此，诸邦何日得平。叹息数日。过二月，即闻海外各军，俱不从诏，无一船归来。泰定帝疑之将变，很是不安，连月未得安枕。寻思起用李国公，无人能镇抚得来。 日追月赶，转眼过年关，残节又尽。泰定帝班诏谕，责李将迁任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总领江浙，江西，湖广三省，按察十道廉访司。衙府自杭州迁金陵。复命招还海外军马，改置宣慰司十三，廉访司十三，镇守诸番邦。李将得诏，防新帝猜忌，姑且受职。入行台升堂，招抚所属。他是太傅正一品，耶律昌从一品居次，以国公称之。李将对他道:朝廷诏令已下，于吕宋，苏禄，爪哇诸邦，设宣慰司与廉访司。大人有何献策?耶律昌作揖道:宣慰司任土官，廉访司任流官，去南诸蛮已有先例。李将笑而称好。又说:番邦有无贤俊，兄弟最是清楚。定要亲手提携，以免所托非人，知我朝纲。说半日话，李将与他告辞。是时申牌，夫人们罗列宴乐，侍婢皆京师新色。李将笑着入席，吃至快活处。说起出使之事，遂说:我将往南洋，夫人贤佐，谁伴同行?夫人们苦其远，无人应附。马夫人劝道:前头与他开战，今日又行宣抚。蛮子王怎肯听从?李郎怎去犯险。金夫人也说:蛮子果然不好说话。李将傲笑一笑，望夫人怯缩，道:当世持权强横者，无人及我。虽千口共骂，万民共愤。敢奈我如何?劝夫人吃酒壮色，莫误欢情。马夫人等，虽气他作难，不忍逆意，亦不再劝。 第二日，李将遂下令，派亲使几十路传信，命水军，海运万户府，市舶司等，备出海诸事。 正文 十九回3章门前五品千户
苏元，魏子行，同受国公密令，各集旧部五百人，乘船至杭。李将任公孙役做统领，管二将船队。过三日，朝廷御史钦差入杭，是礼部尚书李好文，监察御史李昌。奉泰定帝诏谕，册封诸番国主。李将接二钦差，住入已家，厚加礼待。盛赞道:皇上派二位同行，足见重我李门。李昌独摇头，与他低语道:番僧记恨国公，以此消遣于外。李将知是白兰王诡计，立生怒愤。李昌劝国公勿躁。又说:新贵多重家门，说我汉民不应列班于朝，所以远放苦差。李将心恨无话。在厅设宴，给二李洗尘。李好文作揖道:下官略通梵文，因而得幸出使。途上全仗国公照应。因是同宗，吃起酒来，并不拘礼，三更始散。及次日，李将邀请三府同僚，跟二李钦差，出城临海，设坛拜天。遂向风神海伯，占卜问吉。得后日辰时大利，定出海之期。 夜回家里，李将向母亲禀报行期。太夫人眼泪又来，训斥道:我儿太愚，偏受此苦差。数落不止，李将静想，此去必一年半载。家中无人，如遇定阳子，穆天河众奸贼，怎能应付?太夫人数骂二更才止，李将悄悄退出，招唤八华姐姐。恒华，常华，顺华，宠华，丽华，宝华，金华，容华，相随入后房。李将叫八姬坐着，说道:我将五成神功传你们体内，日后勤练武艺，看守家门。叮嘱一番，八华欢笑称好，拥住李郎，千娇百媚示好。李将乐一回，令她们上榻，掌心相对，玉臂相连。他运动易阳神功，传功过脉。八姬已习阴阳二十章，熟悉易阳化阴法。李将内力虽浑厚，刚猛雄烈，伤不到她们经脉。传功有时，八华香汗淋漓，再难承受，李将便收功敛气，撤去内力。看八女尽纳内功真气，归于气海丹田，欢畅难言。复拥众女而探娇，纵云雨而升仙，半宿无话。 到第三日，李将与钦差登船，船队准时起泊。李府里巫月狐，玉真，纯狐，江凤仪，朱娘，豆娘，都来随驾，慰解情郎远途孤苦。船行三日，至乐清境暂泊。李将赶往雁荡山，与各派掌门相会，论武半日而出。铁八百，毛六斤，跟随同行，一同上船。李将告诫道:本官麾下，你须安守本份，若怀不轨，断饶你不得。毛六斤着几身新衣，嘻嘻陪笑。道:你可安心，小爷前日逢贵人，施舍几件棉袄。穿到爪哇国卖掉，能换一升珠子。回来倒卖，换几百件棉衣。让上千叫花穿了，回头又下爪哇，换一百升珠。回岸转卖，即可换百万棉袄。丐帮上下，人人暖和乐呵呵。