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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北京、萧墙之内、姨甥乱情】(03)作者:姐控眠

2018-12-30 20:12:26

【于北京、蕭牆之内、姨甥亂情】 作者:姐控眠               第三章   男孩穿得整整齊齊,枕着手臂平躺在床鋪上,聽着自己昂貴系統放出的拉二 ,思考着。   說是思考,不如說是逃避現實,沒有邏輯更談不上思辨,腦子裏不時蹦出什 麽【爲什麽要聽拉赫瑪尼諾夫;聽維瓦爾第那不是破壞氣氛;《命運》不是更激 昂……不不,那會讓外面的家人吓一跳】之類毫不相關的念頭。   什麽?他究竟在思考什麽?   那自然是癡男怨女們亘古不變的深奧的哲學問題:愛情是什麽?   「……愛他媽的到底是——」   嘴中突如其來的粗話讓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已經 心痛到喘不過氣來了。   他翻過身看向堆在書櫃旁的紙箱,那裏面放着的是他夢寐以求的的數字播放 器和耳放,男孩本和父母說好,高考後就作爲獎勵入手,可現在離那場決定人生 的大考還有一個多月,她們是男孩心中眷戀的人送他的,他沒有被那麗人包養的 自卑感情,因爲這些禮物是失敗者的慰藉品,是可悲的餞别禮,是醜陋的補償。   他打開過那令人憎惡的紙箱,裏面有着那人的信,信封上有着她娟秀的字迹 :吾甥序禮親啓。   然而他根本不想啓封。   序禮想過撕爛那信,砸爛那銅鐵,可她們有罪嗎?她們沒有,自己有,寫信 的女人有,他們在一起便是罪,就像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書裏介紹的。   他看著書,心中罪惡感更增。他跟家人說自己在複習,自己爲了應試在閱讀 ,而他卻因爲那低俗的欲望困擾,把高貴的知識扔到地上。他撿起了塗先生的《 亂倫禁忌》,想着先民那原始的恐懼,那爲防止不同輩分不同年齡層結合設置的 各種禁忌,想起了打破這一切的自己……她呢,她已經認罪伏法了,她就要改過 自新,男孩質問自己,還要沉迷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裏嗎?   他又看向還在自己床上的書,剛才他翻看的費先生的《生育制度》。   即使心亂如麻,費先生的文字也感染了他,那種人類爲了延續的偉大,結合 先生的人格、學識、理想,男孩不由得有一種感動,他的小愛又能算得了什麽? 人類的結合是一種責任,爲了繁衍爲了養育後代,而自己和她的事絕不是健康的 榜樣,哪怕是單就法律他們也沒有任何可能。   「呵——」   他又癱坐在床上,把音樂繼續放大,逃避着現實。   【費先生是否當年也用功能學派的底子逃避現實呢,逃避那深愛、早亡的發 妻——】   他知道自己不敬,先生躍動的文字滋養鼓勵過自己,甚至那嚴肅的父親都對 那逝去的老人敬仰崇敬,看到自己買的書自豪地告訴男孩,費先生晚年曾寫信誇 贊過他的文章;他也知道人們爲何結合,絕不是爲那虛無缥缈的心動與愛戀,他 努力要當愛情的虛無主義者,可心中的痛,那茶不思飯不想的身體反應依然實在 ,他如何也擺脫不了那段罪惡中的快感。   他的腦海又被那人的記憶填滿,她的笑臉是那麽嬌俏可愛,她的肌膚是那麽 白皙柔滑,她的氣味是那麽清新勾人,她的一切的一切,他就要失去了——她, 他的小姨,今天就要結婚了。   【爲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他馬上就明白這是理所應當的結果,失去小姨才是世間的常理。   【愛,果然是要占有嗎……】   他又一次否定了這個幼稚的想法,家人之間不存在占有,他們互相擁有,她 即使不是自己的愛人,也是自己的小姨;他們即使不是夫妻,也将相互扶持、共 行;他還會見到她,不會失去她……   不。   