李将不愿听他胡扯，下令鸣炮，船队继续南下。 船至泉州，众官员上岸，同入总管府。李将得报客从容，伏龙客，昨日已回，招来相见。问道:失列门伤愈几分?各处将军，可是听令?客从容回道:大元帅已愈十分，今镇守爪哇国。众将军接到主公军令。因风向未转，大军无法撤回。再问二人及其部，原是踞守占城，所以自岸道先回。伏龙客轻笑道:安南国王，那里敢拦?倒贴许多金银珠宝，好做路费。李将高笑起来，对二将道:你们有功之臣，朝廷置廉访司，都能升迁。二将乐而拜倒，皆道:全仗主公栽培。李将令他们陪同，令暂退准备。二人跑出，却到黑牢里，提出犯人来。原是此处万户三宝奴，本是曲吕不花女婿，坐连入罪。押入大堂。客从容拱手道:狗奴曾不敬主公，且收拾小命。李将记起旧事，点头称好。即唤公孙役，铁八百，苏元，魏子行，伏龙客，李三公子听差，几人鞭打三宝奴，一路出东城。毛六斤笑嘻嘻从后，拍手要看热闹。公孙役忽道:有何妙法治他?客从容道:早有准备。就见将士几人，抬一只竹椅来，绑上火箭十六只，粗若巨竹，按万户捆椅上。李将众人，问有何妙用?客从容笑笑道:小弟管它叫十八罗汉飞升椅，点火能拔地二十丈高，怎的不好玩。 众人拍手叫好，催他快燃火。那三宝奴腿子软，惶恐万状，呼叫求饶。客从容骂道:此飞升滋味，是头一回。便宜了你。遂点燃巨香，引烧火箭，猛喷烈火，呼的一声，连人带椅冲天而起。李将众人，高呼了不得。看飞椅升十七八丈，火箭尽熄，复弹升五六丈，急坠跌落。又一声巨响，坠五六丈外，竹椅破碎。客从容跑来细望，呼道:狗奴已然毙命。众人都去察看，李将于是便说:先皇显灵，降威诛杀此奸臣。李某依旨行事而已。令左右众将，抛尸江中，不准殓葬。那李昌得闻其事，自不敢相问。 船队停二日，李将率众官员，同拜南海灵济天妃神，又择吉期，离港起航。船队有官员，兵丁，匠丁，计二千八百。随行货船六十四，商客百数十，民夫二三千。千帆齐展，竟波逐浪。顺风行三百几十数，日沉深海。二李朝官，百无聊赖，且吮香茗，高颂诗赋，各得其乐。李将口齿笨拙，自感有辱妙文，不敢献丑。自叹息道:诸位有古贤相会，李某不才，只好同小女子吃酒。作揖告罪，径自入卧室。江凤仪将他迎住，取笑道:你一个武夫，与他书生，有何乐趣。扶着坐下，巫月狐众姬，似笑似嗔，上来逗乐承奉。舱里挂纱灯，燃着炉火，烧龙涎香。豆娘斟大斗露酒，李将去尽官袍，赤体吃酒，众女亦然。纯狐道:今日时节，未免得罪天妃龙母，生几分妒火。李将大笑，抱她入怀，大会神女，重三方罢。五姬相续临境，尽得纵欲，同和美梦。 而其时，船队出使数日，白兰王，金银法王，黑教法王，即自京师南下，带着百八十喇嘛，直奔江南。在江北扬州，遇到孙弘道等白云四僧。白兰王笑问:自京中分别，四位方丈一向云游何处?孙弘道满脸惭愧，拱手道:李长弓坐镇江南，哪能回去!四僧因上都兵败，散逃躲藏。僧谍已除，俗间恨他等为奸，仙佛容他等不得。正是三界无归所，只有遁入魔境，复与奸贼为伍。黑教法王劝慰道:无须同畏怕，他而今出使诸番，只怕无命回岸。金银法王又说:番邦都恨他兴兵相攻，怎忍他宣抚?必是几万兵围他，千刀万剐。四僧拍手称好，以是如此。共问圣教所往。白兰王道:有何紧急?各处打秋风，拿钱修几处金身。众僧高笑，于是同过江南。此日便到杭州，径直住宣政旧衙。闻报丞相阿思罕回省，白兰王带白云四僧，前来相会。阿思罕见他等逆贼，忍气不发。冷问:圣僧来此，莫非为他等游说?白兰王自坐下，道:请丞相赐一处寺院，好给四位容身。阿思罕摇头轻叹，道:此情断然做不得。白兰王听他不肯，勃然作恼，叫嚣道:皇宫里且敢住半月，何况此处寺院。你是怕他汉奴，处处庇护。阿思罕拍案发怒，责他大胆。因道:别处都由你教横行，本省却不能。莫说你惹不得李国公，今他远去五千里，教你添些虚威。他若回行三百里，立教你惊破贼胆。 白兰王见他捅破阴私，脸上羞红，领着四僧，灰溜溜离开。回到下处，金银法王，黑教法王，探问得几处产业。白兰王发起怒来，骂他阿思罕老匹夫。金银法王恼道:我等为他李长弓，欺压已久，今晚便到他府上，大闹一番。白云四僧，吓得痴在那里，赠他酒壶做胆，断不敢惹上门。三法王诸般怂恿，只是摇头。三法王可恼不得，骂他等无用。此时，铜铁二上人，自府衙里过来。他们是金银法王弟子，所以来孝敬。听闻要去李府闹，立时相劝，跪倒拦阻。铜扇劝道:李家高手如林，不见那孤竹子么?大胆招惹，只剩一废人。铁扇又说李府里，家丁都能武功，较弟子高明。三法王独听不进，及夜深时候，竟带喇嘛数十，奔到李府门庭。看家兵八个，坐守那里。黑教法王叫骂道:圣僧要会你家国公，快进内通报。上前打门，奋力却推不开。回眼看家将，正拿手揪住铁环。怒目瞪他发狠。黑教法王骂道:你是何人，也会武功?家卫嚷道:俺是萧鼎。黑教法王运功再推，那门一丝未动，心里吃惊，回头复望提环人。家将复道:俺是萧鼎，国公旗下五品千户 正文 十九回4章江湖暗潮三点轻波 白兰王和金银法王，同走上前，打量李府门官，似是熟眼。白兰王嚷道:五品奴才，晓得圣僧是几品?萧鼎指骂道:俺认得，你等在京城造反，俺是头个攻进城，推功封千户。三法王脸上发热，羞恼成恨。白兰王提拳猛打，正中萧鼎胸膛上。萧鼎猛然后跌，却未倒下，扶门站起。白兰王得意高笑，骂他奴才。黑教法王再来推门，府里锣声大作，增寿，田翁，吴大顺，率家卫上百，从里奔出。萧鼎急爬入禀报，嚷道:秃头好生可恨。增寿望三法王，怒道:在下李府总管，领教你等高招。大叫一声，向黑教法王打到。番僧回掌接招，轻试之下，对手内功果然浑厚。所使武功招式，正是李府独有易阳神手。二人拳来腿往，约斗百余招。黑教法王忽然跃退，口里说道:这般打法，天亮难分输赢。增寿知对方胆怯，就说:你我算平手，不打也罢。黑教法王正求如此，连声说好。对白兰王道:老兄有宝佛体神功，也比一场。白兰王眼里，打量田翁和吴大顺，未知武功深浅，又怕吃亏。拱手道:李府贯阳指绝技，威震武林，哪位愿意赐教?他肚里想，贯阳指功最耗真气，一试便知他内功修为。 田翁疾步走上，说声领教，两指并击，指劲煞是迅猛。两指落处，白兰王震退二步，宝佛体真气却未破，浑然无伤。白兰王哈哈大笑，对田翁道:你认输不认?田翁惭愧无语，打躬自退，白兰王越发神气。金银法王暴跳如雷，从后骂他道:我等为报仇而来，你们都当儿戏，分输赢甚么好顽。白兰王和黑教法王，知对方实非庸手，早已畏缩。听他托大相骂，都愿他出手。忽见李府门里，灯火通亮，八个长侍提剑走出。正是恒华八姐妹，增寿率家卫，两边退开。恒华俏眼含着怒威，责骂道:你等贼秃，我家李郎已料到会来。白兰王众僧，都吓一跳，眼里都望金银法王，正是由他夸口之时。金银法王，望对方年纪不甚大，又是女娃子，略收胆怯。叫嚷道:佛爷与你斗一场，教天下人知道，本法王不怕你家李长弓。恒华曾受李将嘱咐，知对方武功高强，对七姐妹道:我们联手打，不怕他凶。番僧怪叫一声，定要一人打。道:如是八人联手，胜之不武。白兰王，黑教法王，在后偷偷的笑，肚里知他畏怕。白兰王对他道:佛兄不打也罢，赢她女娃子也不光彩。他唤一声黑教法王，领着喇嘛教众，呼拥离去。 金银法王老脸搁半天上，意欲动手，又无胜算。踌躇半刻，顿足叹一声，急匆匆跑去。回到下处，复骂白兰王等无能。白兰王瞪眼道:田盟主回了苗疆，我等人少势弱，休提那事。孙弘道四人，知他们未动手，暗呼庆幸。香者黎拱手问道:盟主回疆，却为何事?黑教法王道:是他同门争教主位，把盟主高徒打伤。穆岛主和计岛主，一同跟去做帮手。香者黎轻叹一回。汪僧官上来问:盟主高徒，可是法号天鬼，小僧曾会过他?黑教法王说是，对他道:小老弟他要跟化龙子争位，必是吃苦头不浅。