男孩對自己的說服又一次失敗了,盯着那紙箱裏冰冷的金屬拉絲面闆,他早 就失去了那記憶裏火熱的可人兒,之後的小姨将會是另一個人了,接受了現實、 對男孩冷漠、努力忘記過往不堪的人。   他不願意砸掉那禮物,那會讓他顯得可笑;他不願意用那禮物,那會讓他感 覺自己肮髒,是的,肮髒,是弄髒她的肮髒,也是接受了今天現實的肮髒。   深陷在自己世界的男孩被母親的開門聲喚醒,「序禮,咱們……關小點聲, 還以爲你真複習呢!咱們先走吧,先到會場去吧,家裏太亂了。」   他的卧室外面人聲鼎沸,親戚鄰居,攝像師、化妝師、伴娘,認識的不認識 的全擠在這個本來還算寬敞的老房子。   他随着母親離去,母親她穿着優雅得體,臉上的疲勞也帶着喜色,男孩努力 地配合家人們,回應着人們的問候,努力讓自己冷漠又稍有不甘,塑造那個和美 人關系最好的小外甥的形象。   「嘿,我剛來就走了啊。」   鄰居奶奶中氣十足地責備序禮,一家子沒有男孩的她自幼疼愛他,甚至平時 飯點吃完飯就會過來串門,看着他吃飯,她說她最喜歡看小子唏了呼噜、風卷殘 雲的樣子。序禮知道,她把自己當成不曾擁有的兒子,不曾擁有的孫子,不過就 連這麽關注自己的她,今天也沒有多過問自己,聽了媽媽說「王阿姨,我們先走 了」,也就繼續安慰抽泣的姥姥。   「我的老妹妹唉,哭什麽啊,該高興啊,這四姑娘也出嫁了,老侯他也就安 心——」   —————————————   就像往常一樣,序禮坐在後排,聽着開車的母親唠叨家長裏短,但今天沒有 他沒有不耐,反而覺得這日常是那麽難得,直到母親抱怨起今天的婚禮安排。   「你聽沒聽啊?!真是的,神遊外物,」母親也不想對他最近的狀态做過多 批評,隻當要高考了壓力太大,「下午還要去補課,你走之前也不去看看你小姨 就走。」   是的,他沒有去見在閨房的小姨,那個今天被萬衆環繞的她,就連昨天他都 和沒她說話,他甚至沒看她,他不敢細瞧她的眼神,就當做沒這個人,即使和他 說話,也就點頭稱是糊弄過去。他害怕,害怕女人眼神中的決絕,她通知他自己 的那天是那麽令人恐怖。   「我要結婚了,序禮。」   那天,她套着男孩喜愛的白色薄毛衣,剪短了秀發的她依然靓麗動人,不如 說更多了分可愛,是的,她笑得是那麽可愛,光芒在柔嫩的肌膚上閃爍,她的新 發型露着額頭,笑容讓熟悉的酒窩也展露無遺,鼻子蜷縮着,沒有半分委屈。   他其實早有預料,但那一刻還是胃部抽搐全身無力。   他沒有回話,目光也隻是和她一觸就躲開了,兩人不說話其實已經有時日了 ,有一周……兩周……還是一個月?但相比做出結婚的預定還是太快了。   他沒有問爲什麽,隻是聽着她向家人陳述着和她結婚的男人的事情,即使惡 心到想吐,也想了解得更多一些。   他做了最後的抗争,向母親外祖母抱怨她草率的閃婚,抱怨那華而不實的鳳 凰男帶她去簋街那種沒品位的地方吃飯,抱怨他們去看那的三流愛情電影,抱怨 他沒有房子卻買好車……但小姨就是家裏人的心頭肉,含在嘴裏怕化了,終究是 沒有人能反對她。   「瞧你那樣,别郁悶了……」   前排的母親撇着後視鏡說道,「你小姨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根筋……我其實 也勸過她,我問過她單位的領導,追她的大有人在,誰知道怎麽選了你現在的姨 夫。」   【姨夫——】   男孩張了張嘴,不想說這個詞,他把頭抵在了前排後座上,隐藏起自己的苦 笑,「是,是啊……小姨就那樣,對,對了,王奶奶怎麽叫小姨四姑娘?」   沒想到這轉移話題的随口一語,竟令母親驟然沉默,露出了奇怪的懷念中帶 着不忍的表情。   「……四姑娘,啊,」母親又頓了頓,「恩,就是四姑娘,不是加上你舅舅 排行老四,其實啊,是你媽我之後還你還有個姨。」   「啊?」   奇怪的是序禮并沒有多少驚訝,深陷悲思的他反而差不多猜出了緣由。   「唉……當年你那個姨,她就,應該叫夭折了吧……又趕上十年動亂,那會 你姥爺還下幹校了,唉,發燒,送醫院也查不出來什麽病,就兩天,燒着燒着就 那麽過去了,最後一面你姥爺都沒見到……」母親的語調低沉,還有些不正經, 可男孩知道,她隐藏起了哀思和沉痛,畢竟那是一個人,一個親人,「沒趕上好 時候啊,查出來了那會也缺醫少藥的估計也治不好……唉,所以啊,他最疼你小 姨。」   「啊,」他想到那個老頭子,想到今天熱鬧的家中,居然不由得有點嫉妒, 嫉妒她,嫉妒他的最愛,怨恨着她的随心所欲,似乎她從一出生就有人這權利, 也許正是因爲全家人的愛,他才能如此平淡地傷害自己吧,「真好啊,小姨。」 