众僧都知道化龙子威名，神功深不可测，约是盟主一般。都叹惜一回。白兰王忽道:诸位可知否?回回教主木清河，今移驾入川，要寻峨眉山净水老尼较量。待她来江南，立可联手做一件大事。孙弘道等，惊呼叫好。金银法王开口道:这位木教主，是天下第一位女豪杰，绝技飞火神针，连天青子老道都能打伤。本座曾与她较量几场，果然天人神技，好不厉害。他们胡扯半夜，都要入川寻回回主，即收拾行囊。天亮那时，一同出城西去。 话分两头，出使船队，尚未达安南。因岭南春暖早，逆风渐盛，往南行船缓慢。此一日，海上雾散，云天开，日蒸万顷水。公孙役，客从容，伏龙客，聚首船头，切磋练武。铁八百和毛六斤，在另一船，凭栏相望。客从容高呼道:久闻丐帮武功绝技，冠绝天下，今日正该领教。毛六斤就盼他开口，笑而称好，往海里一跃，三点浪头，越过船来。客从容众人，不禁拍手称妙。毛六斤抱拳施礼，嘻笑道:小弟这轻功，算不得高妙。如我帮弘长老，六点微波都行。若练进一层，九点如飞，似同腾云驾雾一般。众人赞之神技，作揖叹服。公孙役跟客从容，皆为轻功高手，听到妙处，遂与他较量起来。那铁八百体伟，三丈难跃，只好攀爬绳条，方能过船。伏龙客将他拦住，取笑道:铁哥此技，也是一绝。铁八百苦笑数声，见对方似俗僧，体长八九尺，便要切磋拳脚功夫。伏龙客欣然答应，交臂缠斗一处。客从容跟毛六斤，比一回渡海，自认不及。于是就说:天下轻功之妙，以踏云为上乘，如定阳子之天步踏云，沈明仁之白云无痕。我家主公之青云步。此三最为高妙。又以踏波次之，如无忧道长之冲虚百步，少林之一苇渡江。贵派之蛇行跬跃，仅下品而已。 毛矮子连说未然，道:各派武学优劣，实难一言武断。如无忧道长轻功，较之青云步与白云无痕，便高明许多。天下皆知。客从容哑然，不敢再下妄论。便见大群海鸟，不知何名，划空东来。众人欢呼，纷纷取弓放箭，比试臂劲射技。毛矮子身短，弓难满，驽难开，无奈示弱，自认服输。 船行二日，泊于安南国。李将派公孙役，铁八百二将，持诏令与蛮书，登岸投报。那安南王陈氏，久患天朝大兵，战不能守。闻弃战交善，万分愿意。遂率王朝官民，骑象出升龙城，至港外跪迎。李好文高颂天子圣旨，要在安南境，置宣慰司和廉访司各一。且道:愿则不夺王爵，不掠一民，不占寸土。不愿则万军临境，灭国亡族。安南王陈日尊，忙说愿从，接下皇命，引三李入城。李将骑象走前，望番邦民风，多与中国同。他自高笑道:大元国下，止天子法驾，能乘象辇。进那王宫，李昌又宣皇旨，授安南王银印，永为大元臣邦。赐金帛御品，陈国王跪受，岂敢居傲。各处大兴酒宴，盛待天朝贵客。又遣番女数十，弄歌作舞，侍候数日。李将从陈氏王族，点一小辈，名陈日升，封做宣慰使，授印辅国。李昌问道:何以偏授此人?李将轻笑道:此子之名，与我故人同。今他写入黄绫，以便举荐回朝。李昌应诺遵从。次日，招来陈日升，李好文训诫道；你的官职，次于国王与兴道王。立署秉政，受廉访司监察。须得紧记。陈宣慰唯唯称是，呈上许多贡礼。李将不好他物，索取女色数人，象皮二百张，称欢作罢。过一日，率众官员离城，登船往占城国。
其时，占城半国沦陷，为大元所占，宫之乔在此镇守。李将等来到，直入王都番宫，据为官署。宫之乔禀道:番王子弟皆亡，独留远侄王子鸣，禁于狱中。李将叹一声，道:新帝仁慈，莫管贤愚，皆令复国，加封宣慰使。本官须依旨执行。宫之乔不觉一惊，忙治酒食，支开朝官诸人。遂问:新皇登基，敢问贤愚几分?李将笑一笑，道；较之小儿当国，妇人辅政，到底远胜许多。宫之乔悚然，续而长叹不止。拱手道:此等昏君，不忠也罢。恳求大人下令，接管十三国，自立为帝。我等众将士，愿从效命。李将听此话，怦然欲动，忽然又想:番王合倾城倾国之兵，且无力保国。我一外族，客住居难，岂能轻易立国?痴心得很。他沉思许久，乃问:我水军令守何处?