「他也疼你的,序禮。」母親連這點小心思都聽了出來,「你出生後他就最疼 你了,爸他是怕你們每一個人有事,他看着你們長大就高興。」   他想着老人的笑,即使那老人的面孔已經模糊,老人的聲音已經陌生,隻要 想到他,男孩就得知自己被愛着,就能獲得了力量,好好活下去的力量。   母親看着他緩過神來欣慰地微笑着,「你也長大了,我才跟你說這些。家裏 的很多事啊,你姥姥也不願意提——」   「行了行了,什麽地震啊,什麽你考大學啊,聽都聽出繭子了。」   「嘿你小子——」   是的,他長大了。   【是啊,我長大了。】   男孩再一次從那胸口裏的沉悶确認了這點。他長大了,他失戀了。   ————————————————   男孩坐在角落的一桌,不熟悉的親戚間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婚宴的菜品堪 稱豪華,但他食之無味。   周圍的大叔大媽更是聊着無聊至極的事情,什麽誰誰來了沒有,誰誰現在在 幹嗎,誰誰生病了,飯店真好啊,排場真大啊,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男孩都這麽 大了、沒想到小姨她都結婚了。   他還是不喜歡湊熱鬧,熱烈的氣氛,并沒有開空調的五月份,都讓他感到頭 昏腦漲。   序禮沒有去迎接婚車,一直坐在這裏,看着人來人往,周末的補課從來沒有 讓他如此期待過,他一次次看着時間,一次次歎氣,他終于在人群中尋覓到了母 親。   「媽,媽,」他找到救星般跑了過去,「到點了吧,該去補課了吧。」
「 你着什麽急?」他母親自然見了鬼一般看着他,「真是的,你跑哪去了,你小姨 找了半天你都找不到,家裏人都去準備室最後見面了,馬上就開始了。」   他忍着想要看小姨穿婚紗的欲望,忍着想要拽着那雪白的藕臂逃跑的欲望, 面無表情地陳述着補課地點很遠、他會遲到的似是而非的事實。   「你這孩子,」母親拉着男孩就走,「論不清主次,你今天晚點怕什麽,再 說你爸和小齊還沒到,不知道在哪呢。」   小齊是他父親的司機,今天自然父母都沒法送兒子去上課,隻能拜托别人, 要不然就得男孩自己打車,可男孩莫名忽略了打車先行的選項,也許心裏還有某 種期待,即使他知道絕不可能,那是害人害己,趕快從她的陰影中逃離才是最佳 選項,但那不可能的浪漫行徑也要被他本人親自否決,才能讓他内心安甯。   序禮被母親拖拽到了準備室,姥姥舅舅他們剛出來,他舅舅那個樂天派今天 胡子刮得十分幹淨,咧着大嘴沒有自覺地調笑着,「趕快進去啊,你不去你小姨 都要不嫁啦。」
舅媽恨鐵不成鋼地拍着這老男人,「瞎說什麽呢你!」   姥姥推着他伴随着抽泣讓他趕快進去,嘴裏念叨着哭聲更盛,男孩母親勸了 半天才攙扶走了老太太。   他最終還是沒了逃避的餘地,隻能忐忑地打開了那扇豪華的木門。   寬敞的開間裏隻擺了簡單的沙發桌椅和梳妝鏡,屋子正中立着一道嬌柔欲墜 的倩影,好在沒有别人,那個讓他嫉妒得撕心裂肺的男人也許正在迎客吧。   這裏沒有他記憶裏與她相會的房間的逼仄晦暗,采光極好,正午的陽光讓挺 拔曼妙的她與白色婚紗融爲一體,猶如女神降臨塵世,完美的臉龐淌着聖潔慈悲 的淚。   「你!」她剛要像以前那樣指責自己的外甥,見他神情木讷,沒有傷心沒有 氣氛,一下就沒了氣勢,淚水落到了手裏抱的花束上,「……你來了。」   他走了過去,如同行屍走肉,僵硬得可怕,張了張嘴,發不出聲,舌頭頂在 牙床上,忍耐着抽搐,半天才做出了個微笑。   「……恭——喜了,小姨。」   