宫之乔回禀:水军守爪哇，是失列门节制。张元帅今守暹罗地，东方元帅守真腊国地。二位手中，各有三万兵。下官所管，也有三万。李将摇头，对他道:汉军精兵，尽在水军，此乃掠国卫土之本。那番兵虽众，朝秦暮楚，并不知忠义。用钱财厚赏，只可奴役一时，绝难久依。我反朝廷，番兵必又反我，进退无土，最是忧虑。宫之乔道:拜相封土，失列门岂会不反?李将抚臂大笑，道；太祖子孙，你道果真无忠良豪士!令他万勿轻议，且保眼下富贵要紧。宫之乔俯首称是，引领李将出外用膳，商定置司诸事。 李将随行六姬，从卫兵指引，入居后宫，有番女几十个，左右侍候。六姬不会蛮语，用饭后闲着，不敢各处游走。巫月狐赞道:此宫万般华丽，须多住几日。回去仿造修一间。江凤仪恼道；并不见好。清明未到，偏这般暑热。若是盛夏，还敢住人?朱豆二娘，思乡心切，立说杭州好。番女见夫人苦热，忙来打扇。江凤仪嗔道:若是家里，丫环个个机灵，已扇了半日。番女不晓其意，笑脸奉承。到了半夜，李将入宫就寝，带回艳妇八名。因得居此，多住五日。李将依从圣谕，扶王氏续位。宣慰使一职，另受军中番将。又封宣抚司。安抚司，正使各一员，分管此国军政。那占城王，禁于宫寺，再无寸权。宫之乔任廉访，客从容为副，监察番司。 正文 十九回5章世祖失策莫过不伐天竺 到第六日，李将辞别宫之乔，西进真腊国。随行三千众，乘象而行。行二日，到达高棉都城。东方象，苏宝常，海十八，三大将率军迎驾，共至国主皇宫。李将请出国王，宣读天朝圣谕，高棉王愿为属邦。李将代天朝赐印，另授降将宣慰使，宣抚使诸职。任东方象为廉访正使，黄宝常，海十八，并为副职。诸事完毕，即起驾往暹罗国，东方象率兵护随。其时，暹罗全军溃败，其主远逃缅国。张泰和率李道通，吴六百，杜仁龙，稳踞其都，已是三月。李将率众入城，问清所以然。恼怒道；此番不肯降从，断不可再立。张泰和禀道:有王公僧哥伦，顺从大元，可以代立，李将点头，问李好文李昌二官，道:二位宗友，以为此法可行否?二李皆无二话，愿封僧哥伦。张泰和请出僧哥伦，令他北跪上国，又拜御史钦差，无敢不从。李昌颂读圣旨，封他为暹王，授银印皇诰，赐御礼若干。僧哥伦献贡礼，即十倍于此。回赠众官礼物，亦十倍不止。俱赤金白银，千价珠宝。李将等称他知恩，视如心腹。居住十日，便得缅主卑辞，说暹罗旧主已亡，愿为上国臣邦，随书献金器万两。李将乐而相笑，道:上国兵威，不战而屈人之国，自献其土。授完暹罗宣慰，安抚，廉访诸官，遂匆匆引兵入缅。 到缅都浦甘城，果见君王臣民，俱出迎接。李将率众，呼拥入城。此任缅王，名古麻剌哥，乃成宗皇帝册封，能蒙古官话。李将问他道:暹王如何死法，可有余党，本官好发兵清剿?缅主惧怕他大军入境，急道:他为乱兵所杀，乱兵又给小王所杀。李将称好，直入宝顶儿宫殿，坐着王座宣诏。缅王跪听，满口答应，遂招数臣，能汉言蒙古话，听凭封职。李将授宣慰安抚四员，任李道通为廉访，番将万户为副使。公事既完，缅王即兴宴舞。李将与王并位，坐于北。上国官使位右，缅国官位左。纵情宴饮，酒浓心醉。李将对缅王道:传闻贵国先王在时，曾因我使不脱靴子入宫，以至兵戎相战，可是实情?缅王暗吃一惊，急称有罪。回道:些不文俗规，小王已尽数废除。李将笑一笑，不能加责。席散，李将和众官员，居于宫馆，另得献礼无数。缅王夺暹罗王所得珍宝，折半拿出。献给李将，相求退兵。李将笑他道:暹罗王所留，定不止于此?缅王无奈何，另与那妃嫔十二名，送至寝室侍候。李将得一群美妇，方答应了他，许诺三日即退。到第四日，缅王备盛宴，要为李将等送行。李将用完，忽然对他道:西天佛国，在贵国之西，可是不假?缅王回道:虽是近邻，却也极远。李将笑一回，道:不妨，本官要西行五印度，扬大元国威。缅王无奈，令左右侍官等，备行资及所需。李将受之不辞。李昌低声道:西天诸国，不在出使金册。