他隻有【恭】字吐得最爲響亮,直至【姨】字,業已悄聲到不可聞。   房間裏的日光越來越晃人眼球,男孩眯着眼,看那穿着白衣的精靈變換着表 情,看她即使流汗流淚依然無損的紅妝,他覺得那裏面集結了時間一切的美好, 但那美好已經離他而去。   她緊閉嘴唇擡着嘴角,那是能和最頂尖偶像媲美的微笑,更别提配合著那水 潤的眸子聖潔的衣着,他将要在此告别自己的青春。   「再見——……唔哇!」   碰——!   小姨手上的花束被甩到了他的臉上,動粗的女人咬着粉唇淚眼婆娑。   「樂序禮!你他媽混蛋!」   【到底怎麽才會變成這樣的呢?】   倒在地上的他捂着紅腫的鼻頭,空空如也的腦袋裏冒出了很多無關緊要的記 憶——有小時候他們互相指責的畫面;有去年他們在餐廳互相喂食、偷偷咬着冰 塊接吻的畫面;有近期他見到她轉身就走的畫面——   「序禮!」   面前的她叫着他,就像記憶力背後玩命呼喚着自己名字的女人一樣。   他慢慢坐起了身,感受到了她後悔擔心的目光,可他的鐵石心腸拍開了女人 的小手。   序禮當然想被她的手撫摸,想讓她嫩白的臂膀、整個嫩白的嬌軀靠到他的身 上,然而他不想接受憐憫。   「小姨……」他終于擡起頭瞧着她了,「夠了吧,就這樣吧,早晚的事。」   是的,早晚的事,小姨的婚事拖得了三年五載,能拖得了十年二十年?他在 說服她,也在說服自己,拖得越久,就越難舍難分;而且小姨是衆人焦點,而男 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能讓人投懷送抱,如果一直看着她,看着如此完美的她 ,被她牽着鼻子走,以後又怎麽能有正常的人生。   「就到此爲止吧,」他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正到繼續動情之演說時,咚 ——的一聲,腦袋又被撞得頭昏腦漲。   「唔——你幹嘛!?」   而回答他的隻有小姨的嗚咽,她明亮黝黑的瞳近在咫尺,那種瞪視讓他無處 可逃。   「唔唔……呼,」她彎着腰,半跪在他面前,雪白的婚紗浮在他筆挺強壯的 身上,她雖然吸着鼻子卻變得十分強勢,「你沒看信吧!」   「……誰,誰會看那玩意兒。」   男孩尴尬地撇開頭,被這麽追問,他之前失戀後顧影自憐完全不看對方信件 的扭捏姿态,就顯得有些幼稚不成熟。   「你要說什麽……能說什麽?再說你自己不會說,藏在那裏面。」
    「你——!」   女人再次蜷縮起鼻頭,哀怨得又要掉眼淚,感覺一切都和這個認死理的小情 人說不清楚,要是嘴上好說幹嘛要寫到信裏,又有誰知道這個少年一根筋到能忍 住不拆信。   「你,我之前叫了你那麽多次,你立馬就跑掉,怎麽和你說!」   她埋怨着男孩也埋怨着自己,看着他更加成熟的臉,輕輕地把手搭在那性感 的下颚、鼻梁,習慣性捉弄玩弄對方的自己終于得來了報應。   「又有什麽可說的……」   男孩雖沒有躲開小姨的愛撫,卻也顯得别扭難受,露出拒絕之意,然而他的 不滿立刻被女人的哭腔沖散。
「聽人——聽人說話啊……小笨蛋!」   爲什麽她能如此動人?爲什麽她能這麽可愛?爲什麽讓她這個天上人沾染塵 世的情愛?   男孩終于體會到了溫柔鄉英雄冢的古諺,一切的心理準備,磐石般的決意, 都會被顫抖柔弱的呵斥擊得粉碎。   「我聽,我聽,小姨你别哭。」
被鎖緊的心一旦打開,就一潰千裏,她的 氣味,她的嬌喘,她的溫柔嬌蠻,讓他忍不住把她扶了起來,他釋懷地捧起了她 紅潤的雙頰,「放心吧,我不會生氣的,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以後小姨還是小姨 ,我不會——額!」   本來搭在他胸膛的雙手揪起他臉頰的軟肉,她皺着眉頭的神情似乎還帶着對 男孩的心疼,「真是的,又亂想,想什麽呢?」   小姨稍稍踮起腳用嘴輕輕觸碰了他的下巴,咬着下唇好似豆蔻少女般笑了起 來,「還記得咱們最後一次看電影那天嗎?」   她明媚的容顔和話語卻讓男孩的心又沉了下去,憶起了一切起始的那個周末 ,他不願意回想的那個周末。