可是合规矩? 李将抚腰间宝剑，高笑道:身处国法外，事事尽可权宜。李昌明悟，回揖道:无损国体，略打秋风，倒也可行。李好文亦然。三李辞别缅王，即日乘象西进。张泰和，铁八百，东方象等，同行护从。他们途经大城名邑，即传大元国书，令其城主进贡。所得钱财，刚众人分之。此一日，象队达恒河，众人沿河行进。李将望河岸，沃野良田，时逢城邑，不亚中国。他甚是感慨，赞道:不想天朝之外，尚有此富庶之地。无愧佛国圣境。忽尔又说:想世祖当年，天威当隆。竟不晓有此丰美地方。若知，当发兵攻取，尽为所有。随行众官员，闻声皆称妙言。李好文道:其中因由，下官可揣测一二。世祖伐安南，缅邦，损兵折将无数，都没取胜。而后疲弱不振。便道西南诸邦，皆蛮荒之地，无心再取。终于龙驾归西。及后伯颜丞相，又随升天，大元再无伟才。继位诸帝，庸碌无为，几十载未增寸土，只得一守成美号。众人听人，都说有理得很。李将长叹，望天自语:世祖失策，莫过不伐天竺。我他日得志，必统军来此，一偿宿愿。张泰和抱拳拜倒，道；属下定随效力。 李将仰天大笑，连声说好。铁八百上前道:既然如此。这鸟官不做也罢。主公一令下，属下先攻几座城池，助主公成王。张泰和，公孙役，东方象，齐望李将，只待金口轻诺，便要发作。李将笑而摇头，指道路城乡。说:天竺国大，又非无人。区区二千兵，不敢逞强。你等万勿急躁，自误大事，为天下英雄耶笑。张泰和诸将，渐无他语。 这一日，他们到华氏城，拜谒其国主，得珍宝奇货甚丰。住三日，改乘船只，驱象牵引，向西览胜。共会七国六十城君主，便到底里素丹国都。李好文传国书入城，命素丹进贡财礼。此素丹自持国大，不肯尽礼。仅赠孔雀三羽，粗谷一斗，盛车送来。李将等大怒，骂蛮主可恼。李将道:番王轻我大元，必要严惩。李昌进计道:可伪装进献，先将他擒下。李将从他计谋，取重宝数万，托来使回赠，愿入宫面圣。番使献宝回宫，素丹得之大喜。道:原是欺弱畏强，见之何妨，正合再嘲笑一回。即令传旨相请，且命三步一揖，逢佛立跪，见像即拜。李将得讯甚恼，忍而不发。对二李道:二位圣人门下，不便折辱斯文，可在外接应。他嘱咐东方象，令之统兵，候机强攻。他带张泰和，铁八百，公孙役，客从容，李道通，吴六百，杜仁龙，毛六斤，及府卫高手十名。登岸入城。此邦重佛陀与哈里发真主，城内立像万数。李将众人，拜数百上千次，肚里怒火，如同鼎沸。至天暗那时，方到宫里。那素丹君臣，万般神气，令他们跪地回话。李将怒吼一声，纵身跃去，一把揪他拖下。骂道:狗王，休要逞能。随行众将士，如狂狼怒虎，拔刀出手，见人立斩。不及片刻，殿上番官侍卫，横尸一地。素丹两腿打颤，急呼饶命。道:上使留情，小王愿朝贡。张泰和略通梵话，责道:此时才进贡，已是太迟。 当下，李将逼他下令，大开宫门城门。东方象率兵二千，疾冲而至，占据皇宫。到此时，素丹部下将兵，方知国主被擒，欲要围攻，未免投鼠忌器，无计可施。李将传令，尽掠宫室珍宝财帛，累煞二千巨象，满载至船。女色再掠三百，天竟亮了。李将等扬长而去，铁八百一手提国王，一手提太子，跟随最后。满城官宦及教徒，番兵百姓，跪倒足旁，哀求赦免国王太子。李将不应，到了船上。铁八百随手丢入江里。众番忙手忙脚，下江搭救，拉回上岸。李将及部下船队，早已去无踪，顺流千百里远。他们漂离素丹国，安心回望。铁八百嚷道:此等蛮子，胆敢与我们较劲，自取其辱。毛六斤道；若非兵少，便把他江山一并夺了。众人开怀大笑，都说必是不假。他们顺江下，回到华氏城。遇中原海船数只，行商至此。货物已卖，要贩番货。李将派人商议，征空船自用，转运倾国巨财。他们趁此瓜分，各得一股。仅留金银玉佛各一，要回国贡献天子。李将占大股，部下将官，多者近千万，次者百万，末者十数万。虽士兵所分，值钱千百贯。离开华氏城，船队直下至海，驶往撒地港。又至缅国泊岸上。李昌道:此去二三月，荒废公事，不能久留。 李将命公孙役上岸入城，取回寄留财物，及妇人数十。下令沿海东行，缅王亲来远送。李道通任所在此，随缅王回城去了。船队到暹罗国境，张泰和，东方象，海十八，杜仁龙，吴六百，黄宝常，客从容，伏龙客，拜别主公，依依难舍，洒泪上岸。诸将随行各百，负宝累重，各赴任所。(写完此章，李将军半天豪气尽矣，其后出六千里海女王，再无威风可言。) 正文 十九回6章 南洋海图 食人蛮族 南洋热暑，其夏如毒。船队再启征途，至满剌加，至三宝奴，至葛郎诸国。三李奉元帝诏谕，册封其国主，酋长。置宣慰，安抚，廉访官统。收纳贡赋，犒赏军队。此一日，船队行至爪哇。公孙役持令上岸，入见失列门平章，命他接驾。失列门得闻李国公来，喜极而笑。道:盼君如盼日月。亲率部属，自宫门外，列仪仗义到海港边。李将下船，施礼会故。边说边笑，同挽臂入城。至宫里，李好文宣读圣旨，封失列门晋升正二品，资政大夫，迁任岭北行省中书右丞。赐牧地良田各一区。军中有功将领，蒙古色目将官，皆升二级。汉籍将军晋一级。爪哇为大邦，宣慰司置二所，官四员。廉访官制从中原，正副使各二员。宣读完毕，失列门扬尘平身。拱手道:今风向大顺，待钦差理清公事，正合一同回去。李好文称此最好。失列门唤上番兵将官，依战功忠诚，亲疏，站几十人，好做册封。三李和失列门，私议一会。失列门道:旧主已亡，国为可无君。封一个酋长，好做管束。三李称好，遂封番军万户，代为爪哇国王，赐银印，皇诰。宣慰司，宣抚司诸职，都任番将。凡归顺番官，皆予封赏官号。当下大兴酒肉宴席，众官各依品禄，纷纷登位。李将席位，较新王还高，佳肴丰盛。番女数十，鱼行入侧。或为歌舞，或充席间，无人不乐。 宴饮三日席散，二李奉旨往浡泥国，失列门率兵相随。李将不曾亲往，重掌水军帅印，每日临海操练。朝廷有诏书，诸番置官暑后，由新军镇守。每道廉访司，仅留汉兵一千。其它中原兵，都要撤回。诸国海道，由水军船巡察，每年一巡。 此一日，李将练兵回岸，便在行宫设宴，邀请水军千户共饮。有金广德，冯大足，石开成，刘长安，毛鳞德，张永昌，周显达。陈宝应。又请铁八百，公孙役，毛六斤，三人同饮，便有十三席。李将对他们道:今夜聚饮，明日便各自准备，以期回国。众将抱拳称是。铁八百道:蛮邦果真不好，早回江南为是。毛六斤对他笑道:富贵不还乡，如着锦衣夜行。谁人得知。众人皆大笑。李将问他道:矮子有几斗金，大胆称富?毛六斤回道:珠子算不得甚么。金子银子，有几斗。众人于是大乐，说他不做叫花，买官也可，嘲弄不止。正快活那里，汪大渊兴冲冲入殿，禀道:下官整理库房，得此一物，可成一功劳。呈递一片鱼皮图表，李将接手里看。原是南洋海图，于爪哇之东，尚有岛国多处。李将高叫大好，道:待收拾些岛民，回国不迟。丢图与众将传阅，都说要发兵。李将对汪先生道:本官封你千户总把，可是愿意?汪大渊跪倒受命，说:得为国公效劳，三生有幸。李将罢酒乐，命众将暂退，从速筹备出征。 过二日，水军各部战船，陆续离港，分道讨伐。李将亲率五船，有公孙役，铁八百，毛六斤，兵员六百，向东行舟。江凤仪，巫月狐六姬，同船陪伴。航三五日，便见一大岛，李将下令:速查此岛，有无居民。毛六斤带百兵，下船登岸。查探几十里，只见一片荒野，于是撤退回船。禀道:并无民户城池。必是错航，另在它处。李将下令，继续东行。因那海图上，仅示有民之岛，未列荒岛几处。虽有航道，十分错乱，总为荒岛所拦，一日数逢。查实都无部落村寨。船队又航数日，便到一岛，林内隐现炊烟。众人欢喜难禁，都愿征伐。李将劝下，道:且派劝降，先礼后兵。即命毛六斤听差，率兵一百，上岸观察。番民若降，令他到海边跪迎。若对方不从，立行剿灭。毛六斤取令箭，点番兵一百，乘小舟登岸。林木繁茂，攀行十几里，方到炊烟处。只见几百蛮子，围火烤肉。茅屋亦无，何来村寨。几百蛮子，尽赤裸一处，见他们来到，呼呼叫嚷，欢悦得很。矮子命番兵开口，扬明招抚之意，要他们降顺。蛮子吵一阵，蓦然持树枪与矛，奔杀上来。毛六斤吃一惊，慌张率兵抵御。双方撕杀一阵，倒地尽地番兵。蛮子男女老幼，都能杀戮，又能放毒镖。毛六斤部下，已十亡其九。矮子大叫不妙，急急撤逃。亏他轻功了得，身材短小，窜出密林，跃回大船上。 李将看他独身自回，急问因由。毛六斤禀道:蛮子不计理，杀我一百兵。李将甚怒，望那林里，并不见蛮子追出。心想:强攻上岸，对方看我兵强，必饶有兴趣隐藏不战。即下令佯退，悄悄绕岛十几里，泊岸下船。毛六斤走前，李将领兵在后，潜至蛮子聚炊处。蛮子初胜，得许多衣服，却不晓得着戴。舞刀械歌舞庆贺。拿刀屠番兵尸身，如同猪狗，割肉烤食。蛮妇无羞耻伦行，男子老少，皆奉一妇。妇以得多宠为荣，身旁罗列数十男子，轮流淫合。老而无色者，跪地侍奉，做奴作婢。汉兵久居礼教之邦，未知有此恶俗，毛发悚然，也有惊恐失措者，恶吐不止。惊觉蛮子，欢呼杀来。李将已有准备，啊下直根突火枪，二十根飞火枪，喷发二十步火焰，夹发铁屑。蛮子慌乱那时，将士候机杀出，毙蛮子三百有多。残余胆破，纷纷逃远，没入山林。只那数十妇，乐要生悲，浑身无力。跑十几步，腿下一软，尽给按倒，统统绑起。李将大笑一回，下令撤兵。毛六斤禀道:蛮子城池或在山里，正宜追击。公孙役道:莫要呆了，此食人野蛮，何来城池。他们返回船上，众将分赏蛮妇，好做奴仆。李将取一个，稍有姿色，一手挟起，大步奔入卧舱。 江凤仪迎头拦住，笑恼道:冤家，这个也要。那蛮妇性妒且烈，见她相貌美好，立时暴怒起来，提脚来踢。江凤仪武功不弱，飘形闪开，恨得要拔刀砍。李将没奈何，劝道:夫人休动手。把蛮妇拖出，赏给矮子享用。毛矮子可美得，手舞足蹈，因蛮妇身长体壮，只攀到乳下，急得团团跑。铁八百等，俱笑得绝倒。江凤仪乐一回，扶情郎回舱，说来外头的事。玉真众姐妹，亦笑不止。巫月狐道:幸而不是见我，生生也能气死她。李将搂艳姬在怀，正待玉成美事。舱外惊呼大作，铁八百嚷道:不好，食人蛮子追杀来了。李将高骂道:兵来将挡，有何可怕。二人噪门响，隔数层舱板，声如雷打，无人不闻。李将淫性正浓，不理外事，紧抱爱姬，纵欲逞勇。江凤仪恐有失策，穿戴衣冠，悄悄出舱来。只见二三百蛮子，划枯木舟。三五一伙，边追边射毒箭，实为夺蛮妇，凶狠非常。五船将士，忙举弓驽抵敌。铁八百取大弓，箭如珠发，连射几十蛮子。江凤仪岂能偷闲，取强驽射敌。公孙役禀:蛮子潜水下，定会凿船洞。江凤仪钻下底舱，果真啄啄有声，非止一处。公孙役道:大船硬板三层，一会难凿破。唤来士兵，用舱内闲板，在被凿之处，补钉壁板。 江凤仪匆匆回卧舱，实情相报。叹道:蛮子很是凶狠，李郎亲自督战。李将猛吸真气，镇住元精血气。遂穿衣出舱，奔到船头，搭箭开弓，不惊不乱。那逼近蛮子，尽给射杀。李将下令舟师舵手:顺风疾行，速离此险境。舵手得令，急随风转，顺而滑行。然那食人蛮族，平日好劫杀船队渔夫，熟知海道。虽三亡其二，犹紧追不舍。直追百余里，遇星棋群岛，突然自逃。船上士兵，为毒镖打伤，转眼即亡百十人。李将下舱察看，见那被凿处，补板数层。事事促急，补不甚密，渗水入舱。公孙役道:须靠岸重补，若逢在风浪，便有船毁之危。李将回舱面，对舟师道:船底已破，赶忙就近泊岸。望天色将暮，海潮猛涌，越发危急。众将士丢开兵器，一起划桨，看一处小岛，尽力靠去。因恐大岛有蛮族，专泊小岛。铁八百和毛六斤，上岛巡视，并无蛮子野兽。呼道:很是安全。将士们上岸，结牢缆绳，尽力迁拉，牵船搁沙地，五船并连。潮水退却，船底露出。即连夜修补，填入胶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